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多,楊平正在雕刻一塊南紅仿古龍牌。門鈴響了。他們來了,好日子到頭了。
一開門,看見林老師陪著四個人。楊平把人都讓進屋,林老師一一介紹,年紀大的是林老師的師兄蔣正源,快六十的樣子,寸頭,頭發花白,根根直樹,一臉的正氣凜然。一米八左右,腰桿筆直有當兵的氣質。三個隨行人員都是一身墨藍色西裝,搞得跟進了銀行一樣。
林老師介紹說他師兄是華國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主任委員,很長的頭銜。其他三位都是工作人員。蔣師兄很嚴肅:“小楊啊,我們大老遠從京北趕來,你把東西拿出來我們看看。”
“行啊,”楊平把他們領進書房,讓幾位都坐下,泡好茶:“先喝茶,大老遠趕來先喝口茶歇歇。”
楊平準備拿青花人物紋瓶過來,因為東西越來越多,越來越上檔次,他就買了個保險柜放在臥室。
路人甲(工作人員之一)說話了:“小楊,你這屋里這么多槍械,你有持槍證嗎?”
嗯~口氣不對啊:“啊,這都是玩具槍,打BB彈的,我是喜歡這些東西的外形,所以掛墻上的。”楊平停了下來。
路人甲繼續:“那也不合法啊,仿真Q是國家明令禁止的東西。有時間去上繳公*安機關吧。還有,你這青花茶盞是海瓷吧,92年國家已經發布相關法律,凡是南沙出水的文物必須上交國家,你這私自買賣已經觸犯法律了。”他走到博古架邊看著青花四季茶盞。
楊平看了一眼蔣師兄,見他沒有阻止路人甲的意思,就打個哈哈:“哦,這樣啊,你們等等我去取那兩枚古錢。”這是有卸磨殺驢的意思,給你們看看已經暴露的那兩枚錢就不錯了。
“嗯~怎么只是兩枚古錢?不是還有個青花人物紋瓶么?”路人乙發現楊平的話不對了。
“哦,那個瓶子啊,我下午的時候為了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一著急就給砸開了,結果里面啥也沒有,還白白砸了一支青花人物瓶,唉。”楊平扼腕嘆息。
路人丙開口了:“那碎片呢?”這怎么都是閻王不吭聲小鬼亂蹦跶。
“碎片讓我給扔了,留著沒用,又不值錢。”楊平頂回去,連那兩枚古錢都不取了,坐在雞翅木圈椅里,看了看林老師,林老師很尷尬:“師兄,你們這是?”
蔣師兄沒答話,路人甲拿起青花茶盞,看了看:“這是清康熙的民窯青花四季茶盞,小楊,你這不是合作的態度啊。你要知道倒賣文物是犯罪,要付法律責任的。”
“哦,法律責任?這民窯的清朝青花茶盞算幾級文物,那你們是打算罰款呢還是沒收呢?”楊平也是趕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主,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會打算讓我負刑事責任吧,呵呵。”一個民窯的東西又沒有賣出國,愛咋地咋地。
蔣師兄說話了:“嗯,小吳(路人甲),不用這么上綱上線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小楊,那兩枚古錢呢?拿出來我們看看,還不知道真假,你難道不想知道自己的東西是真是假嗎?”
這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啊,這已經是騎虎難下了。楊平想了想站起來對林老師說了句:“謝謝啊。”沒理會林老師一臉的尷尬抱歉,走進臥室,取出兩枚古錢。
蔣師兄在仔細看完“國寶金匱直萬”后把古錢遞給路人甲,又接過一刀平五千仔細觀察起來。不一會四人輪流看完,又拿出一種小型儀器檢測。
蔣師兄自己把茶杯添滿,喝了一口:“小楊,這“國寶金匱直萬”憑我的經驗看是真的,但是還需要儀器檢測,這里做不了。一刀平五千絕對是真品無疑。“國寶金匱直萬”是國家特級文物,你看能不能把這兩枚古錢捐給華國歷史博物館館藏?當然博物館方面會給你一定的補償。”
“蔣主任,你看這樣行不行,“國寶金匱直萬”是特級文物,全世界僅存兩枚,這是第三枚,我也沒興趣,我無償捐了。但是有兩個條件,一是一刀平五千雖然少,但是還不值得歷史博物館大動干戈,就讓我自己留著,怎么樣?”楊平喝了口可樂,等著答復。其實他對文物確實不感興趣,那東西也太燒手,誰留著都惹貨。
“可以,那第二呢?”蔣師兄感興趣了,笑瞇瞇地問。
“第二對你們太簡單,我是懶得跑,所以還要個附帶的”楊平把可樂罐放在長案上,站起來,看著路人甲:“我九月要去趟日本,日本方面已經發來邀請函,是參加一個草缸造景大賽的頒獎禮。本來我是要去京北辦簽證,順便把東西帶給你們鑒定的,誰想你們馬上就來了。我懶得跑,你們幫忙給把簽證給辦了。行不行?”
