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森給出的方案沒什么復雜的,就是從華通公司開市試點,讓周銘把股權讓出來,給國家控股,但是又允許周銘保留自己的股權紅利。簡單來說,就是公司的所有權和決策權給國家,但周銘保留自己拿股東分紅的權利。
“雖然現在國家拿不出那么多錢來,但你要明白,華通公司未來肯定是會成為一流央企,發展肯定會比現在好一百倍,而周銘你的股份紅利也肯定會比現在更高。”趙森還在勸著周銘,說服他接受這個方案,“最重要的是這么做也并不算奪了你的成果,畢竟以后公司都會在你打的基礎上發展,而以后你什么也不用操心,就每年定點拿錢,這多好。”
見周銘沒有答復,趙森又說:“最多我們可以給你保留對公司的監察權,確保你可以通過財政部阻止公司做出錯誤決策,這樣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周銘這才抬頭看向趙森,滿臉苦笑:“我還有選擇嗎?”
這樣的表現讓趙森充滿了負罪感,感覺自己是在欺負這個年輕人一樣,畢竟不管自己的方案做的多好,這種行為始終都是要拿走他的企業,可這是國家利益不容有失。
趙森想著然后又說:“周銘你放心,我可以代表我個人向你保證,在不違反黨和國家組織紀律的前提下,我一定會給你最多照顧的!”
周銘向趙森表示感謝,他們又聊了一會關于企業改制的細節,包括公司的人員編制等等,談完這些,周銘才起身離開。
這里是ZhōngNánHǎi重地,蘇涵沒有跟周銘進去,而是在外面等他,等周銘出來,她跟著周銘上車才問周銘情況怎么樣。
周銘長長吐出一口氣告訴蘇涵:“是最好的結果,先從華通公司入手,企業股權由國家接手,但仍然保留我的股份紅利,也就是說企業以后我可以不用管了,只要等著定期拿錢就好了。”
蘇涵聽后也長出一口氣:“這樣最好了,我們就不需要為找職業經理人而發愁了,由國家接手終歸是有保障的。”
周銘也是這么想的,他之前詢問許經理愿不愿意接手華通公司,其實就有這方面的考慮。
自己搞出了這么多企業,就自己一個人肯定管不過來,但是要找職業經理人,為了企業的發展,肯定要選那種對自己忠誠,同時能力又強能獨當一面的,可這樣的人無一不是萬里挑一的人杰,而且要真有這樣雄心壯志的人,人家又憑什么來給你打工?
當然,周銘也可以選擇在他落魄的時候伸手拉一把,搞個知遇之恩啥的,這很有效,像李慶遠、馬衛迅和張云這些人,周銘都是這么做的,也一直是想這么做。
但……也只有這些人了。
畢竟周銘的記憶有限,說起來全國五百強企業家,但誰又能真正記得幾個呢?至于向全國招聘或者自己培養啥的,也不是說碰到就能碰到的,沒見蘇涵在國內近十年下來,也就培養了一個許經理出來嗎?而且就這位許經理,她在忠誠和能力上都很不錯,卻缺少獨當一面的能力,簡單說就是你在背后支持,她怎么都敢干,但你放他自己做,她就慫了。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國家來接手自己的企業!
當然這并不是說,國家派下來的干部就一定是最好的企業家,但至少有國家在背后兜底,就算有些決策失誤,也總能補救,不像自己搞,有時候一個失誤就可能好幾年緩不過勁來,甚至直接破產也有可能。
但讓國家接手兜底,也不能直接賣,因為周銘很清楚,就自己這些企業,他們發展前景都是非常巨大的,而且現在經濟還在快速發展,現在的一百億和十年二十年后可不是一個概念,還有國家現在本身就缺錢,再加上華通公司這百億也都是上市出來,不是他真的就值這么多錢……
總之直接賣是非常不劃算的,最理想的狀態就是讓國家接手管理,自己還掌握股權。
這樣的想法很好,但周銘清楚要真提出來十有仈Jiǔ會被直接否決,因為你這么做等于是讓國家給你打工啊,你這個思想就很危險啦!
正是這樣的原因,周銘才一直糾結,一直想著這個事情卻始終沒有動作,直到現在趙森主動找自己談起來。
“還是凱特琳厲害,是她算準了國家肯定不舍得讓你好不容易搭起來的架子垮了,一旦形勢起來,肯定會首先有人找你談這個事的。”蘇涵無不敬佩的說。
周銘也點頭:“是啊,要不是她,恐怕我早沉不住氣了!”
周銘的車才開了沒一會卻突然停下來,周銘好奇問是什么情況,給周銘指了指前面,周銘這才看到杜鵬等在前面,很顯然是在等自己的樣子。
杜鵬知道周銘看到他了,他示意周銘跟著他,然后帶著周銘來到了旁邊不遠一處茶樓,杜鵬早在這里要了一個幽靜的雅座包間,這個包間外面就是一個有山有水的庭院,甚至在窗臺還有一只五彩斑斕的鸚鵡。
不過這時杜鵬可沒心情欣賞這些美景,進來坐下以后直接就讓服務員先回避了。
當房間里沒了外人,杜鵬非常開門見山的問道:“剛才周銘你老大從ZhōngNánHǎi出來,能告訴我是什么事嗎?是不是要你放棄你的公司?”
