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省內排名前三的高中，羊城一中在整個南華國都有不小名氣，全國名校的保送名額也會多一些。
但這并不意味著，華清大學這種頂級高校的保送名額，所有達到保送資格的學生都能有份。
沒辦法，一中的競賽風氣本來就濃，像夏宇當初也是從高一就開始跟著老師報名參加各種競賽的，所以最終能獲獎的也多少有些。
不過，一中就是底氣再足，這一年獲得的華清大學保送初選名額，也只有十五個，而滿足條件的高三應屆生，則是將近四十個！
從這點也可以看出，費姜生真是對夏宇寄予厚望，而且有多么重點關照了。
但沒想到這事兒還被人盯上了。
“費老師，你們一班這次保送的比例這么高啊，恭喜啊！”高三年級組辦公室，這會時間還早，人也不多，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老師沖著正埋頭看報的費姜生說。
算上其他幾個有自主招生資格的985高校，高三（一）班直接獲得了九個名額，其中華清大學是三個，夏宇也在其中。
這還是因為一些同學覺得部分高校保送沒啥意思，都是重點班的，還不如自己拼一下沒準能考更好呢！
事實上這種黑馬哪年都有。
費姜生扶了扶眼鏡，笑著說：“孫老師，你們三班不也有八個，差不多啦，同喜同喜！”
“我們報了十四個，是重點班最多的，才批了八個；你們報十個批九個，您老說說是不是該好好恭喜下？”話說到這，那中年聲音有點變味了。
費姜生也聽出來他的弦外之音了，這是在抱怨嘛！不過誰讓咱在一中待了十五年，教務處的老大都是當年學弟呢？再說你們班也不是最少的，跟我沖有啥用。
不過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競爭再激烈也都是同事。他不想把關系弄僵了，還是笑著說：“也許這次我們班的學生運氣好了點吧，下次沒準就輪到孫老師這邊啦！”
孫學軍卻沒領情，突然從手中抽出一張名單，直接鋪在費姜生的辦公桌上，指著一個名字說：“這個學生，三次月考一次缺席。一次四百名開外，最好的也就是一百零五名，能進華清的保送名單，只怕不僅是運氣好了吧！”
不用問，這肯定是說夏宇呢！
事實上，要說費姜生對夏宇有多偏愛。也真談不上。他主要還是考慮班上的整體情況，包括哪些人適合高考，哪些人又有可能在保送的自主考試上發揮更好些，最終效果就是讓班上盡可能多的考上好學校而已。
而夏宇的水平和能力，當然還有現在忙碌的狀態，毫無疑問是適合后一種的。
但孫學軍的質疑語氣太讓人聽不下去，他眉毛一挑。忍不住說：“怎么著？合著只能考年級前十才能保送啊，那你們二班好像只有兩個人還是一個著？”
“哼，費老師要是心里沒鬼，敢不敢跟我去高副校長那邊，找他評評理啊？”孫學軍一臉憤懣。
這話說得有點違心，說白了他沒事也不會找資歷最深的費姜生的茬。誰讓最后那個打招呼送禮的來晚了，到教務處已經把保送審核通過名單拿下來才來！不過這禮送得不輕，他又剛好翻到夏宇這個特別的個案。這才急著運作一番。
就這個叫夏宇的這成績，據說還病怏怏的成天請假，要說費姜生在這沒拿到啥油水，鬼才信啊！
事實上，在跟費姜生這兒磨嘰之前，他早把這事兒通報了教務處，還找到相熟的高副校長幫忙。
“呦。都說到高校長那去啦？”費姜生也有點火了，不過沒必要跟他這里較真兒，“行，你有什么轍隨便吧。我接著！”說完拍拍屁股出了辦公室。
