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要你三更死,我敢留你到五更。這話說的便是妙手回春李小白了。
李小白和張福生打小就認識,小時候張福生也沒現在的本事,打架多是李小白贏的。可惜九歲時吃錯了藥,再也不長身體,往后就大多是被張福生揍了。
十四歲時,張福生下山挑戰各路高手。
當時,他已是十象境。十四入十象,古今第一人。
他年紀輕輕,挑戰的卻多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前輩,這些人攝于華山威名,也不敢下死手,不過受傷總是免不了的了。
這也算是變相成就了李小白的醫術,張福生常年挑戰,受傷那是家常便飯。兩人一拍即合,你受傷我醫治,豈不快哉!
不過二十三歲后,張福生再無敗績,李小白也沒了練手的靶子。話雖如此,不過以他在醫道一途的天賦,九歲藥圣的名號還是實至名歸的。
活死人肉白骨,神仙也怕怕!
段素素醫術高超,卻也還沒有能將斷臂復原如初的本事,這便帶著謝安回華山,求小白師父幫忙了。
謝安也算是倒霉,拜入華山門下,本是天下習武之人夢寐以求之事。可惜流年不利,神仙樓二樓主不按常理出牌,死活要來給謝安一頓揍。當著一千多正道人士的面,就這么沖過來了。
兩人修為天差地遠,完美詮釋了何為螳臂當車,謝安這一條手臂算是廢了。也算幸事,要是不擋,說不定整個人就廢了。
段素素也不著急,即便你斷的摸不著骨頭了,師父李小白也能叫你長出來,這藥圣的名號哪是白叫的?
茵茵沒能保護好謝安,深感自責,纏著要護送他去華山。謝安哪里不知道這丫頭的心思,不就是想游山玩水?還找什么借口!段素素沒這些花花腸子,一口答應了下來。
小小自然是同去的,此時正被茵茵舉在頭頂,拍打著山路旁的枝葉。謝安受傷,小小倒也懂事,沒有再吊在他的身上。
段素素用藥相當舍得,接好骨,敷得全是李小白花血本提煉的續骨膏,藥力強勁且奇香無比!引來無數蜂蝶鳥兒棲息拉屎,謝安也阻止不了,只能任由蟲鳥在頭頂盤旋。這氣象,蔚為壯觀!
一群人,一群飛禽,愁眉苦臉地朝著華山進發。
華山就在漳江南方,與平安縣隔江遙望。謝安本想回家看看,再一看自己纏滿繃帶跟蘿卜似得手,也就放棄了這想法。要是被爹娘知道,肯定又是徒增擔心。
謝安這幾個月是愈加懂得了爹娘的不易,也不想在給他們添麻煩。何況多了小小 這個女兒,怎么開口還沒編好,回去說不定還要一頓胖揍,還是從長計議罷。
漳南山路較多,幾人只能步行。野味交給茵茵打理,謝安負責燒烤,就這么拖拖拉拉地過了三天,四人順利抵達華山。
天機圖寶藏不出意外,應該埋藏在就在渝州南山密林中,隨他去吧。正道門派無數,隨隨便便湊湊就是十萬大軍了,害怕神仙樓翻出什么花樣不成?
昆侖六圣出動了三人,帶領門下弟子一千兩百五十余人,差不多也抵達了渝州。彩云觀身為正道魁首,離得也近,加上門人眾多,護宗長老吳秋雨更是點了三千弟子前來。峨眉元氣大傷,正在重建宗門,也實在無力參與。
只這兩大門派,就是四千多人出動,還有其他大大小小數百門派。此去渝州,正道各派少說也能聚集三萬多人。
神仙樓有戰力的教眾其實不足一萬五,不過都訓練有素,也并不是無法抵抗。可是自攻打峨眉后,神仙樓再無音訊,好似神仙樓的人全部消失了一般,實在叫人匪夷所思。
謝安渾身是傷,自然也不去管這些了。幾人緊趕慢趕花去了三天時間,終于到了華山腳下。
茵茵帶著小小去追麻雀,謝安大搖大擺晃蕩著走在最前頭,段素素依舊一臉冰冷,不倫不類的四人到了小溪旁的那條小道。
此時臨近日落,天氣已經入秋,偶爾一陣風吹過,段素素也是感覺到了一絲涼意。
徐寅正在遛狗呢,他走一步,小狗邁著小碎步要跑四步,累得伸直了舌頭直喘氣。一抬眼,看見前方一人走路的樣子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得,身影還那么熟悉?再一瞧,身旁同行的是一位身姿曼妙的白衣女子,不是師妹段素素么?
手上蹲著一只鳥的那人正是謝安,他自然也瞧見了前方的徐寅。
師徒相逢本該是欣喜萬分的一件事。可惜徐寅內傷未愈,行動多少還透著些遲緩,成天遛狗無所事事,被徒弟看到了未免丟份。謝安更是一只手纏滿繃帶,看相凄慘,還蹲著一只不知分寸的小鳥兒,被師父看到了不是更丟臉?
