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腦一片空白,第一反應是狗,或許是丹姨叔叔家養的牧羊犬,晚上聞到肉香味了,鉆到帳篷里來偷吃。
我坐在床上,沖著那吃骨頭的東西,用命令的口吻喊了一聲:“出去。”
那東西停頓了一下,然后轉身,以極快的速度到了蒙古包門口。
在門打開的瞬間,我透過外面的月光,清楚的看見,那根本不是狗。它是直立行走的,而且體型巨大,渾身長滿了黑毛。只那么一晃,就鉆出了蒙古包。
我馬上又一個念頭升起,是人熊。
人熊又稱棕熊、馬熊,學名叫羆(pi),因為這種熊的姿態五官似人,性情兇猛,力大無比,可以活活咬死牛馬作為食物,所以俗稱為人熊。
在一些相對原始的少數民族部落里,把人熊形容為人形多毛,青面赤須,專以人為食,是一種兇狠殘忍的怪物,并起了一個恐怖的名字,叫山魈。古時候有些勇士,為了展示他們的勇猛無敵,也被稱為山魈。
但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講,人熊和山魈,根本就不是一種動物,人熊是一種很大的熊,山魈則是面似鬼魅的靈長類。
不管是人熊還是山魈,在這里出現,都是極不科學的。我就是再不懂也知道,熊是生活在森林地帶的,針葉林、闊葉林,或者兩種混交的林中。而靈長類的猴子,多半生活在熱帶巖石較多的地區。
蒙古屬于溫帶大陸性氣候,離海較遠,又有大小興安嶺的阻隔,氣溫低降雨少,怎么會有這種動物存在呢?
我看了看身邊的幾人,一個不少都在熟睡,便輕輕的下地,穿好了鞋,又抽出了伏魔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追了出去。
出去后,并沒有看見怪物的蹤影,周圍一片寂靜,除了風吹過蒙古包群的聲音,再沒有其他活物的跡象。由于外面很冷,我把拉鎖往上一直拉到下巴處,右手反握彎刀,雙手插在衣兜里,就在外面溜達。
天上幾乎是滿月,在月光下,大地被照得很白,稍遠的地方也可以清楚的看見。
巡視了一會,并不見什么怪獸,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睡毛了,沒有分清夢境和現實,也有可能動物怕人,被我一咋呼給嚇跑了,反正是沒什么事。
我又低著頭往回走,想趕緊鉆回被窩,驅散包裹我的寒冷。正往回走著,我突然發現,就在我們之前坐過的那個小土堆上,真的就站著一只毛茸茸的大怪獸。
它直立著身子,兩只長長的前爪下垂,耷拉到膝蓋處,彎著腿,弓著背,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一條粗大的尾巴,卷在身后,活像一只人形的邪目獸。再看頭部,長長的嘴大張著,在寒冷的夜里,冒出大量的哈氣。
全身高度至少在三米五左右,爪子的比例又稍大,一只爪子就能抓起一只羊。
我哆哆嗦嗦的一步步靠近,想看看這到底是個什么動物。可才走了十多步,就被那怪獸發現。
它突然轉過頭,兩只幽藍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同時喉嚨里發出了咕嚕咕嚕的喘氣聲,好像極其憤怒。
我嚇得停住了腳步,不敢再往前走,當然更不敢后退,我生怕現在的任何動作,都激起它攻擊的。
就這樣對視了幾分鐘,我已經完全看清它的樣貌了,如果非拿一種動物來形容,那就是狼人。從長長的嘴和尖耳朵來看,根本就不是熊和猴子,完全和人類沒有一點相似,活像一只巨大的狼頭。
再看它的身體,又和我印象中的狼人不太一樣,那是一只雌獸,正面的毛相對背部稀少,兩個如女人般,圓而巨大胸部挺立,兩腿間又沒有任何器官,當然都被濃密的體毛遮蓋,看得我一陣反胃。
再說那個尾巴,我從電影、書籍上看到的狼人,都是短短的一根尾巴,根本不像這家伙,一條巨大的狼尾,還上卷。這和我記憶中的狼人根本不是一種動物,但它的體貌特征,完全就是一匹直立的巨狼,同時還有女性的部分,不叫狼人,又能叫什么?母狼人么?
