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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六章 十萬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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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已經變成了一片血紅色的世界。520書包  到處都是嘶吼,到處都在拼殺。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叛軍刺穿了守軍的胸膛,生怕敵人還沒死透,一路頂著尸體沖出去五六米。剛想要抽出武器,卻被從側翼包抄過來的守軍一刀砍飛了頭顱,血水如同一道噴泉,高高地噴灑向天空。

  黑壓壓的叛軍源源不斷,但守軍的力量卻越來越薄弱。西大街和安定門前的太平道交叉路口,已變成了人間煉獄。尸體一層疊著一層,多到數也數不清,無數紛亂的腳印踩在血漿之上,使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腥氣。

  默默守護在秦天右翼的鐘弄劍面色凝重,剛毅的臉龐越來越沉。

  在他左側,皮膚比女人還細膩的鐘弄弦睜著一雙灰色的眼睛,像是要努力把眼前的畫面看清楚,但看來看去也只能看到一片無邊的黑暗。

  快要頂不住了。

  鐘弄劍心情沉重,扭頭對胞弟道:你本有機會選擇立場,但看來這場豪賭…你押錯了寶。

  鐘弄弦面露微笑,道:戰爭還沒結束,現在就下結論,會不會太早了一些?

  唉,既然已經站了隊,再說什么也為時已晚。鐘弄劍很認真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嘆道:從小到大,你總是比我聰明,比我看得遠。鐘家可以沒有我,但不能沒有你。阿爺說,鐘家想要重新崛起,你就是關鍵。我相信阿爺,也相信你,所以哪怕這次你真的猜錯了,我也不會怪你。

  鐘弄弦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道:大哥……

  鐘弄劍溫和一小,在他胸口錘了一拳:如果我死了,撐起鐘家!

  說罷,面色冰冷地道:大唐禁衛聽令——隨本將清剿逆賊!

  遠方,馬車內。

  東方遠行安坐如山,干枯的手指在青竹拐杖上輕輕敲擊著,發出陣陣頗有節奏感的噠噠聲。

  大戰爆發有一段時間了,整整六萬叛軍,人數是守軍的三倍。但是對面舍生忘死的守軍竟然硬生生地撐住了搖搖欲墜地方向,讓叛軍們始終不得寸進。

  他蒼老的臉龐陰沉如水,眉宇間閃過一絲擔憂。

  按道理講,秦天知道西大街是自己選擇的決戰地點,幾乎把能調動的所有部隊全部集結在了這里。既然如此,那東大街與北大街上合計近四萬人的叛軍,應該早就打下了皇宮才對。

  按照原來的計劃,內外相互夾擊,守軍此刻已然該遭遇潰敗。可是那兩支部隊卻像石沉大海,沒了一絲動靜。守軍也在做最后的掙扎,全然沒有投降的意思。

  他想不通。

  已被逼到山窮水盡的朝廷,憑什么能擋住那兩支部隊?

  聶將軍!

  一直恭候在馬車旁邊的聶萬城立刻湊到窗邊,宛如最殷勤的太監。似是想到了唾手可得的名利,他的語調中甚至透著一絲可以模仿的京腔。

  哎,皇上您找我?

  東方遠行拉開車簾,冷著臉道:派人去看看裴鈺和李嘯那兩隊人馬是怎么回事。

  好,待會兒末將就……

  現、在、就、去!

  東方遠行無比嚴肅地盯著他,一字一頓道。

  聶萬城微微一愣,趕忙又賠上笑臉:是,末將這就去辦!

  見聶萬城沒有半分憂慮地領命而去,東方遠行心中更是鄙夷。右眼皮輕輕跳了跳,讓他內心的不安越發濃郁。

  老人常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難不成……自己精心部署的棋局,還會遭遇什么變數?

  輕輕哼了一聲,他用手指用力按在眼皮上。當跳動的感覺被他強行壓下,才喃喃自語道:無論如何,贏家只會是老夫!

  呼——呼——

  唐安大口喘息著冰冷的空氣,兩條腿奔的飛快。冷風如刀,吹得他面頰生疼。

  他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

  身后不絕于耳的砰砰聲如同催命的鬼符般響個不停——那是戰無雙不斷用長戟挑開障礙物的聲音。

  一路走來,唐安專挑狹窄的弄巷。能夠被用來當成路障的東西都已經被他順手推翻,擺在民居門口的梯子凳子酒缸帳篷,零散地倒在清冷的街上,封住了窮追不舍的戰無雙的去路。

  咔嚓,酒缸破碎;哧,帳篷破碎,嘎吱,木架折斷。

  沒有什么能夠阻擋戰無雙殺人的決心。他就像一頭受傷的豪豬,在破敗的巷子里橫沖直撞。

  唐安!你可敢與我堂堂正正一戰?

  堂堂正正?