不過老實說，雖然這個名額理論上不跟一中自己組織的月考掛鉤，但夏宇這成績拿出來還真免不了被人詬病。那個主管文教的高副校長，又是典型的官員派頭，指不定還真收點東西來找麻煩。
他想了一下，還是給夏宇打了個電話，把這事簡單說了下。
“啊？這樣啊，那費老……師，我該總呢么辦啊？”夏宇這會兒剛到公司，沒來得及收郵件，一聽這個還真有點著急，差一點把“費老板”三個字喊出來。
“跟你說下也是以防萬一，其實哪能那么容易，要不老頭子我在一中這么多年白混了。不過你明白這名額確實不容易就行了，就算不來學校，也要按我說的好好復習下，曉得不？”
“是是，一定！”夏宇真是挺感激這小老頭的。
不過，事實證明，孫學軍的能量，或者說他背后那個學生家長的能量還真不輕。
上午課間操時間，主管文教的一中副校長高滿樓和教務處一行幾人一塊就找到了費姜生，跟他商量是不是夏宇這個名額是不是該調一下，萬一正式公布榜單時候，在學生間引起不好的反響。
原因很簡單，這個最終名單是要張榜公示的！
否則，這么好的路子肯定會成為高官和富豪子弟的內部名單了。事實上這個肯定免不了，只是比例會控制，而且能滿足那兩項條件的也不多。
費姜生哪干啊，以他的性子直接就想跟這個高滿樓頂回去，好在被多年老友、教務處的老處長拉到一邊，跟他說這事還真不好辦。
他知道老友的性格，能頂住的壓力肯定就自己扛著了，說到這份上肯定是實在頂不住了。
另一邊高滿樓也知道這小老頭脾氣挺倔，而且在一中聲望不小，不好壓得太緊。
他一臉笑呵呵得客氣說：“嗨，這事我也是為難啊！其實大家都是為了學生好、為了一種好嘛！說起來這兩個學生呢，能在咱們一中的理科重點班，成績都是相當不錯的。不過咱們上一屆呢，就有大半保送名額都栽到英語上啦，要不咱們給他們安排一場英語特殊測驗，就拿成績說話？”
見費姜生一時愣住沒說話。又忍不住說：“費老師是咱們一中最頂級的英語特教，整個南粵都是赫赫有名的，親自教的弟子肯定差不了啊。咱們也就是走走過程，其實我也不想攙和……”
費姜生哪是在發愣啊，他完全是被說懵了。
夏宇兩次月考，成績最好的都是英語，而且第二次還是143分。年級少有的高分了。雖然這好像跟自己的教導關系不大，可怎么他們還真拿英語比？
難道真的是走個過場？可這聲勢也不像啊？
不過總歸松了一口氣，他點頭說：“高校長費心了，我們確實都是為學生好，不過別人不敢說，老頭我摸著心口敢保證沒私心！既然高校長決定了。那就考吧！”
高滿樓滿意地點點頭，心道這小老頭還算識趣嘛，笑著說：“那就這么定了！我看這事兒也不能拖著，就下午吧，試題你們按華清的自考標準看著選就行，我就不摻合了，呵呵……”
送走一群人。費姜生把教務處的老友拉住，小聲問：“到底怎么回事？”
“還能怎么著！”他手搓了搓，也小聲說：“這個伺候得足唄！對了你怎么答應了？他們既然提英語，肯定是有準備的，而且華清自考的英語根本不是高考那一套講什么語法辯詞，是純拼聽力和閱讀的！”
費姜生詭異的一笑：“我知道，要不我才不答應呢！”
這邊，高滿樓和孫文學也走出很遠了。突然在一個轉角停下來，兩人湊到一塊。
“那個叫劉……劉然的學生，真的在美國待了一年多？考華清自考的英語沒問題吧？”高滿樓忍不住問。不是他真關心這學生，實在是三萬現金的禮金讓他不得不關注啊。
孫文學趕緊說：“這個放心，一零八個月！劉然是高三才到我班上的，平時那英語水平絕對比我們班上的老師還強！再說了，那個夏宇我也查他以前成績著。高二之前都特一般，就上了費姜生班上才趕上來，肯定是開了小灶的，劉然拿下他妥妥的！”
