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燮沒讓人來送,所有的女人都是一個待遇,踩著清晨的露水,來到碼頭上時,其他人已經都上了船,就剩下他和親衛隊。登上前來接他的水師旗艦登州一號,船上的水兵列隊迎接。這個時候,不難看到陳老爺的個人趣味。
直接照搬現代海軍的服裝是必須的,兩根飄帶也是必然的。區別是不用剃發,大明官兵對這個還是有很強的抵觸情緒。除了陳燮的家丁教導隊員,別的都不必剃發。結果很自然,人人一條馬尾,帶上大蓋帽還是蠻像樣子的。
“看來你的工作成績還不錯。”陳燮沒去船艙,那地方的味道可不好聞,就在前甲板上,站在一門炮的邊上,看著戰船升帆,緩緩的出港。登州水師的碼頭,格局還是太小了。這是受地理條件限制的結果。實際上這個地方,并不適合成為大型的軍港。
“閣下,我們花了五天的時間,一共俘獲各種船只66條。”西勞經還是很得意的,這次他的清掃行動大獲成功,按照指令,抓獲的船全部送到了旅順。然后還得辛苦趕回來接陳燮,好處是昨晚上能回家一趟,洗個澡,換一身衣服,順便利用有限的時間,折騰了幾回。家里那個遼東女人,被他弄的現在還起不來床。
“這么多?”陳燮狠狠的吃了一驚,歷史上的旅順之戰,后金的船隊全賴孔有德和耿仲明,這個時空哪來的那么多船?
“這緊緊是我們在黃海上的收獲,渤海灣的收獲尚不知道。最大的戰果,來自朝鮮人。他們在不斷的往遼河口運大米。您知道的,朝鮮是大明的不征之國。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想到,我們會化身海盜。兄弟們都很喜歡這個職業,我看的出來。”
老子不知道!陳燮心里如是說,臉色變得的非常難看。高麗棒子被后金派阿敏打服之后,居然還指望什么不征之國。真真是荒唐可笑。不過這個荒唐可笑的背后,實際上就是一直存在的事實,就是朝鮮的船在渤海和黃海,不用擔心來自大明水師的威脅。對付海盜就行了。這一帶的海盜,好像也不是很多。東江、遼東、登州,皆有水師,海盜沒生存空間。
“從今天開始,朝鮮已經不是什么不征之國了,它已經背叛了大明。”陳燮咬牙切齒的下了命令,西勞經雖然不明白陳燮為何這種語氣說話,但是不妨礙他執行命令。
渤海不大,地圖上看,就像一個內湖。從登州出發,順利的話也就是一天能到旅順。陳燮的行程很順利,出現在旅順碼頭的時候,陳燮看見的是茫茫多的船。到底有多少條船,事后陳燮才從參謀們的口中得知,聯合商號募集的103條大船之外,登州水師出動船只186條,水師俘獲的船只一共88條。其中朝鮮的船就占了46條,還都是大船。如果不是水師的攔截,他們至少給后金運去一百多噸大米。走海路運輸,遠遠方便于陸路。以前水師不攔朝鮮的船,怕惹麻煩上身,現在沒這好事了。水師見一條抓一條。
次日清晨,陳燮在旅順上岸,黃龍帶著屬下迎接。見了面,陳燮一番客氣之后,拿出一份手令,遞給黃龍道:“黃將軍,不好意思,這是巡撫大人的手令。”手令上寫的明明白白的,黃龍看完之后,臉色蒼白的搖晃了一下身子。站穩之后苦笑道:“還請陳兄教我。”
陳燮想了想道:“不妨給登州去一封信,說身患疾病,想去張家莊醫院治療。”
黃龍這個人沒什么野心,看了孫元化的手令,自然不會去鬧事。上面蓋了好幾個印呢,內容其實也沒為難他,就是讓他把指揮權交給陳燮。如果他要鬧,唯一的選擇就是投降后金,這是黃龍干不出來的事情。但是要不交出兵權,等著他的就是登州文官乃至監軍的集體發難。
短暫的失落之后,黃龍恢復了常態,拱手道“如此,多謝陳大人指點。”這個謝是有由頭的,陳燮讓他稱病,是給他個下臺階。事情既然如此,沒什么好說的,黃龍下令擂鼓聚將,一干旅順將領齊聚。
待眾人到齊,黃龍大聲宣布:“各位,接中丞大人手里,自現在起,旅順防務由陳總兵全權負責。各部務必聽其號令,不得有誤。”黃龍說話的時候,陳燮就坐在邊上的椅子上,聽他說完,慢慢的站起拱手。
東江軍的紀律性這時候看出差距來了,一干將來交頭接耳,有人面露喜色,有人露出思索,有人面帶憂色。這時候黃龍繼續道:“肅靜。”現場安靜之后,又道:“本總兵將上書中丞,戎馬多年,一身疾病,請往登州修養。”
說完轉頭對陳燮道:“東江鎮,今后就擺脫陳總兵了。”這一下,大家心里都明白了。
陳燮淡淡道:“這是自然,登州營的兄弟什么待遇,東江鎮的兄弟就是什么待遇。”
黃龍多少有點寥落的去了,留下來也沒啥意思。陳燮慢慢的坐在主將的位置上,看著下面這些為前途和命運擔憂的下屬們。咳嗽一聲,吸引眾人的注意力之后,陳燮才摸出煙點上一支,隨手把煙丟給沈世魁道:“散一下,會抽煙的都點上。”
這種正經的軟中華,可不是陳燮在某地下工廠手里買來的假煙。很快大家都點上了,陳燮這才淡淡道:“聽說兄弟們的餉銀欠了三個月?”
