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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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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個男人仔細一看楊平也是驚訝:“是儂……儂讓阿拉找的好苦。”

  楊平苦著臉:“誤會,誤會……”

  高個男人恨恨地從手機里調出照片,確認了一下:“儂就是楊平同志啦,唉,那頓打白挨了伐。”

  原來這高個男人就是在jc被楊平誤認為要砸顧菁吉姆尼的車窗盜竊,給打了一頓的那倆人其中的一個,當時楊平打完給跑了,現在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楊平心里暗罵:咋能有這么巧的事兒啊,這貨不是說自己是省博物館邀請來的客人嗎,還給自己看工作證,當時也沒顧上真看。話說這也不算巧,省博前些日子展出成華斗彩,開了場記者招待會,這貨是省博專門邀請的嘉賓,估計來頭也小不了,原來是京北文物管理局駐港辦的啊,看來級別還不低呢,你這么大個領導沒事兒趴人家車窗戶上瞎踅摸個什么勁兒。

  沒辦法被抓住了只能認了,楊平尷尬都笑著:“那個,我是,我是,那時候真是誤會,我們那兒接連發生了十幾起砸車窗盜竊案,你們正巧還趴在車窗上往里看,那車主是我朋友,我又不認識你們,就把你們當賊了,實在不好意思啊。沒請教您是?”

  高個男人苦笑著伸出手和楊平握一下:“阿拉叫汪智權是這邊辦事處的主任,唉,咱們也算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伐。這位是辦事處的許干事。”

  “許干事你好你好,”楊平見人家不計較了,心懷大慰緊著和許干事握手:“哎呦,都是熟人不用看證明了。”

  許干事很精干,看得出是軍人出身,腰板拔得很直,認真的說:“楊先生,久仰大名啊,但是條例必須遵守,這是我們辦事處的證明,這是我的工作證,請您打電話和蔣正源的同志核對。”

  楊平接過國家文物管理局駐港辦的證明材料和兩人的工作證看了看,接著給蔣正源打電話雙方確認。

  確認無誤后,楊平點頭笑著說:“沒問題,玉虎鎮在這里,寧靜,東西拿過來。對了忘了介紹了,這位是寧光耀我朋友,這位是寧靜,呃,也是我朋友,那倆孩子是我們的孩子……嘶……”后腰被面紅耳赤的寧靜擰了一把:“嗨,女孩是這位女士的孩子,男孩是我兒子,臭寶,叫伯伯好。”

  倆小孩很有禮貌地問好,大人們就握握手。

  楊平接過玉虎鎮,遞給汪主任:“汪主任,您看看東西對不對。”

  汪智權先在手里感觸了一陣兒,又看看文物標簽:故字留平號,點點頭放進許干事提來的鋁制文物箱里:“真是玉虎鎮,謝謝儂啊,小楊,儂的大名在我們文物管理局是如雷貫耳,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

  楊平撓撓后腦勺,謙虛:“沒那么厲害,呵呵,那東西交給你們了,我們就先走了,還得去幾個地方呢。”

  許干事笑了,這小楊也真夠馬虎的:“呵呵,小楊咱們還有程序沒走完呢,咱們去駐港辦把交接手續辦了,還有問詢筆錄呢。”

  “問詢?筆錄?”楊平納悶兒了,這不是被抓的節奏吧:“這是什么意思?”

  汪智權哈哈笑:“儂不要擔心,這是正常過程,中午阿拉吃飯伐。這個交接手續是必須要辦的,問詢呢,就是記錄一下儂找到這件文物的過程,萬一有值得追查的線索,我們還是要去查的,看看能不能追回別的文物。駐港辦不遠,也在彌敦道。”

  楊平和寧靜忽視一眼長出一口氣。寧光耀倒是很寬心:“走吧,小楊,咱們就去做做客。汪主任我們以前見過,只是汪主任位高權重不認得我這個升斗小民咯。”

  汪智權拍拍腦袋,恍然大悟:“哦,寧先生,阿拉好說怎么這么眼熟呢,您是滬寧珠寶的老板,咱們是在滬海珠寶行會上見過,走走,一起一起。”

  沒多遠,就在一座大樓的四樓,文物局駐港辦不大,里面幾個工作人員在隔斷里忙碌。楊平幾人在會客室黑皮沙發上坐定,許干事給大家倒上鐵觀音,拿來記錄本,汪主任例行詢問,許干事記錄。

  楊平詳細講了玉虎鎮的發現過程,一些細節略微改動,he北日報的日期,油布包,主席瓷像碎片都在酒店,這都是證據,一會兒回去取,希望房間沒被打掃。

  記錄完,許干事又拿出一式三份的文物交接單,簽完按手印。楊平心里吐糟:這不還和jc問詢筆錄一回事兒嘛。

  辦完手續,汪主任和大家先去金池酒店。楊平和許干事回酒店取瓷像碎片,油布包,和報紙填充物。運氣不錯,房間沒人打掃,連著垃圾袋一起提回了駐港辦。

  兩人趕到金池酒店的時候,已經上了滿滿一桌菜。楊平的位置在寧靜旁邊,倆孩子在一起。中午也沒整白酒,就是嘉士伯管夠,孩子喝燕窩飲料。

  汪智權感慨了幾句和大家碰杯,開整。臭寶和囡囡還互相夾菜,這臭小子泡妞水平直追他爸。

  不光汪主任和楊平相逢一笑泯恩仇,楊平和寧靜也是碰瓶啤酒泯恩仇。

  酒過三巡,楊平把心里的疑問說出來:“汪主任,這南遷文物流失的多不多?”