兩人心有靈犀,謝安故意放慢了腳步,徐寅則是見機回頭遁走。段素素當然不知道他們兩人的想法,欣然喊道:“師兄!謝安來了!”兩人同時一個趔趄。
還是那間籬笆茅舍,還是那棵不論春夏秋冬,都不長一片綠葉的老槐樹,華山三人在屋內坐下。此時換成了茵茵帶著小小遛狗,小狗毫無節操,逢人就親,智商低的可悲!
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謝 安身份最低,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
徐寅輕咳一聲,謝安抬頭看他眼色,懂了!當先開口道:“多日不見甚是想念,師父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當了官后果然口才漸長,如此佳句都能信手拈來,徐寅暗暗沖謝安比著大拇指。
他也是會意,點頭道:“徒兒有心了,我看你面色紅潤精神十足,想來也是功力大進一日千里,不愧是我華山傳人!”
兩人生怕丟臉,極有默契地絲毫不提受傷一事,東扯西扯和氣融融。
砰地一聲,段素素一掌拍得桌子上茶水四濺,厲聲道:“裝腔作勢干什么呢?你們師徒兩都被神仙樓修理了,還心情不錯么!”她素來性情冷淡,此時一拍桌,兩人更是不敢胡扯了。
段素素冷冷道:“師父傳信給我了,你們兩個在這里養傷,不許踏出華山半步。”她忽然莞爾一笑,輕聲道:“要是想跑,大可試試。”說完便拂袖離去。
徐寅似是早就心中有數,嘆了口氣,沒精打采的。
謝安此時才有機會和師父正經說話,凝重道:“師父,您也是被神仙樓暗算的?”
“啊?”徐寅不明所以道:“為什么這么問我,難不成你是被暗算的?”
“那是!”謝安揮舞著纏滿繃帶的左臂,一臉騷氣道:“我為了拯救峨眉弟子,深入虎穴打通要道,早就累成狗了。最后才會被那二樓主最后關頭偷襲,不然的話,哼哼……”聽他意思,不知情的還以為他能和神仙樓二樓主一較高下了。
徐寅也不戳穿他,笑道:“我可是差點魂飛魄散了,你運氣還算不差,只不過傷了條手臂。”
謝安腦子越來越靈活了,轉念一想,訝道:“難不成,師父您是和那位……他死了?”
徐寅知道他什么意思,點頭道:“死了。”
謝安哈哈大笑,不愧是我師父,神仙樓怎么了?還不是照樣死翹翹?
徐寅不和他啰嗦,反問道:“你這手臂怎么了?看素素的樣子,估計是去請她師父來醫治你了,傷的很重?”畢竟是自己徒弟,不經意間還是流露出了關心。
謝安其實與徐寅雖然師徒一場,卻也沒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感情也未必多深。此時聽出師父的關切之意,不由得心頭一暖,微笑道:“給師父丟臉了,擋不下神仙樓二樓主一擊。”
也多虧了最后關頭謝安體內的金氣涌出,助他一臂之力,不然以他那點道行,怕是還真活不下來了。
他說的輕松,徐寅還能不知道知心境的本事?謝安這次不死,
算是走了大運了。他板起臉,嚴肅道:“上品五境,隔了一個境界就完完全全是天差地別,你不要抱有僥幸心理。下次再碰到這種高手,逃命第一!一定要記住了!”
謝安最服氣的就是師父徐寅,絕對不敢違背,鄭重道:“徒兒明白。”
徐寅平時還是和氣的,不過謝安不知輕重,不好好警告他,怕是以后還要吃虧,他也不愿看到謝安又什么三長兩短,只能板下臉來說教一番。
沉吟片刻,低聲道:“聽說你入十象了?還不錯。”
謝安一聲輕哼,眉飛色舞道:“我如今可是馭劍境了,哇哈哈哈,驚呆了吧!”
徐寅嗤笑一聲,淡淡打擊道:“就你這慫樣?怕是連師妹也打不過吧?”
謝安真是有苦說不出,自己經脈受損手臂被廢,能打得過才怪!眼中神采熄滅,哀怨地嘆了口氣。
徐寅嘿嘿一笑,瀟灑道:“小師妹么,自己人,打不過可以求饒啊!你還是閱歷太淺,太嫩了!為師這些天還要多教你些注意之處,以后總會用得著的。”
謝安眼睛一亮,不愧是師父!重重點頭道:“師父的想法果然似天馬行空,恍如逆水行舟,真是令人拍案叫絕,徒兒一生受用吶!”
徐寅擺擺手,抬頭看看窗外,云淡風輕道:“少來這套虛的,天色不早了,燒飯去吧!”
外面不時傳來小小咯咯的笑聲,和茵茵在外面玩的不亦樂乎,反觀謝安燭光下的背影,顯得格外蕭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