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兵隊的幫助下,秦良玉所部三千白桿兵,還有一千多的輔兵,扎營的過程很順利。你還別說,這些白桿兵吃苦耐勞,打仗也兇猛,扎營的時候干活也賣力氣。不過他們干活的水平,根本不能跟陳燮這些部下相比。怎么練一支工兵種子,陳燮也是下了大工夫的。別看這些士兵年輕,都是匠戶出身,有鐵匠、木匠、泥瓦匠等等。在陳燮的販運過來山寨版理論的打磨下,短短十個月左右,這支工兵就顯得相當專業了。
先是勘定了地形,然后指揮那些白桿兵挖溝,營地的安排也是井井有條,單獨的帳篷區,還有單獨的廁所等等,一些新理念,說的白桿兵都是一愣一愣的。人家說的有道理,自然按照指點去做。
秦良玉被陳燮請去做客,進了村子看見里頭還有女兵的時候,表情有點嚴肅,眼神怪異的看看陳燮。這小子,有點混蛋啊。陳燮知道她的意思,笑著解釋道:“這些女兵,都是活不下去要賣身的流民,收留她們在軍營里,主要是做一些照顧受傷士兵的活。”
這不是實話,陳燮也沒打算跟她解釋清楚這個問題。不過很快秦良玉就有打陳燮一頓的沖動了,一個院子里很隨意的堆著繳獲來的各種武器、甲胄和從尸體上扒下來衣服,其中主要是棉甲。陳燮讓人這么干,主要是想賣點銀子,看上去東西多一些也好開價。
秦良玉站住之后,指著這些東西道:“陳將軍,這些東西都不要了么?”
陳燮掃了一眼,面露懊惱之色道:“這些東西我軍都用不上,楊國棟那個王八蛋,賴了我一萬兩銀子。算了,不提了,反正這些東西我沒用,您要看上就都拉走。”
秦良玉深呼吸之后,確定自己沒聽錯,還是不放心,看了一眼秦翼明。這貨一點都不客氣,笑道:“那我可就都拉走了?”陳燮擺擺手道:“都拉走,都拉走,放著還占地方。”
然后,秦翼明就一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沖進院子,嘖嘖聲不斷。這時候陳燮才反應過來,自己看不上的東西,在人家白桿兵那里都是好東西。棉甲這個東西,穿著多暖和啊,還能起防護作用。刀槍什么的,就算買鐵都能換點銀子,更不要說這些鐵都是這個時代的好鐵,刃口處還用了好鋼。
秦良玉知道這貨是真敗家,心里還是被他感動了。不過她性格沉穩,沒有露在臉上而已。一行人繼續往前,丟下那個在忙著搬垃圾的秦翼明,進了陳燮住的正屋。請坐,上茶。
“秦將軍,據我軍的得到的情報,后金主力已經東進,看樣子是奔著山海關去的。黃臺吉放棄了圍攻京師,充分說明了后金軍隊缺乏攻堅能力。我琢磨著,既然他打不下京師,就不要說能打下孫閣老鎮守的山海關了。所以,黃臺吉回師往西,沿著來路返回的可能性最大。既然如此,貴我兩軍不妨聯手行動,急速向北,沿途清掃后金游騎,奔襲遵化。”
陳燮這個戰略構想,其實是建立在對歷史認知上的。黃臺吉在東邊掃蕩,遵化現在是比較空虛的。兩軍加起來,偷襲遵化是沒什么太大危險的,而且帶著大量糧草的陳燮,一旦占據了遵化,憑著城墻堅固,黃臺吉想奪回來就難咯。
這是一個不錯的戰略,陳燮是這么認為的。但是秦良玉不這么認為,因為沒有見到陳燮大戰建奴的一幕,她對這支全火器的部隊,嚴重的缺乏信任。不過人家還是很客氣的回答:“想法很好,可惜我們加起來也才六千多人,這點兵力,別說跟后金主力遭遇,一旦遇見一支萬余人的后金軍,想跑都跑不掉。”
盡管秦良玉很客氣,陳燮還是明白她的話和眼神里的含義。小伙子,勇氣可嘉,可是我看不上你的團練的戰斗力,我要為土家兒郎的生命負責。盡管對陳燮的隊伍缺乏信心,秦良玉還是很喜歡這個年輕的將領,并且對面前這張精細的地圖,深感喜愛,一直瞄著。
陳燮也知道自己想當然了,剛剛賣的戰功,后悔藥也沒地方找去。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你不去,我自己去行不行?陳燮暗暗下了決定,明日就率部去三河,看看有沒有打劫遵化一把的機會。
“陳將軍,不如跟我一起去京城吧,或者留下來等待登州營主力。”秦良玉提出了自己的建議,她倒是很愿意跟陳燮一起走的,至少能保證吃的好。陳燮笑了笑,搖頭道:“算了,我懶得去京師看那些大官的嘴臉。”
秦良玉默然,他看的出來,陳燮對于去京師有抵觸情緒。坐了一會,客氣了一番,秦良玉起身告辭。陳燮送她出門時突然道:“秦將軍稍等。”說著沖回去,抄起桌子上的地圖,拿起望遠鏡的盒子遞給她。
“一點小小的禮物,請別客氣。”接過地圖,遞給身邊的衛兵,秦良玉看看盒子道:“此為何物?”陳燮盒子,帶子往脖子上一掛,做了個望的動作道:“就像這樣,你看就知道了。”
接過望遠鏡,秦良玉照著陳燮的樣子做了一遍后,嘶的一聲!這東西的太有用了,從這里看通州城,都能看清楚城垛。“不行,這東西太貴重了!此乃兵家利器!”