  汪智權放下杯子,撫掌贊嘆:“南遷文物伐,在那個戰亂時代幾乎無一流失,一萬三千多箱故宮文物的精華輾轉流離,跨越兩萬里路程,十四年光陰,兩場戰爭。重返故都時再次清點,幾乎無一損毀、遺失。這在旁人看來是個奇跡,其實是那時候的故宮人把文物看得比命重。在當時的運輸和存放條件下,‘敵人’不僅有日軍、土匪和炮火,還有潮濕、白蟻和鼠患,一萬多箱文物中,除了個別幾件外,竟都完好無損。那時候南遷文物打包就花了半年,文物包裝至少有四層:紙、棉花、稻草、木箱……保證不論翻車、進水,損失微乎其微,說故宮文物南遷是世界文物播遷史上的奇跡,絕不為過。”

  楊平端起酒杯敬杯酒:“真不容易,太值得敬佩了。”

  汪智權一飲而盡,許干事再給斟滿:“主任您今天是超常發揮啊。小楊,我們主任平時不喝酒的,還是你面子大。”

  汪智權搖搖頭還是嘆息,情緒低落:“這是講興奮了,南遷文物無一損毀、遺失其實是個統計學概念,并非沒有一絲一毫損壞,但完全損壞到不可修復的,只有幾件。與幾十萬件文物相比,確實近乎于零。那時故宮人的整個生命,都是為了文物的完整。唉,可是南遷文物竟然在新時代文管人員手里流失了,這是多么大的諷刺啊。類似的“監守自盜案”在國內是時有發生。阿拉看吶,現在館藏文物的流失,已經成為我國文物走私市場僅次于盜掘古墓的第二大來源。”

  許干事略微尷尬:“唉,這話過了,過了,來來來喝一杯。”

  汪智權有著滬海知識分子的那種執拗:“不過,這怎么能是過了呢,這是事實就是。這類文物流失例子太多了,像原鄂省荊men市博物館副館長王B勝和王C富盜掘古墓,非法出售館藏文物案,原疆省博物館考古部副主任黃X江珍貴文物流失案等均是情形惡劣的監守自盜案。監守自盜丟失文物是一方面,還有部分文管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之便把館藏文物隨意拿出去,結果造成館藏文物被掉包。浙省遂插ng縣公安局因辦案需要,多次縣文管會借用館藏文物。當時縣文管會辦公室副主任羅z榮,在明知借用國家二級文物需經浙省文物局審批的情況下,未履行必須的審批手續,僅憑公安機關的介紹信擅自將館藏國家二級文物“南宋青瓷長頸瓶”一對出借給遂插ng縣公安局,事后收回時也未按規定履行手續。五年后,遂插ng縣對館藏國有資產進行清理登記時才發現,現存的兩只“青瓷長頸瓶”一只是粘合修復的,一只是非文物,均不是遂插ng縣文管會館藏文物。出借的文物在歸還五年后,才發現被人調了包,說能不追究文管所有關人士的責任嗎?除了有監守自盜,還有館藏文物被無端損壞的事情發生。像鄂省某博物館在裝修的時候竟然把幾件出土文物給打碎了。川省的一家博物館館藏的部分珍貴名畫,居然被蟲子給蛀了。不是所有博物館都有條件把文物珍品存放在溫度、濕度適宜的場所,很多文物只能堆放在倉庫中。要知道它們的生存環境是很糟糕的,為了節省空間,文物都摞在一起。由于長期疏于正確的保管,落灰、發霉、蟲蛀的文物已有不少,就連著錄于《石渠寶笈》的書畫也在劫難逃。”

  寧靜給囡囡和臭寶夾菜,放下筷子沉聲說:“其實不難理解,就和銀行的人看見成沓的人民幣已經麻木了一樣。文物管理人員天天面對的都是稀世珍寶,見得多了也會麻木,千萬級別的文物都隨處可見沒那還會對百萬級別的文物上心呢,估計那些文物在一些人心里和家里的煙灰缸一樣砸了碰了無所謂。別說省級博物館了,就說故宮博物院不是也在檢測的時候損毀了哥窯嗎。”

  楊平嘿嘿笑:“還是怪咱們國家歷史太悠久,隨便一個博物館里沒個七八千件文物都不好意思說自己這是博物館。真心愛文物的人還好說,意志不堅定的誰還在乎是七千件文物還是八千件文物?兒賣爺田心不疼嘛。這點就不如韓國了,就那么點兒地方那么點而歷史,一卷破經書恨不得能修座廟。”

  大家哄堂大笑,氣氛為之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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