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從睡夢中晃醒,祁睿就聽到警衛員說道:“參謀長,登陸開始了。頂點小說,x.”
祁睿應了一聲爬起來,他沒有立刻出去觀看。五大湖固然大,在中國北美地區同樣湖泊縱橫。類似北美地區的湖泊數量多得很。實際執行的時候發現一件事,這等時間緊任務重的工作更依靠訓練有素的基層骨干。這時候別說是參謀長,哪怕是團長負責指揮都很容易引發混亂。
所以祁睿在計劃里面提出先下部隊再上各個指揮部的方案,實踐之后證明沒問題就得到通過。既然方案是祁睿制定的,他自然要遵守。沒有出艙室,祁睿只是把自己鋪位上的被褥疊好打包。計劃里面自然有最極端的局面,大量卡車被摧毀。這時候所有剩余卡車都要用來運輸物資、油料、火炮、傷員。包括軍部的人員也得靠兩條腿行軍。假如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一個完整的行軍背包就變得無比重要。
軍部里容不迫做著登陸準備,石達開的幼子石謙上尉帶頭從靠岸的登陸艇上躍下。光復軍的軍用鞋歷經草鞋、布鞋、橡膠鞋、皮靴、軍靴。現在是第五代的軍靴階段。靴底里襯有薄薄的鋼板,地面上的鋒利的石塊木枝即便能刺透橡膠底,也對鋼板無能為力。石謙上尉在乎的只是自己能否站穩。
腳下湖邊地面甚至沒有想象的軟,蘇必利爾湖是個山間的湖泊,岸上即便有些土壤也是混了大量碎石的堅實地面。上岸之后,上尉就帶著部隊直奔前方高地。在高地上很快出現了熒光棒特有的軌跡,淺綠色的光芒打出了信號“一切正常”。兩天前,光復軍就派遣突擊隊潛伏在這個地區,就等著引導登陸部隊。
抬著機槍上了高地,石謙上尉確定周圍安全后才松了口氣。登陸是最危險的時候,所有部隊集結在一起,假如遭到敵人密集火力攻擊,定然會導致重大傷亡。
扭頭向湖面看去,就見漆黑湖面上影影綽綽的船只影子逐漸組成了絢麗的光影。那是夜光漆釋放出來的微光,雖然強度不大,甚至不足以照出船體的模樣。可黑黢黢的夜色中,這種光足夠充當指引。
把一眾鋼板焊接成的箱子并排放在一起,箱子靠在一起之后,三毫米的鋼板鋪上去,上面早就打出的孔洞對著箱子上焊接的鋼環放置,在用插銷把位置固定。巨大的浮動碼頭就完工。登陸艦不用直接靠岸,在深水區就可以在這種碼頭上卸載車輛。在登陸訓練中,這些夜光漆標志出路線,標識出各個連接點。效果比手電和燈火更好。
從夜光標志可以看出,至少有五個浮動碼頭停在岸邊。金屬箱子碰撞的聲音,卡車經過這鋼鐵碼頭時傳出的聲音。最黑暗的凌晨四點的寂靜被打破了。
每一個浮動碼頭都能允許三輛卡車并排行駛。到了天色微明的六點,石謙上尉接到營長的命令,“上車走人!”把機槍交給接替的部隊,石謙上尉和他的部隊跟著營長就下了高地。士兵的裝備都已經放到了規定的車輛上固定好。用手電照了一下,確定卡車的車牌沒錯。上尉指揮部隊上車,作為第一陣的車輛魚貫離開。
在方才一個多小時里,除了登陸的聲音之外,石謙上尉聽到油鋸的嗡鳴聲以及樹木不停倒地時發出的聲音。現在他終于看到,工兵們以極快的速度在樹林里面開辟了一條通道。為了節省時間,樹木被弄斷的地方只要比卡車底盤低就行。車輪不時壓上了樹樁,顛簸的車輛如同暴風雨中的船只。每個軍人都要想盡辦法抓住欄桿穩住身形。
沒人說話,大家都緊閉著嘴,咬著舌頭可不是笑話,而是非常現實的威脅。從黎明前的黑暗到天色微明,這種無窮無盡的顛簸好像永遠沒有盡頭。就在此時,司機突然拉開通往后車廂的窗戶,“告訴大家一聲,前面不用過樹林啦!”
