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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棠已經退休了,退休之后一直在黨校和組織部當顧問。這些開國者一輩子叱咤,真的讓他們什么都不干,這幫人也真的頂不住。讓他們當顧問不是他們說什么大家就聽什么,只是讓這些人還有個說話的機會而已。
左宗棠最近連續提出求見韋澤的申請,韋澤最近太忙,不過第三份申請遞交到韋澤手里的時候還附了韋昌榮的簽字,“聽一下試試看”。韋澤也只能把左宗棠請來見面。
韋澤第一次見到左宗棠的時候左宗棠已經是中年人,現在老頭子真的老了。氣色還好,頭發幾乎全白。獅鼻闊口滿臉橫肉帶來的壓迫感此時已經被平和穩健的感覺替代。兩人坐下之后,左宗棠那種爽直的談話方式倒是沒變,他直入主題,“陛下,我先問一下,你可有取消‘政治賤民’的打算?”
韋澤沒有立刻出聲,“政治賤民”是韋澤年輕氣盛的時候對宗教信徒、舊官僚家族、舊讀書人家族的稱呼。民朝的主流社會不向這幫人開放。想進入社會主流就得靠上大學,考公務員,當兵這些渠道。這幫“政治賤民”想進入這些渠道的話,那就洗洗睡吧。
左宗棠勸道:“陛下,您起兵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十年了。當年那些人,該殺的都殺了。沒到該殺地步的人,要么已經老死。要么就和我現在這樣,沒幾年活頭。按照現在卡的年齡規定,他們的孩子也基本沒了晉身機會。兩代人贖罪也該夠了吧。”
“老左,你應該很清楚我擔心的是什么,我對那些人沒有個人的恩怨。但是封建制度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消滅掉的。”韋澤慢悠悠的說道。
左宗棠平靜的答道:“陛下,我有一句話聽起來很得罪人。陛下用‘政治賤民’的方式來對待這些人,難道就不是封建的手段么?”
韋澤眼睛一亮,左宗棠這話并沒有激怒韋澤,反倒是給韋澤指出了一個方向。最近處置沈陽軍區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各方來說情的自然少不了,可有些同志提出的那種一鍋端的做法,韋澤同樣很不贊成。這是在搞人事處置,卻不是在搞人事斗爭。把沈陽軍區的軍官階層徹底摧毀,對韋澤有什么好處可言。那些垂涎沈陽軍區職位的人,那些希望能夠通過徹底清除沈陽軍區來完成軍官裁員的人,韋澤可沒有任何如了他們心愿的打算。
可事情也沒有沿著韋澤所希望的發向發展,沈陽軍區內部對于此次的事情反彈非常激烈。認為自己遭到了完全不公平對待的干部數量遠比韋澤想象的要大得多。韋澤也沒辦法,裁軍步伐可以暫且慢一點,但是取消軍隊產業的事情迫在眉睫。這件事情的進展過程讓韋澤非常不滿意。
左宗棠的話倒是提出了一個解決的思路,如果能在人力使用上更多的消除掉封建因素的話,或許這是一個比較好的解決辦法。即便是在沈陽軍區沒有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至少在以后的問題上能有所幫助。往大了講,或不定還能推動整個制度的進步呢。
看到韋澤若有所思的模樣,左宗棠以為是韋澤在“政治賤民”的事情上有所松動,他繼續說道:“宗教的事情就罷了,黨員與干部不能是宗教信徒,這個要求我覺得沒什么不對。宗教信仰是個人的選擇。可是身為什么人的兒子,卻不是個人能夠決定的。陛下,你不愿意讓舊文人趁著改朝換代的機會有了翻身的機會,我覺得很好。但是這時間上也差不多了。再這么做下去,那就變成了針對那些出身不好的人的株連。我想這也不是陛下的本意。”
“我明白了。”韋澤說道。
“哦!”左宗棠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歷經兩代,在兩代里面都有不錯的表現。又親眼見到中國在恢復漢家江山之后迅速強大起來,自覺的人生已經極為充實。現在若是還有什么可以稱為遺憾的,那就是文人階層遭到的打擊之大無與倫比。左宗棠自比今亮,尋常讀書人自然也進不了他的法眼。如果是一半的文人遭到了打擊,只怕左宗棠還覺得剩下的一半人里面還有太多垃圾一樣的讀書人。現在是所有文人被踹在一邊,左宗棠又覺得這些文人的子孫里面頗有些在新時代下遠超他們父祖輩的孩子。這些人被“政治賤民”的出身給耽誤了,這實在是有些可惜。