“這個好辦,附帶的呢?”蔣師兄把“國寶金匱直萬”放進一個盒子,蓋上,抬頭問。
“附帶的就是,我只是一個玩家,玩文玩的,不是玩古玩的,所以你們沒必要上綱上線,我這里的都是玩的東西,”楊平用手指了指墻上的仿真Q:“我沒打算去搶銀行,所以我不想聽見外邊有這方面的議論。”其實楊平心里清楚文玩只是古玩的一個分支,只要玩文玩那么古玩是不可避免要接觸的。隨著他對文玩是認識越來越深刻,那么古玩將會是最后的方向。
“好,這都不是什么條件,說實話很多問題不是錢的事,比如這“國寶金匱直萬”,現在的貨幣價值也就是一百多萬,但是這東西真不是用錢來衡量的。全世界算這枚僅存兩枚半啊,海外的那枚只剩了上半部分。”蔣師兄感慨著:“小楊,我真希望你能理解,我們不是想節約這百十萬,確實是害怕你不肯捐出來。路上我們想了很多種可能,還真是沒有想過你會無償捐獻。以后的日子還長,你會慢慢了解我們,如果你愿意,這枚“國寶金匱直萬”我們會給你滿意的補償。”
楊平心說,我這是甩包袱呢,這要是一百多萬的和田玉你試試我捐不捐:“補償真不用了,物華珍寶,有德者居之。這東西放在我這里,我也只是瞎玩,還掛在鑰匙環上過呢,真是白白糟蹋。放在博物館大家都能參觀,研究。那才不辜負這“國寶金匱直萬”兩千多年厚重的歷史底蘊。這一刀平五千掛鑰匙環上也不錯。哈哈,玩笑玩笑。”
楊平看著路人甲他們的臉色很過癮。路人乙給蔣師兄遞了個眼色。蔣師兄拍了一下額頭:“小楊,你那人物紋瓶真的砸了?”
“真的,就剩個蓋兒了,不信帶你們去看看”楊平不由分說把他們拉進臥室,看著敞開的保險柜里,只有一格孤零零的的瓶蓋兒,蔣師兄嘆口氣。
楊平心里暗笑:我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信了。以后看情況吧,還有漫長的后半生呢,心情好的話,我會考慮再來次無償捐獻的。
楊平把蔣師兄一行人請到院子里,重新泡壺茶,大家放下心情,頓時氣氛熱烈起來。
路人甲也是個對新鮮事物特好奇的人,對日本方面的邀請函內容提出很多問題,楊平本著賓主友好的意愿,熱情地回答了草缸布景的一些常識性問題。最后大家在阿凡達前合影留念。
送走了林老師和蔣師兄。楊平長出一口氣,這是竹籃打水?不!這是老鼠拉木锨,大頭在后面!
他的心里其實很高興,“國寶金匱直萬”雖然好,但是在他這里就什么也不是。楊平不懂這個,也不愛這個。古錢這東西不是水深,是學問太大。涵蓋歷史,冶金,金融,政*治等等方面的知識,哪兒像玉石,只需要了解玉石的特性,產地,品質就可以。平時多上上手,即便沒什么文化的人也能成為玩玉的高手。但是古錢就不行,沒有深厚的文化底蘊是玩不轉的。
“國寶金匱直萬”對楊平來說真就是一個掛墜兒,他總不能一天到晚拿著枚“國寶金匱直萬”在手里盤吧,還真不如個小把件。至于錢,呵呵,好,真好,那也得有命花啊,雖說沒那么嚴重,但是會讓人拿著不舒服,日子過得忐忐忑忑還有什么勁兒。
瓶子里的東西楊平也暫時沒興趣繼續開發了。等以后興趣來了再讓它們重見天日吧。本來要不是路人甲他們上綱上線,企圖**,楊平就直接把青花人物紋瓶拿出來了。大家一起看看里面還有什么好東西,最后他留點渣,好東西有償那么一捐,又落實惠又落名的。現在可好,留一個這么大的包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甩脫。
楊平嘆口氣:唉,收拾心情吧,咋說還有個一刀平五千呢,以后見了玩古錢的朋友,我就特低調的說一句,我對這個不懂啊,家里就一個刀幣,好像是一刀平五千什么的,人家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主任委員非要給出個鑒定書。太有感覺了,太牛掰了。不是都說“低調就是最牛逼的炫耀”么。咱這就是了。
天熱,洗完澡,點根煙,楊平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有點兒想老婆了,給阿布打個電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