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你真是太膽大妄為了!”
聽著手機里傳來杜中原主席的咆哮,周銘稍稍拿開了手機,然后對話筒說:“我說杜主席,您能小一點聲音嗎?我知道我膽大妄為,我也知道我做事情考慮不周沒有大局觀,只憑著自己的個人喜好做事,可您老人家也不至于這樣吧?我剛剛才準備午睡,您老人家就一個電話打過來了,都快把我的魂給嚇掉了。<”
聽著電話那邊周銘這樣完全是一副不在乎的無賴話,杜中原這邊真有點哭笑不得,自己好歹也是國家主席,你這小兔崽子能有點最起碼的尊重不?
不過這話杜中原當然是不能說的,當然杜中原也并沒有真的怪周銘要拿他問罪的意思,畢竟周銘這話并沒有什么問題,只是這個態度就讓他很不爽而已。
還有午睡?杜中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銘這個家伙上午才惹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整個京城都給驚動了,要換成常人只怕晚上都要睡不著覺了,這家伙在中午居然還有心思午睡?這究竟是得沒心沒肺到什么樣程度的人才能做的出來呀?
周銘這邊之所以敢這樣說,也不是他真的不想事,以為自己認識了杜鵬,就能真的成了杜家人,真的敢不把一位國家主席放在眼里,能這樣說話。而是周銘聽出了杜中原咆哮背后的高興,知道他并沒有真的生氣,現在只是在給自己故作姿態,周銘才有恃無恐。
或者可以說,自己要這么說杜中原才會高興,相反,要自己真唯唯諾諾的說一大堆屁話,杜中原反而不樂意了。
“周銘你可知道你在燕京市委市政府門口所做的那個事情是個什么性質的事情嗎?你知道你這樣做會帶來什么樣的政治后果嗎?之前東單的慘劇還歷歷在目,你現在就敢在燕京市委市政府門口聚眾鬧事,你這個。
“這不是沒出事嗎?”周銘嘟囔了一聲。
杜中原盡管年紀大了,也一下子抓到了這句話,當即訓斥他道:“周銘你這是什么態度?難道你就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嗎?也幸好沒有出事,否則你周銘就是這一次事件的罪人!”
對于杜中原的這番指責,周銘早有心理準備,畢竟自己敢在燕京市委市政府門口干出公開舉報的事情,還造成了那么大的影響,杜中原要是不說自己,那才出問題了。
至于他最后的話,周銘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的運氣還真是很好,因為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如果當群眾朝公安干警那邊逼過去的時候,那警官敢真下命令抓人的話,那些和自己非親非故的普通群眾,只怕會第一時間四下逃開,周銘可不相信他們會真的為自己和一切不平勢力戰斗到底。
可最后的結果是公安那邊慫了,那位警官也只是嚇唬嚇唬人,沒有真敢下命令動手抓人的膽量,結果一群公安就被群眾給趕跑了。
其實有這種結果也是在周銘意料之中的,畢竟官場里最大的風氣就是保守,在這里,大家都是在為了自己屁股下面的位置奮斗,誰也不想犯了錯去給別人背鍋。試想,如果那天他下令抓人,真的造成了警民沖突,周銘會怎么樣他不知道,反正他這個局長是肯定當不成了的。
正是因為有這個覺悟,所以這位局長寧愿沒卵子的一慫到底,寧愿自己被灰溜溜的趕走也堅決不下這個命令。
遙想在后世的時候,某位省級大官出國公干,被人當面質問沒有大屠殺這回事,這都是中國人自己杜撰出來的謊言,他都能忍住一言不發還滿臉微笑,和后世的某些官員相比,這位局長還算是可以了的。
而在公安干警都走了以后,周銘鼓動的這群人就氣焰更盛了,燕京市委市政府實在沒辦法,就只能馬上派人出來收下了周銘遞交上去的這封舉報信,總不能真的讓周銘他們在這里一天吧,那樣就不是簡簡單單的舉報了,事件的政治性會直接升級。
“主席,我能問一句我的舉報怎么樣了嗎?”周銘說。
杜中原冷哼一聲說:“你的舉報信已經交給了燕京市紀委,市紀委也已經開始介入調查,相關嫌疑人也已經被紀委控制起來了。”
“那嫌疑人被關在哪里了?不會有什么意外吧?”周銘問。
杜中原沒想到周銘會這么問,有些不耐道:“在燕京市紀委的酒店里,會有什么意外?還是周銘你打算再搞什么事情?”
