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洙英在洛杉磯有兩處居所,一處位于艾奇伍德社區內的獨棟別墅,這里距離市中心僅僅40分鐘車程,距離佩里斯大湖自然保護區和鉆石谷大湖風景區均在15分鐘車程內,空氣清新,風景優美。另一處在‘鄉下’,也就是他經營的農場里面。農場距離市區很遠,開車至少也要兩個小時以上,所以sunny回家一般都是回別墅這里,很少會去農場那邊。
這些年李洙英年紀大了,已經把農場委托給了專業的經理人代理。妻子是會計出身,每個月月底會抽時間去檢查一下賬目。今天不巧,正好是檢查賬目的日子,所以sunny回到家也見不到媽媽。
女兒們長大之后,沒有一個待在身邊。李洙英夫婦年紀都大了,很多事情力所不及,所以雇傭了一名管家兼傭人。這位名字叫做薩娜,已經在sunny家里做了五年。以前是一名摔跤選手,受傷退役之后沒有了工作,就在家政中心學習了技能,第一個雇主就是sunny家。她不但精通各種家務,更有一手不亞于酒店廚師的好廚藝。因為身體健壯,重活她也可以勝任。
sunny和薩娜的關系很好,每次sunny回家都會給薩娜薪水之外的小費。不僅是因為她做事做得好,還因為她對李洙英有救命之恩。有一次李洙英心臟病犯了,是她把李洙英背到醫院的。薩娜是一個聰明人,沒有因為這件事居功自傲,反而更加勤懇的工作,這得到了sunny全家人的好感。去年年末的時候,三姐妹每人拿了一份錢,給薩娜買了一輛車。
今天的司機就是薩娜,看到sunny,薩娜非常熱情,不住地詢問她男朋友的情況。sunny沒辦法,只好在手機里找出劉一的照片拿給薩娜看。李洙英瞄了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他去機場為得是看女婿,可不是為了看照片。
“給那小子打電話,讓他立刻飛過來見我。我得好好地考校考校他,我就這么一個女兒,不能讓他占了便宜。”
sunny忽然覺得一陣頭暈,扶額道:“阿爸,你有三個女兒,我是最小的那個。”
“我知道,我說的是我就這么一個小女兒,是你聽錯了!”李洙英理直氣壯地說道。
“阿爸,是你說錯了,我肯定沒聽錯!”sunny嘟嘴說道。
“順圭啊,你是在和爸爸喊么?真是傷心啊,我這么大年紀了跑到機場接女兒,女兒還對我喊,唉……”李洙英嘆了口氣,神色悲傷。
“阿爸!你怎么不講理!”sunny氣鼓鼓地說道。阿爸怎么變成這樣了,記性不好,還不承認。
薩娜遞給sunny一個眼色,笑道:“我也聽到是小女兒了,sunny啊,是你聽錯了。”
在sunny家待了五年,薩娜已經可以熟練地使用韓語了。
“你看吧,薩娜都聽到了,趕緊道歉!”李洙英開心地說道。
sunny看著李洙英,忽然愣住了。看著他斑白的鬢角,雖然是笑著的樣子,但是sunny心里卻很想哭。原來爸爸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老了,可笑的是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sunny強忍著想哭的沖動,擠出一個拗不過的表情,‘不服氣’地說道:“就算我聽錯了好了,阿爸,我一定要告訴阿媽,你欺負我。”
夜已經深了,劉一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本來因為sunny不是回家相親而稍稍安定的心,被tiffany的兩個吻撩撥得七上八下。嘴唇上不時傳來的酥麻感,時時刻刻的提醒著,想忘都忘不了。
劉一翻身坐了起來,摸到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過了零點了。首爾和洛杉磯的時差是十六個小時,那邊應該是早晨八點多。劉一想給sunny打個電話,但是又擔心她在陪家人或者在倒時差,心有猶豫不決。
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劉一看了一眼,是sunny發來的短信。劉一立刻咧嘴笑了起來,從床上跳下來跑到客廳,在沙發上找到ipad,一邊往回走一邊登陸了line。
sunny已經在線上了,劉一立刻發送了視頻請求。
sunny出現在屏幕上,眼睛有些紅,像剛剛哭過。劉一立刻皺起了眉,道:“挨罵了?”