  這王八蛋生在武將世家,從小練武功讀兵法,有一群武藝高強的叔叔伯伯悉心教導不說,還經歷過戰場磨礪,耍得一手好賤。

  可老子呢?你站樁騎馬的時候,老子在泡妞;你征戰沙場的時候,老子在泡妞;你叛亂謀反的時候,老子還是在泡妞。

  身世經歷相差如此懸殊,他竟想要堂堂正正一戰!這簡直就好比耗子和貓決斗,黃鼠狼跟雞單挑一樣,他怎么好意思說出口?

  不要臉,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感覺無比委屈氣憤的唐安十分認真地用四個字表達了自己得態度。

  去.你.媽.的!

  好膽!戰無雙大喝一聲,眼中的恨意與殺意越發濃烈:千萬不要讓我抓到你,否則你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唐安二話不說吐了口鄙視的唾沫,還在百忙之中抽空回頭狠狠剜了她一眼。

  他媽的,當老子嚇大的!

  不過……為什么真的有一點怕怕的感覺呢?

  感覺體力一點一點流失,可唐安依舊壓住牙,不敢落后半步。飛濺的瓦片和巨大的破壞聲,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身后緊緊跟著一只兇猛的野獸。

  縱橫交錯的巷間,只有兩道身影在街巷間一追一逃,快的不可思議。

  但越怕什么越來什么。

  當唐安喘著粗氣竄左拐右拐不辨東西時,忽然發現眼前一堵灰色的高墻擋住了去路。

  他媽的,死胡同!

  唐安心里把砌這墻的混蛋罵了一百八十遍,剛想要回身逃出去,忽見巷口一堆竹竿飛散出去,穿著銀白色鎧甲的戰無雙徐徐出現。

  見唐安無路可逃,戰無雙臉上帶著一臉笑意,眼睛中泛出嗜血的光芒。

  跑啊,繼續跑啊!

  聽著戰無雙歇斯底里的吼聲,唐安心中一片冰涼。不死心地左右看看,卻失望的三四米高得磚墻根本沒有翻閱的可能。

  唉,當初老子要是跟仙子姐姐學幾招輕功該多好,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現在唯一的出口被那混蛋堵住,這該如何是好?

  把唐安逼入了死角,戰無雙反而不著急了。

  他慢悠悠地踱步,如果不是手中的英雄戟散發出陣陣殺意,看起來更像是在散步。

  我實在沒想到,當年如同螞蟻一樣的東西,竟讓會變成梗在我心中的一根刺!你不過是一個卑賤的下人,竟然一躍封侯!鎮西侯……嘖嘖,實在可笑至極!我爺爺鎮守西域一輩子,一直到死才被追封國公,而你呢?你為這個國家做過什么!賜侯‘鎮西’,憑你也配!

  唐安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不屑道:有些事情,你沒經歷過就最好閉嘴。我和我的兄弟們知道我們做過什么,這就夠了。

  戰無雙斥道:但他們就快要死了,你也要死了!

  唐安笑道:戰將軍,話可別說的這么滿。不到最后,你怎么知道輸的會是我?好像到現在為止,輸的人一直都是你。

  這句話,無疑讓戰無雙的怒意更勝。雖然沒有明說,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出來唐安在暗示他是個情場的失敗者。

  是啊,我承認。戰無雙嘆息一聲,有些迷茫道:到現在我也想不明白,為什么傾歌會選擇你一個卑微的螻蟻?論家室,我‘金刀戰家’世代名動天下;論癡心,自見她第一眼以來,其他庸脂俗粉再入不得我的眼。我對傾歌的心意日月可鑒,人盡皆知,可她為什么看不到聽不到呢?

  唐安嘲弄一笑:因為你沒有遇到欣賞你的那顆‘綠豆’。

  言下之意,戰無雙就是那只王八了。

  哼!戰無雙一甩手,道:你知不知道,沒了傾歌,我便沒了活下去的意義!我可以失去一切,唯獨不能失去傾歌!可是你——你卻硬生生搶走了她,搶走了我的全部!

  世上不乏癡心人,但癡到戰無雙這種境界的,卻只有鳳毛麟角。不能將柳傾歌據為己有,他的人生便會黯然失色。

  這種病態的心理,只能證明他已經愛到了偏執,愛到了瘋狂,愛到了無藥可救。

  唐安臉帶憐憫地搖搖頭:傾歌選我,是因為我能帶給她幸福和快樂,我也一直很佩服她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而你能帶給她什么?讓后人知悉后三國時期有名的‘歌舞雙絕’柳傾歌,因為嫁給了叛逆最后不得善終?

  上天給每個人的機會都是均等的,想要抱得美人歸,只能各憑本事。不能贏得玉人芳心卻將一切緣由歸罪于對手,只是懦夫的表現。他不去追思自己的問題,反而堅定地認為殺死情敵就會解決問題,委實可笑至極。

  戰無雙,你真的很可憐。

  你才可憐!將死之人,也配跟我說這兩個字?戰無雙紅著臉怒吼,狀若癡狂。眼中帶著無窮無盡地恨意盯著唐安,慢慢提起了那把沾著血的長戟。沒有人能搶走她,她注定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所以——你必須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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