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良玉看見陳燮的炮隊之后,眼珠子有點不太會轉了。她這個人沒那么講究,也不跟陳燮擺什么官架子,之前沒把陳燮的部隊放在心上,這會上了心自然要好好的觀察。
這種火炮輕便的令人發指,兩匹馬拉著走很輕松,后面的彈藥車上還能做倆個人。白桿兵要能有火炮支援,這戰斗力還不得倍增啊。實際上秦良玉認為了不得的火炮,陳燮還是很不滿意的,原因就一個,這玩意最多打個五炮,就得停下來散熱。就算是鋼鑄的,你也是前膛炮。根本就不可能像后膛炮那樣,打一個基數都不用停下來散熱。
總算是看見陳燮騎馬出來了,秦良玉趕緊迎上去,陳燮見到火把下站著的秦良玉,趕緊的下馬上前拱手:“秦將軍,怎么好勞您大駕相送。”
秦良玉道:“陳將軍,我看了好一會,貴軍都是火器,就算是沒有炸膛之虞,打的多了也會發熱無法裝藥吧?”
陳燮呵呵一笑,心說你是沒見過龍蝦兵是怎么玩的。扛著對手的射擊,走到對手的面前,差不多頂著面門開槍,打一輪就拼刺刀。“呵呵,這個時代,還沒有哪支部隊能做到在我軍槍管發燙之前,能夠承受住火力帶來的殺傷而不崩潰。”
這句話可以說充滿了自信,秦良玉遲疑了一番,沒有反駁。陳燮這話她未必信,但是這個時候無疑不是反駁的機會。好在陳燮也不在意這個,笑著拱手道:“秦將軍,后會有期。”
目送著陳燮的背影走遠,秦良玉默默的轉身,多少有點遺憾的準備回去。
正在此時,一匹快馬疾馳而至,口中高呼:“陳將軍,陳將軍!”秦良玉等人發愣的時候,快馬趕到村口,斷后的步兵隊剛出來。落在后面的莫泰,趕緊從馬車上下來。
信使是保定巡撫解經傳派來的,口稱兵部有令給登州營。陳燮被叫了回來,部隊也停止了前進。看見秦良玉,陳燮也樂了:“這后會有期也太快了點。”這貧嘴的本事,秦良玉也樂了,笑道:“還是先看看信使都說啥吧。”
陳燮問信使所來何事?信使一開口把陳燮給嚇著了,感情自己搞錯時間了。怎么回事呢?黃臺吉這時候是分兵兩路的,一路往北攻打遵化,主力往東清掃薊州周邊。就是去搶東西去了,并沒有著急直接奔著山海關去。實際上他來的目的,就是來搶劫的。不先搶夠本了,怎么可能會走?
搞笑的是,解經傳的報捷文書送到京師后,崇禎難得高興的多吃了半碗飯,然后找人商議。這時候朝廷在京城里已經找不到會打仗的人了,孫承宗在山海關去了,滿桂掛了,兵部侍郎劉之綸,召集了一幫民壯,就敢去找黃臺吉玩命,結果馬世龍不配合,也把自己玩死了。
一幫大臣湊一塊一商議,也別指望別人了,趕緊讓保定巡撫解經傳帶敢于擺開陣勢嚇走后金軍的登州營進京吧,別看京師周邊有二十萬大軍,都叫后金嚇破膽了,沒一個敢上前的。要不怎么都輪不到劉之綸去玩命啊,帶的還是一群民兵。
這消息是連夜從京城里出來的,到了通州是凌晨,城門都沒開呢。信使還是坐籮筐上去的。接到這個命令,解經傳和方大任傻眼了,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趕緊的派人出城,快馬攔著陳燮,免得他跑了。好在這個信使來的及時,不然陳燮真的走了。
不管怎么說,陳燮都是打著登州營的旗號來了,這會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皇帝下的命令,不遵守就是抗旨啊。沒法子,陳燮只好下令部隊掉頭,會村子里等著。自己跟秦良玉進通州,看看解經傳和方大任有什么想法。陳燮估計,這倆肯定是不會去北京的,當孫承宗來了通州,他們三個都不肯帶兵進京,派的別人去的。
去往通州的路上,陳燮悄悄給秦良玉通個氣,告訴她別指望兩位大人會進京了,肯定是派出你我兩軍,然后多要點錢糧比較實在。秦良玉沒有說話,心里倒是很不敢認同。這可是皇命,秦良玉素來對大明忠心耿耿,這種違抗皇命的事情想都不會去想。要不她一個土司,能帶著自家兒郎東征西討的?丈夫馬千乘還是被太監害死的,可是秦良玉就是依舊忠于大明。歷史上的秦家、馬家,可謂滿門忠烈。這也是陳燮這個現代人見著秦良玉的時候,態度如此恭敬的緣故。
解經傳和方大任這個時候也不擺架子了,楊國棟更是沒那個資格。