“主席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完全相信燕京市紀委的領導,不會再搞什么事了。”
周銘意識到杜中原說這話是真的有些生氣了,所以馬上認了錯,不過周銘說這話也并不是空穴來風的,因為周銘記得在前世的時候,譚家的事情爆發,也是從財政局長這里開始,最后這位財政局長也就是在紀委的酒店里自殺身亡了,周銘才會有此一問。
當然周銘也并不擔心這一次他還會來這么一手,因為這一手也是一步最臭的棋。
“你這小子真能記得就好,在首都的這段時間最好安分一點,否則我不介意把你關起來,或者強制送出國去。”
杜中原最后威脅了周銘這么一句就掛斷了電話,周銘那邊聽著電話里傳來的忙音,無謂的對一旁給他豎起了大拇指的杜鵬聳了聳肩。
而在杜中原這邊,這位國家主席在掛斷了電話以后,則是對一旁的楊定國苦笑了一下說:“楊老讓你見笑了,這么一個小子我都拿他沒辦法了。”
楊定國搖頭安慰他說:“中原你也別這么說嘛,這個小子滑溜得很,就連我都感到很頭疼呢!不過他也就叫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是他沒這股精神頭,恐怕也搞不出那么多事情來,我們兩個老頭子就沒機會認識他咯!”
在半調侃的評價了周銘以后,楊定國又說:“不過從剛才他的這番話里,我們也能聽明白,他是故意這么做的了。”
楊定國最后看著杜中原問:“中原你對這個事情怎么看?”
杜中原沉吟了半晌回答:“年紀不大,眼光卻很毒辣!”
楊定國贊同的點頭,因為杜中原這寥寥十個字,已經很清楚的表明了他對周銘和這個事情的看法,和楊定國不謀而合。
首先在那個事情以后,楊定國就對現在的情況作出了評價,說只要周銘足夠長遠,就一定會在這個時候跟著一起找譚家秋后算賬,但卻并不是在那個事情上做文章,果然周銘另起了一個爐灶。
再說周銘搞的公開舉報,不能不說他這么做是很有想法的,因為不管怎么說,周銘始終都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后臺背景的他要想對抗一個燕京的政治大家族,根本是沒可能的,他只能通過舉報一途。
但是舉報……哪怕是楊定國這樣身份的人,也只能是一句呵呵了事,這就注定了普通的舉報是沒有效果的,那么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來舉報了。
周銘選擇的是公開舉報,把事情鬧大,其實這么做周銘是在玩火的,不管好與不好對他都沒什么好處,如果是體制內的人,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這樣去做的,只有周銘敢,并且在這里,周銘做的最聰明的一點,就是他舉報并沒有找中央,而是選擇了不上不下的燕京市委市政府,這就很有意思了。
因為如果一旦鬧到了中央,那就是一件國家大事,再在中南海門口聚眾鬧事,這個性質就更惡劣了,是誰都不能容忍的。不過現在在燕京市委市政府門口,周銘就很好的避開了將事件升級的可能。
最后來說,周銘這么做也是給譚家出了一道大難題:查還是不查?
這些盤踞中央的政治家族,要真的查起來,沒幾個家底是干凈的,燕京市紀委要真查起來,萬一查出點什么越界的東西可怎么辦?但是不查,周銘在市委市政府門口唱了這么一出戲,他們卻不管不問,這不是太不像話了嗎?
想到這里,楊定國露出了笑容:“現在這個局勢真是有意思得緊,南邊那些人要拿譚家開刀,周銘這邊又唱了這么一出,看來有些東西是要變了。”
杜中原從他這話里聽出了什么,馬上問:“楊老您的意思……是中央要干預一下了?”
楊定國連連擺手說:“不用現在還不是時候,剛才周銘那個小家伙不是問了那個燕京財政局長被紀委帶走會不會發生意外嗎?”
杜中原立即明白過來了:“楊老您是說……可那樣譚家不是在自掘墳墓嗎?他們怎么都不至于這樣吧?”
“看起來是這樣,以我對譚里的了解,他也不至于做這種事情,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周銘那個。
杜中原有些愣住了,作為和楊定國一同走過這么多年歲月的老人,他對楊定國是很了解的,能被楊定國評價這么高的人,也不是沒有,可那些人哪一個不是名垂青史的大人物,難道說現在這個周銘也是嗎?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