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誠簡單安排了一下工作,便和蘇霖同行前往瓊金。蘇霖似乎早已猜到自己會同行,買好了機票。進入機艙之后,蘇霖笑著方志誠眨了眨眼,道:“北航的空姐都不錯,你可以注意一下,相中哪個告訴我,我給你安排安排。”
方志誠有點尷尬,暗忖自己這個三舅果然如同外面傳聞,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绔,有時候一本正經,有時候挺下流。
蘇霖笑瞇瞇地望著空姐,眼神很赤裸,也很直接。有個臉皮薄的空姐甚至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低下了頭。
方志誠安慰自己,蘇霖應該也是想為了跟自己盡快拉近距離,所以才會表現得有點“猥瑣”,便笑著打趣道:“看來三舅你是老手。”
蘇霖哈哈大笑,然后湊到方志誠的耳邊,說道:“你三舅我混了這么多年,還是有些人脈,就比如這北航的老板,跟我也是酒肉朋友。這家伙請客吃飯,一般都帶著三五個空姐。嘖嘖,那架勢真讓人羨慕。國內航班的空姐比較好弄,國際航班的就比較麻煩,那些空姐都吃過洋葷,不大看得上國內的老板。”
方志誠注意點自然落在蘇霖對“酒肉朋友”的定位上,他輕聲道:“三舅,挺羨慕你的,你不在官場,所以更加自由一點。”
蘇霖擺了擺手,道:“雖然不在體制內,但打交道的那些人都是體制內的,跟他們接觸多了,我其實一點也不自由。在華夏就是這樣,官員與商人永遠沒有辦法完全撇清關系。因為他們的利益點有交融的地方,商人需要把事業做大做強,就必須要官員給予更多的社會資源;而官員想要讓城市有所發展,自己獲取更多的政績,則需要商人投資,為經濟發展提供動力。”
方志誠點了點頭,他對蘇霖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蘇老幾個子女之中,只有蘇霖一人沒有從政,而是選擇了從商,道:“三舅,你現在做什么生意?”
蘇霖神秘地笑了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方志誠也就沒有多問,之前聽趙清雅說過,蘇霖的公司與航空有關。陜州省有五大產業,包括高新技術產業,西京擁有中西部國際化程度最高的軟件產業集聚區;林果業,有全球最大的蘋果種植基地;畜牧業,有4個區域性原種豬場,300頭標準化奶牛養殖小區超過20個;旅游業,紅色旅游業接待人數年超過兩千萬次,收入達到150億元;能源化工,產值在四千億元左右;國防科技工業,是軍民航空業領域最發達的省份。
方志誠想了想,試探道:“是不是與航空有關?”
蘇霖微微一怔,笑了笑,道:“是不是趙清雅跟你提過啊?”
方志誠搖了搖頭,分析道:“她沒有跟我說過此事。不過,從你剛才的話中可以得出這個結論。”
“哦?”蘇霖眉頭一挑,饒有興致的盯著方志誠。
方志誠緩緩道:“你剛才不是說,和幾家航空公司的老板都很熟悉嗎?而陜州省的軍民航空業一直在全國處于領跑地位,所以我分析你是經營這方面的生意。”
蘇霖點了點頭,笑道:“你還真聰明。你猜得沒錯!按照你外公的意思,我原本應該在部隊發展的,不過讀完軍校之后,我在部隊里混了兩年,覺得那里的生活太枯燥乏味,所以便從部隊里出來。我在軍校里學習的是航空專業,你也知道,航空屬于軍工領域的核心技術,但也有一部分技術可以轉化為民用。看中這塊商機,我就做起了二道販子,成立一個公司,專門把軍方淘汰的航空技術轉化為民用。”
方志誠點了點頭,道:“這是一個潛力巨大的蛋糕。”
蘇霖眼睛一閃,笑道:“土地上的資源基本已經被瓜分完畢了。但太空中的資源,還有很多,而且門檻足夠高。”
方志誠道:“這是一個不錯的戰略高地。”
蘇霖這時話題一轉,朝一名女空姐努了努嘴,道:“這女的不錯,看她的體型應該挺干凈,怎么樣,有沒有興趣?”
