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聲響,滑雪桿擊中戲志才的身體。
戲志才橫著飛了出去,在雪地上打了兩個滾,又站了起來,須發賁張,雙目圓睜,再次躍起,向劉辯撲了過來。
劉辯暗自心驚。他清楚自己剛才用了多大力道,就算戲志才是鐵鑄的,只怕也要抽出一條縫。可是戲志才落地即起,攻勢更猛,竟似根本沒受傷似的。
他難道成了金剛不壞之體?
劉辯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揮動滑雪桿,護得周全,伺機反擊。
戲志才連攻數招,都被劉辯擋下,還被劉辯抽了兩桿,雖然沒有受到致命傷害,卻也疼得直咧嘴。他向后退了兩步,重新打量著劉辯,眼神兇狠,面目猙獰。劉辯被他看得不安起來,似乎又回到了前世,正面對著一個強勁的對手。
他清楚這種眼神,這是頂級掠食者審視對手的目光。這樣的審視之后,不是謹慎的撤退,就是更猛烈的攻擊。他心里暗暗叫苦。他現在處于極端不利的局面,不僅腳下套著滑雪板,手中拿著滑雪桿,背上還背著卡烏捷,行動大受影響,面對戲志才這樣的對手,這很可能是致命的。
&烏捷,卡烏捷……”
&卡烏捷不解的應道,盯著戲志才,渾身顫抖,連聲音都有些發顫。
&自己把繩子解開,先下來。”
&卡烏捷茫然的看著劉辯,不知道他在說什么。
劉辯哭笑不得。語言問題成了最大的問題,卡烏捷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一時之間,他也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向她說明,只好晃了晃,做好了戰斗的準備。看戲志才這樣子,大概不會輕易撤退。他能連毛帶血的生吃了大鷹,已經和野獸沒什么區別。他可不希望卡烏捷和大鷹一樣被戲志才吃了。
戲志才沒有猶豫多久,再一次發動了攻擊。他繞著劉辯轉起了圈子,一邊轉一邊蹦蹦跳跳,還打著拍子。嘴里念念有詞:“波蕩壑。石蕩崖!波蕩壑,石蕩崖!”
隨著他的拍子,劉辯覺得心頭一緊,仿佛心臟被人揪住了似的。緊跟著。他背上的卡烏捷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全噴在他的脖子里,粘乎乎,熱騰騰。隨即被風一吹,變得冰涼。
好強的殺傷力。劉辯倒吸一口冷氣,不敢怠慢,撫著左手的佛骨舍利,念起了佛咒。
佛咒像一道無形的波浪,向四周涌了開去,將戲志才的節拍聲擋住。劉辯心里一松,背上的卡烏捷也松了一口氣,呻吟了兩聲。戲志才卻愣了一下,身形一滯,手上的節拍也亂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劉辯抓住機會,掄起手中的滑雪桿,以桿當槍,直刺戲志才的心窩。戲志才本能的閃身讓開,劉辯趁勢加速,從戲志才身邊沖過,撐動滑雪桿,向海邊急馳。
戲志才發現上當,勃然大怒,嘶吼著,追了過來。
劉辯頭也不回,全力以赴,疾若奔馬。
聽到波蕩壑的名字,他就想起了龍淵之戰。龍淵時,戲志才曾經使用過波蕩壑,逼暗河的河水倒流,想將他淹死在龍淵,結果他孵化了巨龍,反擊成功,戲志才被震傷心脈,意識受損,險些死去。現在,戲志才又一次使用波蕩壑,他當然也想利用這個鼓曲反擊。
波蕩壑,顧名思義,這本是水系陣法,利用聲音的共振作用不假,但是沒有水,效果還是大大削弱。
他要利用水的力量來反擊戲志才,而且,他的巨龍就在海中,和巨龍聯手,他取勝的機會更大。
片刻之間,劉辯奔到海邊,在冰崖邊一個急停,積雪和冰屑被滑雪板刮得四處飛濺。卡烏捷嚇得面色煞白,在這種冰冷的天氣里,劉辯可以下海,她卻沒這本事,一旦落水濕了衣服,必然凍死。不過,她也知道形勢緊急,不敢放聲大叫,拼命的用手捂住了嘴巴,防止干擾了劉辯。
劉辯借勢躍上一塊浮冰,兩腳站在水中。他解下了滑雪板,扔在一旁,拔出玄刀探入水中,召喚巨龍。
遠處的大海中,水花四濺,巨龍探出了頭,一聲龍吟,原本平靜的海面上突然掀起一道水墻,以讓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向岸邊涌來。劉辯身體微蹲,借著浪涌的力量,高高躍起,一刀劈向戲志才,同時暗誦佛咒,將龍吟的威力擋在身外,以免卡烏捷被這場音咒相搏誤傷。
戲志才緊追不舍,追到岸邊,正準備跟著劉辯一起跳到浮冰上,忽然看到遠處的巨龍,不由得愣了一下,若有所思。沒等他想明白,龍吟掀起了水墻就涌了過來,他神色一凜,下意識的厲聲長嘯。嘯聲中,波蕩壑脫口而出。
