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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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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奴進犯,站在后人的角度看,燕山山脈可不是什么通衢大道,有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峻雄關。為什么清軍就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呢?要知道,從這里進來,走的是遠路。要走近道,從遼東過來,還是山海關近吧?

  明朝有很多事情沒法弄明白,值得一提的是吳阿衡,其妻為田貴妃的姑姑。作為權貴,戰死在疆場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令人敬佩。

  京師告急,朱由檢首先想到的不是別人,正是陳燮的登州營。召集群臣開會,第一句就是:“急調登州營北上勤王。”多數已經習慣了建奴進來干一票就走的大臣,這個時候沒動靜。平時嘴巴都很利索的大臣們,這會一句話沒有。

  楊嗣昌站了出來,舉著笏板道:“陛下,臣以為不可調登州營來京,可令登州營自蓋州往北進擊,收圍魏救趙之效。”

  如果是別人站出來說這個話,朱由檢能當場拿下廷杖。楊嗣昌是他最信任的大臣之一,朱由檢還是很克制的反問:“京師奈何?”

  楊嗣昌是堅定的攘外必先安內的計劃制定者,為了這個計劃,他是反對調兵北上的。但是朱由檢這一句話,可把他逼到絕路上了。不回答是不行的,仔細想想道:“可同時令陳燮率山東兵北上勤王。”

  如果是以前,朱由檢還是會憤怒,但是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還是讓他心里很猶豫。陳燮的漕運兵,居然扣押了國舅爺的船和人,這讓朱由檢的后院很不安生。田貴妃鬧騰,朱由檢也讓人問了陳燮,得到的回答是國舅爺枉法,證據確鑿,為法度計,不敢徇私。意思是,沒抓田敦吉就不錯了,皇帝還是別為難我了。下面的工作不好做的。而且陳燮的山東。夏稅真的交了六十萬兩啊。這一年就是一百二十萬呢,貴妃受點委屈就算了。

  盡管沒有為難陳燮,朱由檢的心里還是有疙瘩的。楊嗣昌的建議,讓他動心了。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吧。召盧象升進京。”

  “五月。象升丁外艱。上疏乞奔喪。帝不準,令席喪候代,進兵部尚書。?”這段記載。清楚的顯示了此刻盧象升的狀態,服喪期間,欲丁憂而被奪情。

  “象升身著麻衣,腳穿草履,頭裹白巾,誓師于京郊。崇禎帝派中官高起潛為象升軍監軍。十月初四日,崇禎帝召見督師盧象升于武英殿,問方略。象升答:“臣主戰。”時崇禎帝猶豫于戰和之間,朝中重臣,楊嗣昌、高起潛、陳新甲都力主和議。”

  一直骨頭很硬的朱由檢,在這時候要不要議和的問題上,猶豫了。在武英殿,面對這個大臣,朱由檢的心情很復雜,因為此前也有個人,因為擅自議和的借口,被他凌遲了。這個人叫袁崇煥,死了很久了。楊嗣昌對盧象升的態度很不爽,因為這是跟他的策略相悖的觀點。正因為這個矛盾的沖突,楊嗣昌深恨盧象升。因為盧象升的正面形象,反襯了他主張議和的丑陋。你說他恨不恨?

  武英殿上的朱由檢表情復雜(帝色變),良久沉吟道:“招撫、議和是外廷(內閣)的主張,你出去跟他們商量吧。”

  內閣之中,楊嗣昌面色難看,不為別的,而是為了一份來的有點太及時的奏折。上這份奏折的人叫陳燮,山東巡撫。陳燮在奏折里說:“臣已經下令登州營自蓋州集結,這一次不能直搗黃龍誓不還。臣聞京師有言為招撫大計,求奴議和者,此輩居于廟堂,上不能為君父分憂,下不能安撫黎民。建奴入寇,不思戰而逐之,以議和為策,不忠!不義!無能!無恥!臣請誅此獠!今臣在濟南,正厲兵秣馬,不日北上。臣寧可戰死沙場之上,也絕不忍辱偷生議和。臣陳燮,于濟南叩首,驟聞噩耗,未能早日滅奴,此臣之罪也,請陛下降罪于臣,以勵三軍拼死殺敵。”

  楊嗣昌有了殺了陳燮的沖動,你他娘的這么快就來這么一份奏折,你到底想干啥?四正六隅的計劃,正在收官階段,你搞什么搞?這個時候要主戰,不僅僅是調一個山東兵那么簡單,皇帝肯定要下旨調洪承疇和孫傳庭,這樣一搞,流賊再起怎么辦?