相視而立絕對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這東西從行為和外型來看,也算是個高等動物,或許可以用肢體語言和它交流,若無惡意那是最好的了。
我把彎刀藏好,怕被它看到,以為我有惡意,然后又故作淡定,表情輕松的往前走,想靠近一些。
沒想到,我剛一邁步,那怪獸居然身子一趴,兩只前爪落地,轉身就往反方向跑。
原來它是害怕我的,既然敵懼于我,我就膽子更大了,趕緊邁大步疾跑,想追著它逃跑的方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月光照射下寒冷而又寂靜的夏夜,一個游客拿了把彎刀,尾隨著一只狼人,在蒙古包群中展開了激烈的追逐賽。這場面真是百年難得一見,恐怕寫到小學生的作文里,老師都得給零分。一切如夢境般完全不復合邏輯,但卻實實在在的發生在我身上。
前面的狼人顯然步伐更大,但它不跑直線,左跳右竄的往前跑,好像一輛穿梭在鬧市的摩托車。這也讓我在身后,能夠死盯著它的身影,一直追著不放。
沒追一會,我已經自信滿滿了,打心底里對這怪物沒有任何的恐懼,因為我明確的感受到,它這么瘋跑,肯定是怕我怕得要死,和它那嚇人的體形,完全不成正比。
今天恐怕我就要做一個,鏟除草原怪獸的大英雄。我已經可以想象到,明天一早,我持刀站立,身旁趴著一只死去的狼人,所有游客都為我的勇敢鼓掌,妹子們投來了欽佩的目光,丹姨的叔叔還為我送上了錦旗,說我為草原除了一害,是這里的大英雄,想想就已經很爽了。
由于大腦走神,那怪獸忽的一下子,就不見了。我站立原地,分辨這里的位置,我才發現,我就站在丹姨住的蒙古包前面。這下可糟了,萬一那怪獸藏進丹姨的蒙古包里,我是不是應該沖進去呢?沖進去后困獸發了毛,傷了人,我可是罪魁禍首了。
我沒有沖動,先是繞著丹姨的蒙古包,想聽清楚里面的動靜。當我走到蒙古包背后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到身旁有喘氣的聲音,一抬頭,我看見那只怪獸,正站在丹姨的轎車頂蓋上,怒視著我。
沒等我思考,那東西從車頂上奮力跳下,爪子刮得車蓋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忽覺一陣眩暈,身體向后倒去。
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只巨獸就壓在我的身上,發著羊肉味的大嘴里,口水搖搖欲墜,快要滴在我的臉上。
我心已經徹底涼了,要知道這一口下來,我恐怕腦袋都得搬家,還當個屁的大英雄,小命都沒了。
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那怪獸好像只是想制服我,并不想吃我。待我閉目等死的時候,它并沒有繼續展開攻擊,而是就那么盯著我看。
我一看機會來了,右手抄起彎刀,心中默念經文,也不管奏效沒奏效,嘴里大罵著:“還不動手,是想跟哥親一個么?”用力向它的頸部劃去。
我這彎刀可是削鐵如泥,任你是什么怪獸,我這一刀下去,都叫你有來無回。
只聽見金屬摩擦的聲音,它如鋼針般的長毛,和我的彎刀居然磨出了火花,我的手也是震得一陣酸麻。沒成想這拼了命的一刀下去,只在它的頸部劃出了一條寸長的口子,鮮紅滾燙的血液,從那個口子里滴到我的臉上。
本想一刀致命,沒想到這家伙的皮毛如此的堅硬,這下徹底完了,還不如用說服教育的辦法,如今激怒了它,我恐怕真的交待了。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拼了吧,我揮刀就要砍出第二下。
那怪獸反應極快,我第二刀還沒到達,它已經推開我,縱身一躍,跳到兩米外。
我趕緊起身,顧不上去拍身上的土,腦子里就在琢磨,我是該和它拼了,還是該轉身逃跑。
就在這千鈞一發難以抉擇的時刻,那怪獸先做出了選擇,它身體一弓,往前一躍,鉆進了那長方形的牲畜棚里。r1058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