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軍精兵強將甚多,石逆二十萬人圍攻寶慶尚且被打走,現在韋逆在湖南有四五萬人馬,難道我等卻不敢攻打不成?”毛鴻賓瞪著湖南巡撫衙門里頭的一眾文官武將,大聲呵斥著。
這些文官武將們雖然也低下頭,可沒有一人主動說話。面對這等沉默的反抗,毛鴻賓厲聲說道:“萬歲下旨要我等奪回永州,我意已決,令按察使趙煥聯、總兵周寬世帶兵奪回永州。”
聽說不讓長沙的武將出動,他們都大大的松了口氣。大伙對毛鴻賓的命令很不以為然,石達開的確有二十萬人,湖南湘軍派出了將近六萬人與石達開作戰,雙方互有勝敗。光復軍只有四五萬人,與湘軍三萬人作戰。湘軍三萬人已經被輕松干掉了一萬。若是光復軍和湘軍一樣殺俘虜,而不是把俘虜釋放,那三萬湘軍就全部完蛋了。當然,如果三萬湘軍全軍覆沒。估計毛鴻賓大人現在也不會這么意氣風的要去奪回永州。
按察使趙煥聯、總兵周寬世在石達開進兵寶慶的時候負責防守寶慶,這仗倒是打得很不錯。巡撫衙門的官員們也只能期待這兩位能夠再創佳績,一舉奪回在光復軍手中的永州了。
3月25日,按察使趙煥聯、總兵周寬世帶領七千兵馬進軍永州。
4月2日,按察使趙煥聯、總兵周寬世在永州五十里處遭到光復軍的襲擊,全軍覆沒。
4月1o日,光復軍在永州的部隊一路突破了前往衡陽的各處關卡,陳兵衡陽城外。
4月13日,光復軍把被俘的八千多多湘軍,以及三千多湘軍尸體送到衡陽城外,就地釋放。然后光復軍開始撤軍返回永州。
4月15日,湖南巡撫毛鴻賓得到這個消息之后,以生病為由沒有辦公。長沙文武們大概也能猜得出來毛鴻賓大人的想法,被光復軍這么裸的威脅與羞辱,毛鴻賓大人臉上是掛不住的。
而且這還有另外一個更加現實的問題,光復軍從永州挺進衡陽,一路上又干掉了五千湘軍。現在湘軍前前后后有一萬多人被打死,四萬多人被俘虜。他們的武器全部被光復軍繳獲。這可是近六萬支火帽槍,現在一桿火帽槍官價三十兩銀子。想補足六萬支火帽槍就得一百八十萬兩銀子。整個湖南這些年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砸鍋賣鐵也弄不出這一百八十萬兩銀子。
根據被遣返的俘虜所講,光復軍的火帽槍遠勝湘軍的火帽槍。有火帽槍的時候尚且無法贏過光復軍,手里拿著大刀長矛,就更不用考慮與光復軍作戰了。
當然,這局面也讓湖南官員們放心不少。毛鴻賓大人如果弄不到火帽槍,他至少就會老實點。長沙文武可不想被毛大人派去前線送命。光復軍雖然遣返俘虜,但是遣返的都是士兵。那幫軍官可都沒有遣返過。官員們即便沒在戰場上戰死,若是被俘,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毛大人這“一心殺賊”的模樣,大家可不敢相信毛大人會答應贖回俘虜。
毛鴻賓這一病就病了三天,三天后毛大人升堂議事。他眼睛通紅,臉頰凹陷,看來這三天是備受煎熬的。看都不看屬下,毛鴻賓說道:“我們要增收一百二十萬兩的厘金。”
長沙文武們聽了這話都傻了眼。這些年湖南瘋狂的征收厘金,已經導致物價飛漲,湖南主要的厘金供應者是商人,他們現在基本不愿意做買賣了。短期內再加收一百二十萬兩的厘金,湖南商鋪只怕是都要關門大吉。
就在大家被毛大人的魄力嚇得六神無主的時候,毛大人給了官員們新的沖擊。“若是商家征收不易,那就向湘軍家人增收厘金,士紳們在此國家危難之時,也要多出些錢來。”
官員們被毛大人如此強烈的“王霸之氣”唬的三魂出鞘,布政使也顧不得自己原本不說話的打算,他連忙說道:“大人,這不可啊!”
湖南普通百姓被現在的稅收折騰的要死要活,不過普通百姓中也不是沒有有錢人,他們基本都是湘軍的親屬。家人在外打仗,弄到的財物都送回湖南。但是這些人是不能向他們征稅的。若是征稅,只能讓湘軍自己軍心動搖。另外的有錢人則是湖南的地主士紳,他們這些年在官府的壓迫下已經吐出了一部分錢財,可再讓他們吐出一百二十萬兩銀子,地主士紳們是斷然不肯的。而且這些地主士紳們哪個沒有自己的人脈,那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地頭蛇。
俗話說強龍難斗地頭蛇,毛鴻賓大人的確現了有錢的地頭蛇,若是之論選擇的方向,倒也算是抓住了關鍵。只是毛大人到現在的表現不管怎么看都沒有強龍的味道。
“有何不可?”毛鴻賓怒道,“光復軍眼看就能打下衡陽,為何頓兵不前。其實他們見曾大人就要進軍江寧,圖的乃是湘軍與粵匪同歸于盡。曾大人攻破江寧之時,就是光復軍北上之日。若是打湖南打得急了,曾大人不得不回軍相救,光復軍的如意算盤就會落空。粵匪數次釋放湘軍俘虜,不過是收買人心,在他們北上之時指望那些被釋放的湘軍知道投降不會死,就不與他們死戰罷了。可光復軍會放過普通湘軍,卻不會放過我等。此時我等若是坐等,不過是等死罷了!”
毛鴻賓素來有知人之名,而且長沙官員中也并非沒有人有過這樣的預測。只是大家知道打不過光復軍,主動進攻是個死,那還不如等死來的更舒服些。現在被毛鴻賓如此明白的指出未來可能出現的局面,長沙的文武官員心中都是一震。
“既然如此,我等反倒得趕緊籌集軍資,做了準備。等曾大人滅了粵匪,回軍湖南之前,我等好歹也得能守住才行啊!”毛鴻賓聲嘶力竭的喊道。
湖南巡撫衙門里面鴉雀無聲,沒想到這點的官員是被駭的說不出話來,想到過這些的官員們卻是心中滿是心事,什么都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