  盧象升出來了,楊嗣昌強忍怒火,把奏折給他看。盧象升飛快的看完之后,露出欣慰的表情道:“吾道不孤!”這話說的楊嗣昌的臉更黑了,監軍高起潛氣的把臉都扭開了。陳新甲也是一臉的難看之色,他也主張議和啊。按照陳燮的意思,你得先干掉我。

  實際上這個時候,盧象升看的才是最清楚的那個人。皇帝三賜盧象升尚方劍令督天下援兵,盧象升打贏了還好,打輸了,他就得背黑鍋。楊嗣昌和陳新甲沒這個擔憂。一旦打輸了,就算是建奴退走,贊成議和的盧象升肯定要被拿下。

  “招撫、議和,乃是外廷(內閣)定下的方略,此權宜之計也。”楊嗣昌還想勸說,盧象升一句話讓他閉嘴了:“我手領尚方寶劍,身負重任,如果議和,當年袁崇煥的命運,就得輪到我頭上了。”

  這句話,最深刻的理解,就是政治太他、媽的臟了!為什么這么說?仗還沒開始打呢,有人就準備讓盧象升來背鍋了。一聲縞素的盧象升,明朝是個很重禮的時代啊。正常情況,盧象升要丁憂在家守喪的。國事艱難,奉命出山,在這個時代,盧象升是所謂的不詳之人。

  但就是這么一個不祥之人,卻是名義上的統帥。那么請問楊嗣昌和陳新甲,你們想干什么?難道明朝就沒有能代表打仗的人了么?事實上確實是沒有,目前能拿的出手的就是盧象升。問題是,事實不能說,實話不能講。

  盧象升說了實話,所以,楊嗣昌、陳新甲、高起潛,恨死他了。那么站在盧象升的角度呢?現在我得罪了你們,可能會被你們害死,但是至少不會連累家人。我要是聽你們的話,傻乎乎的去議和了,將來是要連累家人的。

  看的很清楚的盧象升,這個時候其實在選擇一個死路。因為他的堅持,其他大臣被迫同意戰。被楊嗣昌看成攪屎棍的陳燮,這個時候也上了楊嗣昌的黑名單。

  看見陳燮的奏折時,朱由檢還是很感動的。這位皇帝死要面子,能不議和還是不要議和吧。所以在武英殿再次把楊嗣昌和陳新甲叫來了,問他們:“二位愛卿,登州營北上奴巢,二位以為勝敗如何?”朱由檢還是有擔心的,登州營能打不假,但是架不住陳燮現在兵力分散啊。在安慶、鳳陽,都有駐軍,還得帶著山東兵北上勤王,還得讓蓋州那邊打沈陽。陳燮不是三頭六臂啊,那么多戰場支撐的下來么?

  實際上這個時候,朱由檢不僅僅是擔心這些,還有別的擔心。只是不好說而已。

  楊嗣昌沒說話,他一時半會也搞不清皇帝的心思。但是有人搞明白了,站出來說一句:“陛下,既然陳思華信心十足,可讓他立下軍令狀。不破奴巢,斬之!”

  說這話的人是陳新甲,他把話說完之后,楊嗣昌眼珠子都不轉了,你這家伙,是想逼反陳燮么?但是這個時候,他又不能說這個話。因為看見朱由檢的眉頭微微的展開了,不再緊鎖了。這一下楊嗣昌怕了,心里發毛了。萬一,萬一呢?

  深深的看了一眼陳新甲,楊嗣昌選擇了沉默。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是挖坑埋自己。

  朱由檢心動了,剛愎多疑的性格,在歷史上客觀的加速了明朝的敗亡。沉吟少頃,朱由檢看著深深鞠躬不起的陳新甲,點點頭道:“擬詔書問一問他,是否敢立下軍令狀。”

  濟南,陳燮收到這份問答題的時候,嘴角露出的是一絲冷笑。可以肯定,這建議不是朱由檢的本意,是大臣的建議。但是朱由檢肯定是同意的。手里緊緊的捏著詔書,陳燮仰面望天,無奈至極。

  幾位幕僚的表情也很精彩,尤其是夏允彝,氣的在猛拍桌子道:“奸臣當道,陷害忠良!”

  莫泰摸著胡子,苦思不語,徐孚遠面色平靜的看著陳燮,孫臨則直接站起來怒道:“中丞,可領兵北上,清君側!”一言既出,嚇的一干人等失色,紛紛看著陳燮的反應。

  陳燮低頭,詫異的看看孫臨,好一陣才笑道:“沒那么嚴重,內閣是無能,陛下有猜忌之心,這些都是事實。但是作為人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然要我立軍令狀,那就立吧。”

  當著一幫文臣的面,陳燮說的是一套,當著一幫武將的面,陳燮說的又是另一套。

  “大家都看見了,這是內閣來的函,讓老子立軍令狀。這尼瑪還沒開打呢,就挖坑想埋老子。這幫孫子,沒一個好東西。”陳燮在眾人面前咆哮,一干將軍們還是第一次,看見陳燮如此的失態。

  “中丞,不如殺進京師,拿下……。”蘇皓宸膽子夠肥的,這話剛開頭,就被陳燮的眼神瞪回去了。“軍令狀,可以立。但是也要說清楚,誰建議讓我立軍令狀,戰后一旦我軍拿下沈陽,此人自請離朝,永不在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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