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理,聽說你侄子當上了奧斯曼帝國的帕夏。恭喜啊!”軍委的阮希浩有點輕佻的對李玉昌說道。
李玉昌聽完之后苦笑一下,“誰知道他在奧斯曼帝國是怎么瞎胡鬧的。”
阮希浩笑道:“瞎胡鬧肯定稱不上,我們得到的消息里面,李維仁同志要塞戰搞的有聲有色的。三萬奧斯曼軍抵擋住了二十萬俄軍,等他回來之后得讓他好好做做報告。”
李玉昌只能敷衍的說道:“你們就趕緊把他弄回來吧。”
說是這么說,李玉昌對自己這位堂侄的安全并不是很有信心。7月15日開始的第三次普列文要塞攻防戰在7月17日結束,俄國軍隊的猛攻付出了慘烈代價,83000人的俄軍傷亡2萬,10000保加利亞民團傷亡7500,指揮官也在前線戰死。
為了攻下普列文城,俄國多瑙河軍團在三次攻防戰中已經損失了四萬人。駐守普列文城的奧斯曼軍不過三萬人,據說這三萬人的的傷亡不到三千。當然,這都是據說而已。有關普列文城內奧斯曼軍的消息也就到此為止了。中國在1877年8月1日得到了來自奧斯曼帝國的消息是,奧斯曼帝國蘇丹授予中國駐派奧斯曼帝國的教官李維仁“帕夏”稱號。這個尊貴的奧斯曼帝國稱號極少授予外國人,凡是得到這種稱號的外國人無一例外的都為奧斯曼帝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剩下的消息都來自奧斯曼帝國之外的國家。第三次普列文攻防戰結束之后,二十萬俄軍不得不停下步伐,會合了十萬羅馬尼亞士兵構建了一條70公里長的塹壕,對普列文城進行徹底合圍。從這個跡象上判斷,俄國在拔掉普列文城之前,在萊茵河地區不太可能有新的大規模進攻。
歐洲報紙上大篇幅的報道上寫著駭人的標題,《堅不可摧的普列文要塞》《俄國的多瑙河噩夢》《崛起的奧斯曼軍》《奧斯曼名將——奧斯曼•努里帕夏》,根據不同政治立場和吸引眼球的不同方式《奧斯曼屠夫——奧斯曼•努里帕夏》《手藝人的兒子——奧斯曼•努里帕夏》《從饑餓到顯赫——奧斯曼•努里帕夏》等文章也紛紛出籠。
和新聞界各種對立的報道態度相比,歐洲的財經界反應完全一致。歐洲各大交易所里因為100噸黃金交易成功而大漲特漲的俄國股票全部崩盤,盧布貶值逾三分之一,歐洲各家銀行都拒絕再購買俄國的戰爭公債。
即便不是軍人,李玉昌也很清楚,普列文城已經成了戰爭焦點。俄國想挽回受損的信用,必須攻克普列文城才行。在這種局面之下,“李維仁帕夏大人”一點都談不上安全。
當軍人總是會遇到這種事情,李玉昌對此也沒解決的辦法。向軍委人事局局長阮希上奸g浩告辭之后,李玉昌前去見韋澤,邊走邊想著自己的麻煩。內部已經傳了很久,二五計劃第二年,也就是1877年的人事調動,李玉昌將出任總理一職。以李玉昌的工作資歷來講,他當總理也沒有值得別人否定的理由。問題是有人將此解釋為韋澤要開始強力推動退休制度。李玉昌今年63歲,當一任總理之后正好68歲,按照七上八下的規定,他當完總理之后就要乖乖下臺。
而畢慶山當了三任總理,現在不過46歲。之所以不讓畢慶山繼續當總理,是因為韋澤認為畢慶山權力太大,必須把他晾一邊去。而且還有種非常離譜的說法,韋澤想把畢慶山打發到蘇丹省。也就是流放海外。
畢慶山能當三任總理,也算是在政府里面權力很厚,不過李家也沒任何畏懼畢慶山的理由。對李玉昌個人來說,以一介商人出身,以當總理收尾,他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可以遺憾的地方了。唯一問題就是韋澤要把畢慶山流放非洲的傳言。
兩年前有人傳說農業部畜牧廳廳長洪大春要整沈心。洪大春只是一眾有些功勞有苦勞的中級人員,而沈心則是中央的核心成員。洪大春去搞沈心的消息一出,聽說這個消息的人基本都不相信。讓一個中級人員去挑戰頂級核心,這玩笑開的太大了。
事情的發展讓人大跌眼鏡,北方牧畜局的陳濟世反對沈心提出的強化飼養業計劃,遭到了沈心的痛批。這件事本來不會起什么波瀾,主管四省工作的沈心整一個畜牧局長算是個事兒么?