陳燮抬手按住她歸還的手,秦良玉又吃了一驚,小伙子的力氣真大,輕輕一按就動不得了。“秦將軍,您是長輩,就當我肖敬您的好了。”秦良玉看看他堅定的眼神,慢慢的點頭。
陳燮給送出村口,這會秦翼明已經帶人裝車完畢,四輛大車裝著東西跟著回去了。
秦良玉出了村口,上了官道,就在對面不到五百米的地方,營地就設在這里。
“你怎么看陳思華和他的隊伍?”秦良玉這話是對弟弟說的,秦翼明猶豫了一下道:“沒怎么看,就是覺得他們對我們是真心的好。”秦良玉氣的抬頭在他腦門上敲了一下道:“我問你這支隊伍的戰力如何?”
秦翼明這下明白了,撓頭道:“精兵,絕對的精兵!”秦良玉吃了一驚道:“你說什么?”
秦翼明理所當然道:“姐姐,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您又不是沒看見那支掩護糧隊的步兵行軍的樣子,走了一天的路,隊形絲毫不亂。我們的白桿兵都做不到這一點。”
秦良玉若有所思,回到營地時吃了一驚,一群白桿兵拿著一種小鏟子,正在干的歡實。一道壕溝一驚挖好,挖出來的土拍嚴實了就是一堵墻。往里走的時候更為驚訝,里頭的一切顯得井井有條,中間一條路,兩邊是水溝。走到火頭軍處,更驚訝的事情出現了,一口壓水井,幾個兵正在玩的不亦樂乎。水井的邊上,更是挖了水溝排水,行軍鍋灶不用磚頭,直接就在地上挖出來,這會已經往里倒米糧了,正在做午飯。
秦良玉把兒子馬祥麟叫來,問道:“這些都是怎么回事?”馬祥麟道:“這幫登州團練營,太能折騰了。這營地的樣子是他們給指揮弄的,這井也是他們打的,這灶臺也是他們弄的。對了,走的時候還給留下了五十把小鏟子,真好用。”
秦良玉呆著了,問弟弟而兒子:“這個陳將軍,憑什么對咱這么好?”
馬祥麟撓撓頭,不知道怎么回答。秦翼明倒是笑道:“這有啥,人家莫先生說了,要不是遇見我們,拖后的糧食保不住,大軍就得挨餓。”
秦良玉搖搖頭,心里不敢認同這個說法。那么多糧食,甲胄、兵器、衣服,雖然都是從建奴手里撿來的,嗯……?秦良玉突然打了個寒戰,這么簡單的事情怎么就沒想明白。
“原來如此,通州城里的那些窩囊廢,占了人家陳燮的軍功,就給留下這些東西。人家還看不上,轉手給了我們。”秦良玉這么一說,秦翼明也明白了,一拍大腿道:“沒錯,城下多有血跡,可見是一場激戰剛過去不久。通州城門都不敢開,不就是怕建奴打回來么?”
“老了,老了,人也糊涂了。不說了,這次丟人丟大了。”秦良玉多少有點后悔,可惜已經拒絕了陳燮的建議,只能繼續上京去了。建奴往東而去,她就得趕緊去京城報道。
這一夜秦良玉睡的有點不踏實,凌晨天還黑著呢,就聽到喇叭聲。這種喇叭聲,她可從來沒聽過,趕緊起來,走到塔樓上朝村子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燈火搖曳,人家這是要出發了。
秦良玉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去看看這支軍隊。帶上秦翼明和馬祥麟,還有十幾個衛士,大步走到村口,看見正在出村子的一個步兵隊。
“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只因為我們都穿著,樸實的軍裝。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自從穿上了軍裝,就責任重大。說不一樣,其實也一樣,都是青春年華,都是熱血兒郎。說不一樣,一樣的足跡留給了長高水長。”這首《咱當兵的人》,經過陳燮的稍稍改動,就變成了一首團練營官兵們喜愛的歌曲。
看著這支唱著軍歌出發的隊伍,邁著整齊的步伐,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舉著火把前進。秦良玉的心頭涌起一股騰騰熱血!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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