眾人剛松口氣,車子又是一個顛簸。與方才比較起來,這等顛簸算是很輕。只是心情的落差讓大家對這下馬威般的顛簸意見極大,車廂里面響起了一陣還算歡快的叫罵聲。
石謙從車棚頂上的觀察窗探出身去。黎明時分的天空灰蒙蒙的,仔細看的話能確定是個大晴天的模樣。背后的樹林看著還是那么茂密,穿過森林的道路仿佛根本不存在。只能影影綽綽看到一部分正在駛出森林的卡車身影。
轉向前方,能看到的只有重重山影。部隊要做的就是穿越過這片從未抵達的山區,向著更加陌生的土地前進。哪怕心里面有千般的不安,既然上了車也就沒了選擇的余地。石謙縮廂里面,等待著新的命令。
登陸從4點多開始,等到軍部準備登陸的時候已經是早上7點。祁睿一直待在司令部所在的船上沒出去,有關登陸的信息不停的傳進司令部。一師在登陸后全軍出發,二師也已經登陸完畢開始出發。三師正在登陸,按照計劃,三師登陸的同時,司令部也要登陸。
三個師沒有排成一字長蛇陣,而是分三路出發。一師居中先行,二師和三師分局左右。軍部選擇了和警衛營在一起跟在一師后面行動。
祁睿帶著軍部成員們走出艙室,此時熒光漆早就看不到放光。浮動碼頭邊緣一塊塊充當跳板的鋼板正在以不同的角度和高度搭在登陸艦上。昨晚登陸的時候都是單層運輸艦,為的就是一個效率優先。天亮之后登陸的都是三層運輸艦,卡車尾部的掛鉤綁著繩索,由登陸艦控制著滑輪逐漸順著跳板放下來。登陸艦每一層上都放了10輛卡車,可以同時讓三輛車登陸。看著不快,一會兒就放空一層。
除了卡車之外,還有運油船。每輛車登陸的時候沒有裝多少油料,登陸完成之后加滿油,裝上注滿油料的油桶后才能出發。除此之外還有一百多輛在卡車上裝了巨大油箱的運油車跟隨部隊前進。
隨便掃了幾眼登陸場,祁睿發現這么一個龐大的計劃完整的裝在自己腦袋里面。各種數字、各種型號,分門別類。一個念頭突然就在祁睿腦海里冒了出來,假如他在這次戰斗不幸犧牲的話,那墓碑上干脆刻上一行字,“這個人不是死于敵人炮火的攻擊,而是死于作戰計劃中數字的重壓。”
這個還算是有些幽默的念頭稍縱即逝,倒不是祁睿怕死而是數字量太大,這數量大到足以驅逐任何非理性的思緒。
4月15日,也就中隊登陸后的第二天早上,一支美國騎兵抵達了登陸場。這一帶是個山高林密的地方,如果不是大量中國空軍提供的航空照片找到了一條可以通過的道路,并且派遣偵察隊做了實地偵查,怎么看通過這一帶都不合理。為了能快速通過樹林,中隊甚至使用了。中國人的動靜那么大,美國佬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不過這里畢竟山高林密,美國人想來也不容易。更何況聽說這里或許有大量中隊,負責探路的美國騎兵一路上戰戰兢兢,行動速度也大受影響。
沒有見到預料之中的中國人,更沒有發生戰斗。牽著馬匹抵達登陸場的美國騎兵們屏息凝神的看著遠超出他們想象之外的龐大痕跡不知所措。幾里寬的湖邊都能看到那些車輪印記,除此之外,地面上還有不少油污。除此之外既沒有大量馬蹄印記,更沒有大量步兵行走后留下的那種踐踏出來的小路。
沿著痕跡跟著走,美國騎兵們越來越駭然。一條古怪的道路在他們眼前展開,那是遠比騎兵和步兵們更具力量的東西碾壓出的道路。這條道路曲曲折折頗為怪異,若是步兵和騎兵開辟道路,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這樣浪費體力的路線。
為了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騎兵們也只能沿著這條明顯愚蠢的路線走,花了四個小時才沿著明顯新開辟的道路穿過樹林。穿過樹林之后,在還算平坦的原野上,一道巨大的痕跡直通南邊。空空蕩蕩的平原上看不到人,只有這條痕跡直通向南邊。
“該死的中國人到底干了什么?”騎兵隊長忍不住罵起來。一定發生了什么,一定發生了騎兵隊長理解不了的事情。只有這么罵起來才能緩解他心里面的不安。
“咱們是不是跟下去?”隊副問道。
隊長想了想說道:“你帶幾個人跟下去,我現在就回去報告。”
聽到這個命令,隊副心里面立刻就問候起隊長的女性長輩。這么詭異的局面至少能證明大批中國人通過了這里,貿然跟上去豈不是送死么?可隊長既然下令,隊副除了服從命令之外也沒別的辦法。
看到隊長帶著一部分人飛快的離開,隊副慢悠悠的催動坐騎沿著痕跡前進。其他騎兵們也知道前面的危險,既然已經有隊長去報信,大伙也不愿意跑的太快追上中國人。
4月16日早上,偵查部隊隊長終于回到出發地。差不多與此同時,經過兩天行軍的24軍炮兵陣地已經確定了射擊中原,在黎明的曙光里,炮口指向明尼蘇達州首府圣保羅。先頭部隊的步兵們越過原野,向著圣保羅城開始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