然而畜牧局長陳濟世要求科學院派遣研究組驗證沈心的計劃,這時候很多中央干部才知道,原來韋澤在項目審批上有一套制度,這套制度其實也通過了中央的同意。可大家根本不在乎這種事情,直到小小的畜牧局長利用這套制度嘗試反擊,大家才知道原來還有這么一回事。
這場地位懸殊的對抗以沈心的失敗收場,科學院認為沈心提出的方案里面計算方式是錯誤的,四省全部推行強化飼養業的計劃里面的數據完全錯誤,最后支持陳濟世的方案。一群籍籍無名的毛頭小子一家伙掀翻了老家伙們的發言權,這可是轟動官場的大事。
李玉昌其實知道農業部畜牧廳廳長洪大春根本就沒參與此事,只是有人認為洪大春是畜牧廳廳長,沒有他的指示誰都不敢動手。洪大春一直覺得自己比竇娥都冤,可他是負責畜牧的最高官員,說他沒參與指使此事,說了也沒人信。這件事鬧到官場里面人心浮動流言滿天飛,直到韋澤痛下狠手整頓了一批嘴上不把門的家伙,這件事最終才消停下來。
從這件事中,李玉昌學到的經驗就是,越是離譜的說法,剝掉對這些說法的各種解讀,里面的事實可未必不真實。即便傳言不真實,但是一定有某些東西在里頭。俗話說,無風不起浪。韋澤如傳言所說,讓畢慶山去非洲?或者是韋澤讓畢慶山負責非洲事務?不管是哪一種可能,都意味著中國的戰略方向上有著相當的變動。
見到韋澤之后,李玉昌副總理沉默不語的往椅子上一坐,準備聽韋澤要說什么。
韋澤說道:“日本可能內部要爆發一次沖突,我想讓你去外交部,和外交部的同志一起做一次評估。”
“做評估?”李玉昌忍不住問道。其實這也不是真的想問出什么結果,李玉昌對做評估的事情并不真正贊成。現在政府部門一提評估就不爽,沈心就是栽在評估上。如果沈心是以四省負責的身份對畜牧局局長下令,畜牧局局長沒有任何可以否定的機會。韋澤在制度上的建設的準備工作已經逐漸顯露出來,政府里面已經與傳統的封建政府完全不同,現在的新制度又與傳統的當官模式大不相同。
聽到李玉昌的反問,韋澤也不厭其煩的解釋道:“我們要在新情況下對日本做一個評估。以前我們的力量不足,英國人支持日本,要獨占在日本的利益。我們就只能答應英國的要求。現在力量對比已經發生變化,我們能對日本做的更多。這時候就需要對日本當下的變化做一個評估。”
“都督,你下一個決定不就行了?何必評估呢?”李玉昌問。
韋澤答道:“對于真正決定國家命運的事情,我搞搞研究,做個判斷,這是我必須做的。現在日本根本對中國的國家命運沒有本質的影響,這些評估當然要由專門負責的部門來做。總理你負責對外貿易,也與日本這些事情有關,你就得參與這些評估工作。”
李玉昌畢竟是到了這個年紀,他率直的問道:“那要是評估錯了呢?”
“評估不是單純拿出一個結果,如果是這樣的話,誰拍拍腦袋都能干。而真正的評估是要拿出一套評估的方法來,這是個很科學的東西。組織生活會上我們經常做這方面的訓練,科學的態度不是說你拿出的東西就是對的。科學的態度在于我們拿出了一套可以證偽的理論或者拿出了實際中總結出來的可以證偽的經驗。對于日本的評估不可能一上手就是正確的,我之所以要評估,就是要拿出我們分析日本的一個模型。即便是這次的事情的評估辦法不對,也得知道我們評估到底錯在哪里。”韋澤不厭其煩的繼續解釋著。
聽了韋澤的解釋,李玉昌心里面相當不爽。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師傅們千錘百煉總結出的絕招可不是說傳給徒弟就傳給徒弟的。這種評估本身就是要師父把自己的看家本領拿出來,這還不僅是教給徒弟,更讓那群其實沒什么關系的人一起學了。
韋澤本人一直是這么干的,他從來不吝于把自己的本事教給別人,可韋澤因此得到了無人能及的地位。李玉昌不敢公開否定這種做法,但是他覺得自己這么做有點冤枉。這種評估一旦出現錯誤,那就不單單是損了面子的問題,更會讓一些心中懷著陰暗想法的人抓到把柄。
看李玉昌一臉為難的表情,韋澤神色輕松的問道:“怎么樣,還有什么問題么?”
李玉昌卻也不敢推辭,被認為是拒絕工作臨陣脫逃,那會有很嚴重的結果。與這個結果一比,工作上判斷不準反倒不是什么大事。他認真的答道:“我明白了,我會去和外交部一起做這個評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