這里沒有別人,周銘也很直接回答杜鵬,表示就是這樣,今天是二號首長趙森約他,就是談論他公司的事情,而周銘也答應先從華通公司入手試點,周銘愿意把華通公司的股權上交國家。
杜鵬聽到這里聽不下去了:“這太過分了!周銘這個事情你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呢?好歹我家老爺子也上過高位,楊老現在也還沒有發訃告,我們再去找首長商量,總理是打小看著我長大的,逢年過節我還會去給他拜年,我想他還是能聽我說話的。”
杜鵬說著就要拉著周銘,大有一副要勇闖ZhōngNánHǎi,給周銘打抱不平討回公道的架勢:“我知道這肯定不是首長的本意,肯定是有一些混蛋在背后給首長施壓,他們就是看不得周銘你的成就,有些人就是這么惡心,明明自己沒本事,做不出成績來,偏偏還嫉妒那些能做出成績的人,絞盡一切腦汁在背后搞事情!這些人,做正事沒本事,背后搞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卻有一手……”
杜鵬罵罵咧咧聲討著,周銘讓他坐下不要著急,周銘對他說:“杜鵬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管事情背后是怎么樣的,但這個事情是我心甘情愿答應的,而 且我也覺得這樣的結果很不錯。”
杜鵬也說:“周銘我知道你不希望我被卷進來,不想連累我,但這沒有什么連累不連累的,以老爺子的身份地位,就算我做錯了也不會有什么問題,頂多被老爺子批評兩句,不疼不癢的,倒是周銘你啊,那些公司都是周銘你費盡心思拼命搞出來的,怎么能這么便宜背后那些混蛋小人啊?”
周銘還想說什么,杜鵬卻先說道:“周銘你什么也不要說,你相信我,這個公道我有辦法去給你討,只是你為什么這么重要的事情不告訴我,你還拿不拿我當兄弟了?”
周銘一下愣住了,曾幾何時,周銘總覺得“拿不拿我當兄弟”這種話是以前學生時期的中二病義氣,但現在聽杜鵬這么說出來,卻讓周銘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因為要知道最開始,自己結識杜鵬,只是想做個風險投資,看中了他的家世,只是后來經歷了很多事情,卻沒想到現在他居然要幫自己討這個公道。
要換成其他人,周銘肯定認為那人是在吹牛皮,因為那是誰?趙森,國家的二號首長,你憑什么討公道?但是杜鵬,周銘卻知道他真有能力去做的,可也正是他有這個能力,才更不能讓他做。
最后周銘嘆口氣,硬拉著杜鵬坐下來對他說:“杜鵬我當然拿你當兄弟,要是我不拿你當兄弟,恐怕我就讓你去了。”
“我知道你覺著我把公司上交國家接手,認為我被欺負吃了大虧,但實際情況真不是這樣,不僅沒有你想的那么糟,相反還是我最希望的狀態!”
周銘給他解釋,但杜鵬卻皺著眉頭怎么也想不明白,畢竟杜鵬只看到了自己辛辛苦苦創立的公司給了別人。無奈,周銘只好給他解釋了自己那么公司,一個人根本顧不過來,就算找職業經理人,這么臨時抱佛腳,水平先不說,光忠誠也人品就是很讓人頭疼的,同時自己還沒辦法時刻監察到位,很容易被忽悠了。
周銘告訴杜鵬:“所以一直我都覺得把我的這些企業上交國家,讓國家代為管理是最靠譜的。否則讓那些職業經理人瞎搞,指不定他們就天天損公肥私,沒兩年我的企業就要破產了,那我才是真的沒地方哭去了。”
周銘最后還說:“而且杜鵬你不覺得把公司上交國家,讓國家派人給我打工,出了事再給我兜底,然后我天天什么也不用想不用做,整天溜溜鳥打打麻將什么,只是到了時間準時收錢,不比我自己忙前忙后,為了這些公司鞠躬盡瘁要瀟灑的多嗎?”
杜鵬聽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沒想到周銘居然是這么想的嗎?
與此同時在ZhōngNánHǎi剛才周銘待過的辦公室里,趙森仍然坐在這里沒有離開,皺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么。
突然房間的門被打開,他的秘書推門進來,來到趙森身邊小聲提醒他待會有個會議。不過第一時間似乎趙森并沒反應過來,直到秘書又反復提醒好幾遍,趙森才緩緩抬頭:“你說我是不是被周銘那小子給算計了?他應該本來就想把他的那些公司給拋出來吧!”
秘書愣住了,原來首長在周銘走后,一個人坐在這里這么半天,不是在休息,而是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