副總兵沈世魁趕緊回話:“不錯,這年月的餉銀,就沒有足額下發過。”
陳燮無所謂的笑了笑道:“這點事情大家都知道。當兵吃糧天經地義,這樣吧,明天給兄弟們把欠下的餉銀都發下去。不過陳某有話說在前面,這一次按照花名冊上的數量來補發,下一次就得按人頭來發了。”
一句話跟個炸雷似得,剛剛緩和一點的氣氛,瞬間變的凝重。大家都清楚陳燮是什么人,更知道孔有德和李九成是怎么死的。可是不讓這些人吃空餉,大家拿什么來發財?打生打死的混到現在,不就是沖著錢糧么?
“知道我在登州的外號么?”陳燮笑瞇瞇的,慢慢的站起來,叼著煙背著手,在眾人面前走過,轉了一圈發現沒人回答,自言自語道:“老子的外號叫財神。說著對外面喊,張彪!”
“到!”一身戎裝的張彪邁步進來,陳燮看著他道:“告訴他們,這些年你掙多少?”
張彪撓撓頭道:“這怎么算的明白?二年的時候勤王,回來我分了五千多兩。打孔有德,分了兩千多兩,月俸不算,每個月能從軍人服務社的賬號上分三五十個銀圓不等。年底,聯合商號還能發一筆什么身股的分紅,去年是八千兩。”
陳燮揮揮手,示意他下去,然后笑瞇瞇的看著一群正在發愣的東江軍將領們,不緊不慢的走回位置上坐下。抬手指著自己的腦子道:“掙錢的路子,全在這里頭。看看你們,一個一個的,還要靠喝吃空餉度日,老子都嫌丟人。”
高高大大的尚可義站出來道:“陳大人,我們也不想啊。當年毛帥還在的時候,兄弟們走海路做買賣,日子不至于如此。”
陳燮淡淡道:“我知道你們心里都敬重毛總兵,但是要比掙銀子,我一個頂他十個還有富余。今天話既然說到這份上了,我就跟大家挑明了說。從今天開始,成立一個旅順軍人服務站。山里的木頭,野山參,海里的魚,都是掙錢的買賣。在座諸位,每人都有股份,黃總兵也占一份股份。就這個,每年你們哪個收入要少于五千兩銀子,你們來抽我的耳摑子。等打走了岳托,我帶著你們去一趟朝鮮,搶錢搶糧食搶女人,那才叫發家致富的捷徑。”
所以人都聽傻掉了,大家都知道陳燮膽子大,路子野。沒想到他的膽子大到要去搶朝鮮。
“瞧你們這點出息,都是六尺高的漢子。當初建奴寇北,搶了不少東西,老子帶著兄弟們搶回來。知道登州營為啥能打勝仗么?一是軍紀嚴格,二是處事公平,三是搶到的錢大家分。都給我回去好好想想,愿意跟著老子一起去搶個榮華富貴的,自己去把手下的人馬召集了,到校場集合。老子讓人給你們練兵。不愿意的,回去就打報告,老子派船送你們回登州。”
丟下這句話,陳燮慢悠悠的往校場走,外城的戰事,陳燮一點都不擔心。有王啟年和六千登州兵,就算十個岳托,也打不進來。攘外必先安內,這個沒啥可說的,古來如此。
站在校場,陳燮等了半個時辰(一個小時)差幾分鐘,第一支隊伍來了。手持長槍,穿著破破爛爛的鴛鴦戰襖,隊形還算嚴整。陳燮瞇著眼睛看過去,帶隊的是沈世魁。這哥們自毛文龍死之后,日子過的可不怎么地,一直想當東江總兵沒當上。看這意思,很識趣。看他手底下的兵,大概一千人的樣子。
第二個帶著部下出現的是尚可義兄弟倆,手下也有個七八百人。穿的也很差。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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