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速爾群島的地理位置對于歐洲來說太重要了,葡萄牙人是絕對不會放棄的。艦隊不可能長期呆在歐洲,留守人員的補給怎么解決?”李恒很務實的反問,認為張廣德的想法不切實際。什么想法呢?就是在英雄港建立一個基地。
“兄弟,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不是葡萄牙人主動攻擊我們,根本就不會出現眼下這個機會。還記得在軍校的時候,公爺給大家上公開課的時候是怎么說的么?美洲者,天選之地。現在的美洲還很落后,但是在歐洲人不斷的輸入下,最多一百年,那里將出現另外一幅景象,一個新的國家必然誕生。公爺的判斷沒有錯過,這也是興海城一再往東探索,尋求打通一條通往北美海上道路的原因。”
張廣德一番話說完,李恒認同的點點頭,依舊沒有開口支持他的計劃,只是示意他繼續。張廣德又道:“我們可以用英雄港作為要挾,租借一塊地方。葡萄牙人在大明還有鏡壕這個立足點,我們怎么就不能在這里租借?還有戈麥斯他們,完全可以利用起來,碼頭里繳獲的六條武裝商船,交給戈麥斯吧,我們離開之前,讓他帶著他的人去美洲,作為我們的代言人存在。在美洲他可以隨意的發揮,能搞出點動靜來,那就是白賺的。搞不出來動靜,我們也沒什么損失,無非就是一些繳獲的物資而已。”
“怎么控制戈麥斯?現在還好一點,將來長期脫離大明,他難免會生出異己之心。我看啊。就不要那么麻煩了,直接帶著他們走,丟到印度就行了。”李恒還是不想這么做,關鍵還是擔心上面對他們擅自搞這么一個事情有看法。
李恒跟張廣德不一樣,這家伙是海盜后代的出身。爬到今天不易。張廣德是張家莊的出身,從張家莊小學開始,三年學習后成績優異,進了中學。畢業后十六歲就進了海軍學堂,還是學員的時期,就跟著在陳燮的旗艦上服役。一直比較順利。加之很小就被灌輸大海才是未來的思想,冒險精神更甚。
李恒還有一層擔心沒有說出來,張廣德心知肚明的,見他還在猶豫,干脆道:“那這樣。這個事情我一個人擔了責任,跟你沒關系。”一聽這話,李恒不高興了,拉長臉道:“這話你在這里說,能說服自己么?軍法處那些人,會信你的鬼話?我們是一起出來的,他們能單獨放過我?這群瘋狗手里拿著放大鏡,平時沒事都能找出點事情來。何況我們送上把柄?”
張廣德被這么一說,梗著脖子道:“反正這個機會我不會錯過的,就算被扣一定擅自修改歐美戰略布局的帽子。我也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李恒見他堅決,嘆息道:“你是參謀長,你心里比我明白,總參軍法處那些人會怎么起訴你。別說美洲了,眼下我們對印度的控制也僅限于孟買和周邊一些城市。澳大利亞、夏威夷、婆羅洲這些地方,整天都在嗷嗷叫的要人要物資。總參負責全局的謀劃。到時候總參不肯給你背書,一定破壞全球戰略的帽子就得戴上。臨行之前。公爺可是一再交代,戰略重點在紅海兩岸和印度。”
張廣德很干脆的閉口不言了。李恒看著這個搭檔很是無語,怎么想起一招是一招啊,而且態度還如此堅決。“這事情肯定要被連累,既然如此,不如干脆一起賭一把。”李恒站了起來,拍拍屁股妥協了。張廣德這貨立刻露出笑臉,連連拱手賠罪,李恒挖苦了他幾句泄憤,這才算了事。最后還說:“事情我不管,按照你的意思去做,我們統一口徑就行。將在外,難啊!相信總參會理解我們的難處。”
說到底,李恒還是心動了,一旦這個布局得到了總參的認可,今后在軍中的履歷就多了最為厚重的一筆。比起什么萬里遠航來說,哪有開疆拓土的功勞來的大。這一點在軍中早就是共識了,但凡在海外拓張中建立功勛的,得到的獎勵最為厚重。
總體來看,陳燮的軍隊內部,還是朝氣蓬勃積極向上的氣氛為主。這個跟海軍誕生較晚,陳燮當初的定位有關。海軍的定位就是進攻性軍種,上上下下秉承的都是拓展海域,以全球制霸為目的的戰略。
