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邃,戰車橫空,九顆青銅龍首惟妙惟肖,動靜之間,隱約可見九條真龍咆哮,嘶吼,飛騰,馱著戰車,劃破長空,一瞬便是萬里。
這是終南道場赫赫有名的九龍戰車,看似古老腐朽,卻是比執法部臭名昭著的大威兩界梭高出了不止一個層次。
戰車上,盤膝坐著四人,正是冰封劍圣,洪影,還有終南道場兩位太上長老。紅發白眉的是烈火,白發紅眉的是火烈,這兩人都是數百年前封圣的人物,頗負盛名。
“看,后悔了吧,失望了吧。知道錯了吧。早說聽我的,聽我的。你們就不信,現在知道了。哼,晚了,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你們要是誠心誠意的給我道歉,我也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們。”
洪影喋喋不休的聒噪著,冰封劍圣等人眉頭跳動。
“閉嘴!”
“聒噪!”
烈火與火烈同時呵斥一句,手掌一動,忍不住想掐死洪影。
“夠了。”冰封劍圣低喝一聲,目光閃動,看向洪影,“這次算你蒙對了。不過我們遲了兩天,你覺得那林荒還會在大千郡?”
洪影咬著棒棒糖,“放心,我剛才算了一卦,明日宜出嫁,宜尋仇。是個吉日。”
冰封劍圣一愣,隨后明白洪影的話語,點點頭,“洪家的易道,那自然不會錯了。”
“加快速度,明日中午前必須趕到大千郡。”
隨后整個戰車陷入沉默之中,良久才聽到洪影幽幽道:“可是大千郡,那可不是個好地方。”
“我知道。”冰封劍圣語氣平淡,殺機內斂,淡淡道,“但林荒不死,我心難安。”
“先聲明,如果要在大千郡動手,我不奉陪。”洪影一口咬碎棒棒糖,語氣堅定。
“不用你出手,區區一個小輩,我們足夠了。”
“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火烈和烈火冷哼一聲,不屑道。
“林荒必須死。”冰封劍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大千郡,南城。
林荒走出墓園,沿著兒時的記憶,走過南城的大街小巷,春秋王也不敢逃跑,老老實實的跟在后面,“你不會真的準備去參加婚禮吧。”
春秋王找到話題,問了一句,見林荒不回答,怪笑一聲,“說不定還能坐前男友桌哦。”
“陳若說,我那些昔日同學都會出席,要斷,便斷得干凈。”
林荒話語說得很坦然,他現在心境越發出塵,隱約把握到渡過人劫的關鍵。
“人劫便是紅塵劫。將往事斷盡,想必便能渡過人劫。”
林荒低喃一句,他覺得自己現在之所以還沒能渡過人劫,便是因為這紅塵往事還沒有真的斬斷,除了陳若,父母之外,那些還存在自己記憶中的人,那些過往,也是需要斬斷的。
相識便是緣,有緣便要斬,否則如何渡人劫,斬紅塵。
春秋王不明覺厲,還要插科打諢,就看到林荒明亮仿佛不帶一絲人間情緒的雙眼望來,“我要的答案,你想到了么?”
春秋王心中一凜,老實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連小時候掀別人裙子的事情都告訴你了,我是真的不知道。”
“弄不死我,還是我的錯了?”
“大哥,你要講道理啊。”
林荒目光如電,仿佛能夠看穿人心,沉默片刻,點點頭,“你沒有說謊。”
“我怎么可能說謊。再說了,以你的智慧,我騙得了你嗎?”
春秋王大喜,連聲道。
“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罷了,你幫我做件事,換你一命。”
林荒也不多做糾纏,春秋王身上必有蹊蹺,但林荒此刻自覺已經摸到了成神的關鍵,也沒心思再去追究,淡淡開口,對春秋王有了安排。
“什么事情?”春秋王警覺問道。
“明日你就知道了。”林荒揮揮手,神情淡淡,聲音有些虛無縹緲,“什么時候,這長街上竟然多了這么多壁畫?”
“我怎么知道。你還沒說究竟要我做什么。。。。。。”春秋王捂住嘴巴,這才反應過來林荒不是在跟他說話。
目光掃過長街墻壁,這才發現不知道何時兩面墻上都詭異的出現無數壁畫,畫風陰暗,仿佛百鬼夜行圖,畫著無數扭曲的人影,痛苦,絕望,種種險惡情緒加身,宛如永墜幽冥,看得春秋王頭皮發麻。
而長街盡頭,一個佝僂的身影手握炭筆,緩緩移動,每走一步,便有一個痛苦,扭曲的人影出現在壁畫中。
“紅塵雖苦,卻也沒有絕望如斯。”林荒淡淡開口,望著那人。
那人停頓一下,然后繼續作畫,幾筆勾勒,絕望,陰暗,痛苦,扭曲的人影就出現在墻壁上,聲音低沉,陰暗,“可是有十萬個靈魂,不停的對我說絕望,痛苦,我又有什么辦法呢,也只好畫出來,讓你看看。”
林荒表情漠然,仔細打量了那人一眼,面無表情,“是劫,也是緣。是苦海幽冥,也是極樂天堂,他們只是缺了一盞燈。”
說著,林荒一彈指,剎那間長街上,壁畫中的人影,便人人多了一盞燈。
“手持明燈,照亮幽冥。原來這苦,也是福,這劫,也是緣。”
那人停止作畫,第一次抬頭看了眼林荒。
看似佝僂,腐朽的身影,卻是一個眉目如畫的女子,對著林荒點點頭,“你,不錯。”
說完,那女子的身影連同著長街上的壁畫一起如同泡影般湮滅,消散,長街外繁華,熱鬧的聲音再度傳來。
“遇到高人了。”春秋王皺著眉頭,走上來,對林荒道。
“有多高?”林荒心中琢磨著這突兀出現的女子身份,隨口問道。
“很高,至少比我高,說不定比你也高。”春秋王煞有介事的說道。
林荒沉吟一下,點點頭,心中對來人的身份已經有了答案。
“還有啊。你沒有隱藏行蹤,我擔心你那些仇人很快就會找上門來。而且你仇人那么多,說不定剛才那個就是來摸底的,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晚了,我真怕就走不了了。”
突然遭遇這種事情,春秋王難免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