韋澤說道:“老左,這件事情我可以做主,不過此時卻不是提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想你大概也聽到一些消息,此時我若是敢把這件事拿出來處置,很多事情都會亂掉。”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左宗棠連連點頭,“陛下,此事你知我知。既然陛下答應下來,我也就放了心。至于陛下何時去做,我不會再問,也不想再問。”
送走了左宗棠,韋澤并沒有去考慮那幫出身不好的家伙。韋澤覺得韋昌榮最近做事越來越有方法,甚至還有點趣味。若不是韋昌榮批的那句“聽一下試試看”,以韋澤的心情是不可能真的聽左宗棠說什么。即便知道左宗棠所說的有道理,韋澤也不會去聽。
把韋昌榮請來,韋澤給韋昌榮倒杯水,“昌榮,左宗棠的事情你看得很準。”
韋昌榮坦然答道:“那是老左說的有道理。四叔,其實我看現在很多事情不是大家不懂道理,而是懂什么道理,而且和自己的切身利益有什么關系。現在一個組織連帶關系,還有用人的考核責任,這些都對大家的晉升,考評有關。一句你任用誰誰,有連帶責任。這前程可能就毀了。到了這個時候,大家寧肯硬挺著也不能說認了,反正大家認不認都要出事。搏一把可能還有機會。”
韋昌榮說的是沈陽軍區里面的事情,沈陽軍區表現出了上下同心負隅頑抗的意思。再加上各種推波助瀾的人,此時的確到了很棘手的地步。
“我總不能讓你沈陽啊。”韋澤嘆道。
“我也覺的我去不合適,倒是四叔你去最合適。現在沈陽軍區鬧到了有人說是你下的命令,到底是誰這么說的現在也沒能查出來。大家只怕對此也信以為真了。你去的話能把所有問題說清楚,只要沈陽軍區能整頓過來,別的軍區跟著也就改了。你覺得呢?”韋昌榮說道。
“大概只能如此了。”韋澤接受了韋昌榮的建議。
韋昌榮接著說道:“四叔,我這次請你見老左,我覺得老左有話說的對。我們當年是打擊舊文人階層,所以上了手段就上了。舊文人階層現在已經在民間毫無影響力,再繼續執行下去,那就變成了打擊舊文人。這就是私人恩怨。政治上的事情是政治上的事情,倒是可以明著說。一旦弄成私人恩怨,那就沒有講理的余地。此次沈陽軍區的事情可千萬別弄成私人恩怨才好。只有你去才能讓大家覺得這不是私人恩怨。”
看韋昌榮這么擔心,韋澤笑了,“你放心,我最不想的就是把這種制度和政策上的事情弄成私人恩怨。制度上的事情大家頂多也就是埋怨運氣不好,時機不對。弄成私人恩怨,那就是一輩子的仇恨。”
確定了這些之后,韋澤就繼續處理有關各省股份制企業的討論,這才是所有的重中之重。
韋澤對此做了一個總結,“我還是那話,這個不列入政績考核,國家不反對,也不支持。這是各省根據本省的情況來決定的事情。不過有件事大家一定要弄清楚,出了事情,中央一定會追查到底,而且絕不放過。”
干得好不列入成績,干得不好那就要嚴懲。原本對此就抱著遲疑態度甚至懷疑態度的領導們登時在心里面就打了退堂鼓。韋澤其實也是這樣的打算,一旦把這個當成政績來處理,那只會讓地方干部們一窩蜂的胡來。如果是明知道不可能從這方面得到好處,還繼續上的同志,他們才值得觀察。
就在會議還沒完全結束的時候,就有一個人蹦出來出現在大家的視野中,更是進入了韋澤的視野。這個人名叫李鴻章,是個剛升到正局級的干部。李鴻章并不是以吃螃蟹的先行者身份出現的,從現在的情況來說,李鴻章充當的是一個被逼無奈到開始反擊商務部的可憐家伙。
身材清瘦的李鴻章面對一眾與會人員大聲說道:“我提議針對高麗組建一個股份制公司。現在商務部對高麗幾乎是強買強賣,這樣下去那是一定要出事的!只有組建股份制公司才能有所改變。若是不這么做,再過兩年高麗定然要發生兵變。”
看著對李鴻章怒目而視的商務部部長,韋澤只想偷著樂一樂。韋澤曾經讓李鴻章以高麗為例子,寫一片“封建朝廷”的論文。這論文寫的不錯,所以李鴻章也得以升為對高麗工作的局長。沒想到李局長竟然和商務部杠上了。
讓韋澤想偷樂的是,李鴻章的這個說法讓韋澤想起了東印度公司。東印度公司是個股份制公司,作為英國殖民主義的急先鋒。雖然不知道李鴻章李局長會弄出什么來,但是韋澤對此有些期待。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