戈麥斯和卡儂在走廊里看見了張廣德和李恒,一個走一個送,兩人立刻靠著墻站好。李恒看了一眼帶斗篷的女子,再看看張廣德,露出一絲壞笑,搖搖頭去了。張廣德才不在乎他的誤會,等到送走回來,立刻讓兩人跟著去書房。
卡儂自覺的脫下斗篷,露出顏容。這個女人并不太符合大明士人的審美,張廣德也不是很喜歡,但是架不住這女人身段飽滿,是個男的都會多看一眼,這是本能吧。陳燮麾下的這些軍人,也不太拿外族當人看就是了,眼神里全是倨傲的成分。
戈麥斯規矩的跪下,卡儂楞了一下,趕緊跟著跪下,張廣德無所謂的擺手:“起來說話,戈麥斯,我說的意思,你都交代明白了么?”戈麥斯趕緊把事情匯報清楚,一些細節隱瞞是肯定的,大致就是這個卡儂跟一些亂七八糟的勢力都有聯系,很適合做這個事情。
張廣德意味深長的看了這個女人一眼,然后對戈麥斯道:“艦隊不可能長期留在這里,你將來有什么打算?”這話問的有點突然,戈麥斯聽了陡然身軀一震,本來他的想法就是撈一筆,等到艦隊開走了,他也跑路去一個歐洲小國當富家翁。沒想到,主人先替他考慮了。
“主人的想法,就是小人的想法。”戈麥斯很干脆的回答,這家伙現在對張廣德絕對死心塌地,將來會怎么樣就不好說了,至少現在是不會生出半點私心雜念。
“碼頭上有六條船,給你三條,你招募一些人手去美洲吧。英雄港繳獲的裝備、物資,你隨便挑選,我還可以給你派一些軍事教官,訓練你那些屬下。好了,你先出去,好好想想將來的事情,拿出一個計劃出來,我好幫你安排。”張廣德說的很慢,事情有點大,需要翻譯更為仔細一點。
等到戈麥斯和翻譯出來后,看看身邊的翻譯官,戈麥斯愣住了,心道怎么沒個翻譯在里面?也許不用語言就能溝通吧,戈麥斯很自然的想歪了。卡儂的死活,現在不是他能作用的,再說這個女人被主人睡了,算是她的榮幸呢。
卡儂也很奇怪,怎么翻譯退了出去的時候,張廣德開口說話了,一口流利的葡萄牙語:“聽著,我現在要知道,你打算怎么跟我合作。”卡儂嚇了一跳,感情這個明帝國的將軍,會說葡萄牙語啊。她哪里曉得,別說是張廣德了,只要是大明海軍學堂畢業的學生,都得掌握一門以上的外語。張廣德主修的就是葡萄牙語,李恒主修西班牙語。陳燮的海軍,草創的時候,里頭歐洲人可不少,就算是現在,還有數千歐洲人在海軍服役,只是沒跟著來而已。放眼整個興海旗號之下,歐洲人拿到國籍和永久居住權的,更是不下五萬余人。這是興海城的特色了,兼容并蓄,誰來都歡迎。土著的下一代,經過長期洗腦,也是被包容的一部分。
居然不是一次性的買賣,卡儂被這個話驚呆了,反應過來之后,反倒冷靜了。這個女人可不簡單,她的關系戶多了,專門靠給人處理各種贓物為生的人,怎么可能簡單的了。不然就她一個女人,怎么可能在英雄港立足。
之前討好戈麥斯,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擔心這貨作為帶路黨,帶著軍隊上門服務。現在面對大明軍隊的大佬,卡儂內心忐忑,猶豫不決,生怕一句話說錯,就給人趁著夜色裝進麻袋里,從懸崖上丟下去。至于說到靠來獲得什么好處的想法,那是想都不敢去想的。整個英雄港的女人,眼前這個大佬還不是想睡哪個就睡哪個么?
掙扎了許久,卡儂慢慢的收回各種雜念,低著頭道:“我不知道,完全沒有概念。您是貴族,我可是一個出身卑微的小商販。”言下之意,還是您來說吧,不敢胡思亂想了。
“嗯,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做完這一單,從此大家兩不相欠。另外一個選擇,從今天開始,不管你的過去如何,今后你就是我們在歐洲地下社會的一個利益代言人。戈麥斯說過,你跟各種勢力都有接觸,這是你的優勢。如果你選擇第一個,接下來的話我就不用說了。”張廣德說完后,微笑著看著這個女人的反應。說實話,張廣德心里也沒底,左右攻打英雄港本身就是一個意外,現在多一個意外又如何?萬一中了大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