秦良玉真是好脾氣,拿著兵部的命令來馳援通州,結果不讓進城,這會還是很克制的跟著進城。對于站在城門口迎接的兩位大人,也是依足了禮數。陳燮就不那么講究了,拱手作揖,就算給他們面子了。下跪這種事情,打死都不會做的。
簡單的客氣寒暄之后,解經傳就拿出巡撫的架子道:“京師危機,二位將軍當速速馳援。”
陳燮和秦良玉交換了一個眼神,來的路上就交流過意見,陳燮的判斷這兩位大人肯定不會這時候進京的,沒有確定后金已經撤走,他們的小命還是很看重的。
現在陳燮的判斷應驗了,秦良玉當然就不客氣了,拱手道:“我部跋涉數千里而來,士卒疲憊,需數日休整方可出征。”
陳燮很配合的行禮道:“二位大人,我軍一路激戰,傷亡不小,也需要時間休整。”
要在和平時期,這兩文官就能拍案而起,叫囂彈劾了。可是現在不行,指望人家帶兵進京去賣命呢。所以方大任開口道:“二位將軍的難處,巡撫大人與本官都是知曉的。本應由本地駐軍進京,奈何通州要地,不得有任何閃失。只好辛苦二位將軍了。請二位放心,糧草補給,一定盡力。朝廷方面,也會奏本言明二位將軍的功勞。”
陳燮本打算繼續抬價錢,沒想到秦良玉實誠人一個,站起便道:“如此,煩勞二位大人了。”陳燮一看這陣勢,只好跟著起身拱手,不過低著頭沒說話就是了。心里暗暗想著,歷史上對秦良玉的一些描述看來一點都不錯,膽智過人,姿態風度嫻靜優雅。就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死心眼啊,這幫文官就沒好東西,你得當他們是牲口,拿鞭子抽他們,榨出最后一滴油水才放過他們撒。要點糧草就算了,真是太便宜他們了。
秦良玉是行動派,表示這就要回去整頓軍隊,準備開拔。陳燮也只好跟著這么表示,兩人一起出了通州,路上陳燮低頭不語,秦良玉看了他一眼,嘆息道:“思華,你還年少,不知道這官場上的險惡。這些人現在用的上你,對你客氣一點。將來一旦形勢緩和,率先撲上來咬你一口的,也是這些人。”
陳燮笑笑道:“我無所謂,反正我又不是官軍,團練而已。回到登州,他們能奈我何?”
話是這么說,秦良玉仔細一想也是這個道理,陳燮不是官員,不怕彈劾。
“你就不怕他們勾結登州地方官,辦你一個通奴的罪名么?”秦良玉奇怪了,心說不怕官的白身,你算一個了。我這個土司,都不敢這么囂張。
“秦將軍有所不知,在下于登州有些買賣,登州地方士紳,各級官員,都有股份在其中。他們要辦我,沒有個說的過去的罪名,怕是要被這些斷了財路的官員士紳反咬一口滴。都不用我費心思,就能有人找他們玩命。”陳燮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說話,秦良玉奇怪在心里想,這得多大的買賣才能讓那些官員為了利益這么上心?
“看來陳將軍做的買賣不小,我看你部的裝備可不少錢糧。”秦良玉終究是老江湖,一句話就把陳燮這個得瑟的毛病給勾出來了,當然主要還是對秦良玉沒什么戒備之心。
“不算太大,總的每年有個三五十萬兩的進項,我個人不過占了三四成,其他打打架分。”這話說的輕巧,秦良玉聽著馬背上搖晃了一下。這還不算太大?我白桿兵別說一年三五十萬了,三五萬的進項就能讓這幫子弟兵去玩命了。
秦良玉徹底無語了,天明時分,城里出來一百輛大車,一半是楊國棟送來的補償,一半是兩位大人準備的糧草。秦良玉很高興,出來檢查糧草。陳燮也來了,看見親自押車的楊國棟,半點好臉色都沒有,打開一個袋子看了一眼,陳燮就跳腳了。
“混蛋,兄弟們要去送死了,就給點吃的高粱米?來人,傳我的命令,這活不能干了,打道回府。”陳燮發火了,楊國棟趕緊給他抱住道:“老弟,老弟,這是給牲口吃的,你看看其他的車上嘛。”
秦良玉看出端倪來了,抱著手笑著不說話,看陳某人表演。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陳燮才算消停,最后借口沒有車輛運輸,把人家一百輛大車連車夫都給扣下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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