“嗯。那就行。對了試卷你也去盯一下，別讓他們選！”
“是，高校長放心吧！哎，您慢走……”
看著高滿樓的背影，孫文學忍不住啐了一口，這胖子真夠貪的，一共五萬就直接要走了三萬！不過想到費姜生剛才那一臉無奈的表情，心里卻得意的不行。
叫你倚老賣老，這次你要是能保住這名額，我就不在一中混了！
一中的底氣確實不是蓋的，平時這種模擬題都準備了很多，所以雙方監督下，隨即在數十套清華自考模擬題中選出的專門試卷就定了下來。
就是現在出現在夏宇這幾張剛印出來不久的紙，還散發著油墨香呢！
費姜生沒跟他細說，不過一場專門安排的考試來決定名額，還是現在最有把握的英語，那根本不是問題嘛！
這場專項考試還挺有意思的，一共兩個考生，四個老師監考，其中還有一個是副校長，嘿！
他又掃了一眼旁邊那個穿著一身阿迪運動服的男生，剛好碰上看過來一臉挑釁的眼神，那神情似乎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
有意思！
他不再分心，先拿過卷子通篇看了一遍。
恩，聽力部分的量和難度確實很大！而單項選擇只有八道題，完形填空甚至直接取消了，然后就是通篇的2000詞以上深度閱讀，和1200詞的作文。
而且在選詞和評判標準上，以及內容上，也是明顯的偏向于英語國家的標準，且各類專業領域的偏多。
說起來這套題要是拿給一般的學生做，哪怕是重點班尖子生，甚至大學里過來六級的人，只怕也難出高分來，因為實在跟國內教育的標準差不少。
也就是華清大學的自主考試敢這么出吧！
聽說那里平均每年送出國留學的比例一直都是四分之一以上，才這么重視這一項。
不過對于在美國生活了六年、工作語言也是英語的自己來說，根本就是量身打造啊！
鈴聲開始，夏宇不再多想，馬上開始聽起聽力題，開始專心地答題。這也是長期工作的習慣，能夠瞬間集中注意力。
果然是一路暢通無組！
到作文的時候，又是一個應用文寫作，恩，是給一家經營困難的公司出謀劃策，不僅要注意格式還要盡量使用標準的商業語言表述和詞匯。得，又是量身打造的節奏！普通高三學生拿到這個只怕頭皮都要發麻了。
他沒再猶豫，直接沒打草稿就在卷子上奮筆疾書，一手漂亮的英文連體手寫字幾乎沒有停頓，行云流水一般流淌出來……
做完，檢查，交卷！
那邊的劉然一直在盯著夏宇，看他提前做完一臉不可思議，也馬上加快速度，十分鐘后交了卷。
“馬上判卷，就在這！”高滿樓看劉然交了卷，志得意滿得吩咐著。這三萬塊錢應該到手了吧！
費姜生沒說話，看向一邊氣定神閑的夏宇，得到一個“放心”的眼神。
眾人都在焦急等著，馬上就有兩名英語組的老師在一群人的圍觀下現場判卷，然后又交叉審核了一遍。
結果一出，簡直不可思議！
夏宇，聽力28，綜合能力46，作文27，總分141；劉然，聽力22，綜合能力39，作為23，總分124！
一開始信心十足的劉然，因為受到夏宇影響正常水平都沒發揮出來！
“這不可能！”
聽見教務處主任現場通報成績，劉然顯然是懵了，愣了一下猛地喊了出來！
又急著沖上前去看夏宇的卷子，一不留神衣服勾住桌角，只聽“撲通”一聲，整個人直接絆倒在地，額頭直接磕在前面四方桌子腿上，頓時血流不止。
“還愣著干嘛，快喊醫務來人！”
高滿樓心里也納悶又憋屈，到手的鴨子要飛了！越想越氣，直接忍不住朝一邊神情落寞的孫文學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