無形的音嘯和有形的水墻相撞,“轟”的一聲巨響,水花四濺,戲志才被淋得渾身濕透,成了落湯雞。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零,吐出嘴里的水,一抬頭,劉辯舉刀殺到。
&劉辯一聲怒吼,玄刀當頭就劈。
戲志才大驚失色,抽身急退,同時再次發出厲嘯。
玄刀帶著風聲,從戲志才面前滑過,刀尖劈開了戲志才的鼻尖,又劈向他的胸膛。眼看著就要將他開膛破肚,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一道淡紫色的光芒一閃,戲志才臟兮兮的身體突然籠罩上了一些紫色,玄刀的刀尖滑過這道紫色,突然變得耀眼無比,火星四濺。
&劉辯一刀劈過,戲志才臉色雖然煞白,身上的破衣被一刀劈開,隨風飛舞,可是他的胸腹之間卻連一絲痕跡也沒有留下。戲志才看看劉辯,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胸腹,突然大叫一聲:“我去找我的劍,我去找我的劍!”說著,轉身飛身而去,破衣迎風飛舞,像是一對黑色的翅膀,片刻之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劉辯苦笑不已。借助巨龍之力,憑玄刀之利,他雖然一招逼退了戲志才,卻沒能真正的傷了他。戲志才的境界實在高得讓人難以想象。虧得他神智不清,不知道赤霄劍就在他的身上,否則真不知道誰會是最后的勝利者。
當初的預料沒錯,比起戲志才,荀彧根本算不上威脅。被封在冰殼里幾個月,戲志才真的脫胎換骨了,難怪巨龍也會不安。
玄冥之海,還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劉辯在海邊休息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也吃了點東西補充體力。卡烏捷從劉辯背上下來,驚魂未定,嘴邊還有殘存的血跡。雖然劉辯反應很快,用佛咒將戲志才的波蕩壑和龍吟擋住,卡烏捷還是受到了不輕的傷,原本黑黑的小臉現在有些發青。
劉辯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剛才戲志才在發動波蕩壑的時候,嘴里還念到了一個詞,好象是石蕩崖。他好象聽過這個詞,據說是鼓十曲里的另一曲。不過,戲志才只念出了這個名稱,卻沒能真正施展出來,徒有其表。可是他又從哪兒聽來的這個名稱呢?
難道是荀彧告訴他的?
劉辯決定盡快找到荀彧。如果能從荀彧那里知道鼓十曲的其他內容,他也許有更大的把握對付戲志才。略事休息之后,劉辯再次出發。這一次,他提足了精神,警惕的注意著周圍的一切動靜,防止遭到戲志才的偷襲。
荀彧躺在冰雪之中,一動不動,呼吸微弱,連意識都開始模糊起來。
他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熱乎乎的血一流出來就被凍住,現在他和戲志才一樣,快要被凍在冰雪中了。可是他比戲志才更慘,他嚴重受傷,被戲志才打斷的骨頭戳進了肺里,現在他每吸一口中氣都有血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很快將離開這個世界。受了這么重的傷,丹田遭到戲志才重擊,他辛苦多年練就的護體真氣已經被戲志才打散,沒有真氣護體,他支撐不了多久,很快就被凍死。
可是,他沒有一絲害怕,只有無限的后悔。
儒門雄心勃勃的計劃,幾百年的苦心經營,最后不僅沒能拯救大漢,實現太平,反而把大漢推進了深淵。從黃巾之亂起,大漢就一步步的走向衰亡,袁氏起兵更是宣布了儒門與皇室的正式決裂。雖然劉辯力挽狂瀾,扶大廈于將傾,可是他又能支持多久呢。沒有了山東的糧賦,沒有了儒門的支持,大漢必然會走向分裂,必然會重回漢武帝獨尊儒術前各自為政的局面。
難道這是一個死局?儒門和大漢同生共死,休戚與共?
儒門錯了?
荀彧眼前的天地模糊起來,他的意識仿佛脫離了身體,漸漸的飄了起來,回到了中原,回到了洛陽的皇宮里,回到了嘉德殿。他看到劉辯緩緩的走上了御座,威嚴的目光掃視著群臣,最后落在他的臉上。
&彧……”劉辯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年輕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朕可以和你談談嗎?”
荀彧正要回頭,劉辯突然變成了一個女子,大叫一聲:“荀彧,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