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吳家鎮的時候,韋澤一共帶走了八百人。七百男子,一百女子。少年們乘坐的烏篷船在江中穩穩的行駛著,看著陌生的景色不斷出現,他們用一種極為憧憬的視線看著,嘰嘰喳喳的說著。
大多數孩子都是第一次到離家如此遠的地方,那種新鮮的感受自然難免。和這樣的少年們在一起,所有更年長的人心情都不錯。韋澤一直覺得阮希浩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沒想到打開話匣子的時候,阮希浩其實很開朗。向周圍的說起空降攻破吳家鎮的時候,阮希浩把前面的準備,遇到的各種問題說的條理清楚。他連比帶說,周圍聽的人都聽的津津有味。最后才是空降的重頭戲。
畢竟是親自參加過空降作戰的人,阮希浩說的倒是簡明扼要,看著房屋原來越近,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降落。虧得是訓練充分,36名兄弟都算是安全著陸,可吳家鎮里面凌晨正好是最放松的時間段,這么一堆人從天而降,竟然沒引發什么人的注意。當然,這也未必是沒人注意,很多人只怕是看到了這些東西,嚇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阮希浩講的繪聲繪色,連韋澤都聽進去了。韋澤旁邊的南王馮云山的侍衛更是聽的津津有味。空降這種過于震撼的東西出現在戰場上,的確是需要好多次的反復消化才能完全接受這個事實。
當然,過了這部分之后,可聽的內容已經不多。韋澤推了推坐在自己身邊的侍衛,“卻不知南王可說何時在桂林匯合?”
此時已經是5月12日,韋澤對太平軍的歷史并不熟悉,最終打下南京這件事他是知道的。石達開最終被殺,他也知道。但是太平軍到底打下過那些城池,韋澤卻不清楚。即便是得到了八百名在現在看來戰斗力并不算強的部隊,韋澤也很滿意了。少年人雖然戰斗力有限,卻不能稱為累贅。只要照顧好他們,他們并不比成年人在行軍方面更差。有了這批補充,韋澤的部隊從剛出發的300多人,一躍成為了2000人的大部隊。現在要考慮的就是盡快與太平軍的主力匯合。
“南王只是催促韋檢點盡快帶兵去桂林,卻沒說更多。”侍衛現在對韋澤佩服的五體投地,再也不敢端什么侍衛的架子。
韋澤既然決定了與太平軍主力匯合,他也不考慮節外生枝的事情,“我們到了營地之后立刻趕往桂林。這行路的事情還得兄弟多帶路。”
“這個自然當為韋檢點效力。”侍衛恭恭敬敬的說道。
到了梧州的營地,林阿生等人迎接了韋澤,韋澤立刻召開了會議。一聽說不打梧州,兄弟們都松了口氣。這些日子里面,留在營地中的兄弟們多次偵查過梧州,大家很清楚梧州不好打。太平軍缺乏人力,硬拼肯定是不行的。韋澤提出不打梧州,而是轉而和太平軍主力匯合,沒有任何人表示反對。
剩下的就是行軍安排,部隊沒有立刻出發,而是先休整了兩天。韋澤與天地會的大小首腦們再次談了一回,天地會到底是希望跟著韋澤走,還是準備自己留下來繼續對滿清作戰。天地會中只有梁長泰等兩三支參加過吳家鎮戰斗的人看清楚了太平軍的實力,選擇了加入韋澤的部隊。其他的人都是持觀望態度,胡成和也是盡力說服,只是零零碎碎拉了四五十人加入太平軍。
兩天的準備期一結束,韋澤帶領著四名旅帥統領的18個卒,2000余人的部隊開始向北進發。根據侍衛提供的情報,此時清軍能打的部隊全部趕往桂林。沿途之上可能只有永安城內還有成建制的清軍。
一路上果然并沒有遇到敵人,大部隊抵達大垌的時候,遠遠的就聞到了山中那還沒有完全消散的尸臭味道。想到一個月前的激戰,韋澤竟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太平軍主力北上的時候并沒有經過永安,而是從大垌出發,在荔浦城外走小路直奔桂林。韋澤也選擇了這條道路,沿途之上天地會的兄弟們都是羅大綱的朋友,他們已經給太平軍帶了一次路,現在他們自然也肯再干一次。從他們這里得到的消息中,太平軍還在繼續圍攻桂林。這下韋澤終于放下心來。
然而到了5月20日,偵察部隊帶回的消息把韋澤嚇了一跳。桂林城下的太平軍已經解圍,此時蹤影皆無。而清軍無疑已經知道了韋澤這支部隊前來的消息,一支2000多人的清軍正向韋澤這邊攻來。看旗號是劉長清的部隊。
“還不能確定太平軍到底往哪里走了么?”這是韋澤最關心的問題。
“只知道太平軍渡過漓江繼續向北,前面清軍太多,實在是不敢再去追趕。”偵察部隊的戰士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韋澤也不想責備偵察部隊的同志,大家蓄發這么久,光一個發型就能完全暴露身份。根據偵察部隊的情報,清軍無疑已經發現了韋澤的部隊。如果韋澤繼續前進,就會直接裝進清軍的重兵集團之中。
“我等還是先避開清妖吧!”張應宸建議道。
“不!”韋澤說道。這個態度讓兄弟們都是一驚,根據情報,清軍數量至少有兩三萬人,韋澤的部隊可做不到以一敵十。
韋澤繼續說道:“我部兵力比不上清妖,我們知道,清妖也知道。所以清妖敢主動對我部發動攻擊。如果我們能夠輕易的把清妖給擊潰,清妖會怎么想?”
韋昌榮已經晉升了旅帥,他率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劉長清畢竟有2000人,我們突然進攻的話,打他個措手不及倒是可以。可劉長清此人甚為奸猾,大垌的時候我們兩翼包抄,劉長清撒腿就跑,竟然是追之不及。”
胡成和也支持韋昌榮的想法,“清軍若是調轉過頭來,對我部實施包圍,我等兵力可是抵擋不住。而且諸王既然已經北上,還與我等聯絡不上,是不用指望他們殺個回馬槍。我們若是不能把劉長清一擊打垮,讓劉長清跟上我們,那可就難辦了。”
“那我們就一擊打垮這個狡猾的劉長清不就行了。”韋澤笑道。
各級軍官大多數都是跟了韋澤幾個月的“老部下”,在培訓中,眾人也都學過了“戰略”與“戰術”這兩個詞匯。韋澤的戰略能力如何,現在大伙都沒機會見到,然而韋澤在戰術上總有出人意料的表現,無疑韋澤是現在部隊中的第一戰術家。看韋澤信心滿滿的模樣,兄弟們也都有了些莫名的信心。
韋澤的手指在地圖上蜿蜒滑過,那是一條擊垮劉長清之后直奔桂林的道路。“同志們,如果我們擊垮劉長清之后,直奔桂林,清妖會怎么想?”
軍官們面面相覷,清軍會怎么想?他們很可能會覺得太平軍這是自尋死路吧。
“清妖會覺得太平軍主力北上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調動了清妖之后拉出空檔,我等乃是太平軍早就準備下的一支伏兵。只要我等打到桂林城下,清妖們要做的就是立刻對我等堵截。”韋澤說道。
這個解釋太好理解了,韋澤的部隊主動跳進敵人的包圍圈,敵人自然會順勢合圍韋澤的部隊。
韋澤指著地圖說道:“那么我等就要發揮行軍的能耐,抵近桂林的兄弟到了桂林城下之后只是騷擾一下,就立刻回來。在這支部隊的兄弟進攻之時,我等找到北上的道路即可。”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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