“沒有,沒有挨罵。”sunny癟了癟嘴,眼淚又流了出來。
看到sunny這個樣子,劉一怎么可能相信她沒有挨罵,臉色頓時一沉,道:“把你家地址告訴我,我立刻過去解釋,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我相信伯父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只要我好好跟他說明,他應該沒有理由阻攔我們。”
“劉一,真的不是因為這個。”sunny抹了一下眼淚,抽噎著說道:“劉一,我好害怕。我突然發現爸爸已經老了。怎么辦,我好害怕。”
“老了?害怕?”劉一聽得糊涂,一時沒能轉過彎兒來。
sunny把回來路上的事情對劉一講了一遍,道:“雖然從小到大沒有多少時間在爸爸身邊生活,但是只要想到他,我就會感覺到安全。他在我心里就像是超人一樣,好像只要我需要的時候大喊一聲,他就能立刻飛過來保護我。可是今天我忽然發現爸爸已經老了,他變得像個孩子一樣,和我印象里的爸爸完全對不上了。我剛才看了爸爸上個月的體檢報告,他的小腦已經開始萎縮了,我好害怕。劉一,我真的好害怕,我怕忽然有一天我就失去他了。”
sunny的淚水不停地涌出來,劉一的心里也非常難受。如果是別的事情,他或許還能做些什么。但是這件事,他確實無能為力。
劉一沉默了好一會兒,道:“擦擦眼淚,聽我說。”
sunny聽到劉一的話,抓起被角擦干眼淚,癟著嘴巴看著劉一,不知道他要說些什么。
“首先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對于大自然來說,人只是生物的一種。和這世界上的所有生物一樣,都有生老病死的過程。人的壽命有長短,健康狀況有區別,但是結果不會變,我們都有死去的一天。如果我們每天糾結生病了會如何,死掉了會如何,那我們的生活永遠不會開心。一個人生命的質量在于他是否感覺幸福。我相信伯父應該是感覺得到幸福的,生病沒關系,我們可以帶他去治療,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物。就算有一天他離開你了,你也不用害怕,因為你還有我,他能讓你感覺到的安全感,我可以給你更多。我會從他手里接過保護你的職責,竭盡所能,保護你一生一世。”
劉一看著sunny的眼睛,坦然地說完這些話。sunny怔怔地看著他,忽然又哭了。
“你這個壞人,專挑惹我哭的話說。”sunny一邊抹淚一邊揚起拳頭比劃,如果劉一在她身邊,少不得要挨上幾拳。
“我是認真的,我可以承擔治療費用,如果你爸爸愿意,我也可以把你爸爸接到中國來養老。”
“誰要你承擔治療費用了,我們家沒有錢嗎?說得好像我爸爸得了什么嚴重的病一樣,只是有一點兒老年癡呆的癥狀而已,哪有你說得那么嚴重。”sunny哼了聲,不滿地噤了噤鼻子。
“好,那等我們結婚之后,我再承擔。”劉一笑了笑,又開始沒正經了。sunny橫了他一眼,卻是沒有說什么。
熱戀中的人,最是受不了分離。才分開十幾個小時,兩個人就有了無數的話要說,恨不得把每分每秒都和對方分享。除了隱瞞了tiffany的吻之外,劉一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sunny。聽說尼坤又去騷擾tiffany了,sunny非常擔心,不停地讓劉一去保護她。
劉一心里苦笑不已,這個傻丫頭,一點兒危機意識都沒有。你男朋友要是真去保護她了,很快就會被吃掉的。
把分開后的事情都聊完了,話題又回到了原點。知道了sunny爸爸的情況后,劉一心里更不安了。他擔心sunny不能說服她爸爸,反而會惹他生氣。如果真的氣出病來,就算sunny不怪他,他心里也過意不去。
劉一想了好一會兒,道:“你不要和伯父說我們的事情了,省得他生你的氣。你等我一天,我做一些準備。明天晚上或者后天上午,我直接和他聊一下,我相信我可以說服他。”
sunny看著劉一這么犯愁的樣子,心里有些好笑。但是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能錯過呢?sunny嘆了口氣,裝出一副憂愁的樣子說道:“你怎么說啊,我爸爸可不聽勸的。”
“你就相信我吧,我一定可以說服他。”劉一沒有過多解釋,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到兩點鐘了,對sunny說道:“很晚了,我睡覺了,明天會很忙。你也休息吧,不是有時差么。”
“我在飛機上睡了,現在還可以,你睡吧,別掛斷視頻,我想看著你睡。”
“好。”劉一笑了一下,把ipad靠在旁邊的枕頭上,和sunny道了聲晚安,閉上眼睛開始睡覺。為了讓sunny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沒有關燈。
sunny呆呆地看著劉一的側臉,不自覺地微笑了起來,不一會兒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