方志誠仔細看了一眼,低聲道:“她臉上全是濃妝,看臉型的話,估計卸妝之后,不會太好看,另外,身材嘛……”
蘇霖忍不住笑出聲,道:“哦,原來志誠你喜歡豐滿的啊……我懂了……你放心,這幾個空姐都稍微瘦了一點,等到了燕京,叔就給你找個身材夠棒的。”
方志誠翻了個白眼,這才發現蘇霖是放了個陷阱,給方志誠拋了個眼神,一副咱叔侄倆就是同道中人的表情。
從瓊金到燕京,航程大約在一百分鐘,下飛機之后,出了航站樓,便有人專門借機。
接機之人,方志誠認識,曾經見過幾面的孟虎。蘇霖笑道:“志誠,這幾天在燕京,你要出去的話,就帶著孟虎。”
方志誠點了點頭,笑道:“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這點獨立自主的能力還是有的。”
蘇霖搖了搖頭,收起臉上的笑容,語氣凝重地說道:“志誠,今天你見過老爺子之后,你就算是名聲在外了。咱們蘇家雖然很多年沒有在燕京了,但在這里朋友不少,敵人也很多。咱們不去惹事,但也不能被人欺負了。”
方志誠輕嘆了一聲,道:“好像有點復雜啊。”
蘇霖搖了搖頭,道:“其實也不復雜。人類社會無論進步或發展到什么程度,只要你拳頭夠硬,那就沒人敢欺負你。”
方志誠道:“孟虎就是我的拳頭了?”
蘇霖笑道:“孺子可教。孟虎是兵王,一個人對付二三十人不在話下。”
方志誠對自己這個三舅有了些許好感,因為說他紈绔,但又跟普通的紈绔不一樣,怎么說呢?痞性的觀點中帶著些許哲學思辨。
與蘇霖在一起,一路行來,壓抑的心情緩解了不少,但進入醫院之后,心情又開始沉重起來。
病房是個套房,外面是客廳,老爺子躺在立面。等蘇霖和方志誠進入之后,一個中年男人站了起來,他看上去與蘇霖有點像,見到方志誠之后,表情有些嚴肅。
蘇霖介紹道:“這是你的二舅。”
蘇摩點了點頭,語氣有些冷淡地說道:“歇會兒吧。老爺子剛睡下去沒多久。”言畢,蘇摩朝蘇霖招了招手,蘇霖會意,蘇摩這是想讓自己出去說話。
來到樓梯通道,蘇摩沉聲道:“你怎么把他帶來了。”
蘇霖不高興地說道:“二哥,這是老爺子的要求,最后的心愿,我能不答應嗎?”
蘇摩沒好氣地說道:“老爺子他現在病重,他犯糊涂,你怎么也不清醒一點?現在燕京多少雙眼睛盯著姐和他的事情,你現在帶過來,豈不是讓對手有話說?據我所知,廖家已經在布置輿論戰了。”
蘇霖冷聲道:“二哥,這件事永遠瞞不住的,為何不能說出來呢?”
蘇摩瞪了蘇霖一眼,道:“你不知道后果,現在姐處于關鍵上升期,受不得任何影響。”
蘇霖擺了擺手,說道:“為了所謂的上升期,就得讓母子倆的關系永遠藏在陰影處嗎?你怎么變得和老爺子一樣冷酷和殘忍了?”
蘇摩與蘇霖只相差一兩歲,蘇霖向來很有個性,對蘇摩也不是特別的怵。
蘇摩知道與蘇霖多說無益,兩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不一樣,道不同不相為謀,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走出了樓梯通道。
坐在病房外廳內,方志誠從蘇摩的態度瞧得出,他并不是受到很多人的歡迎。自己的二舅蘇摩,明顯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蘇摩進入病房,沒有看方志誠一眼,直接走入里面,看蘇老如何了。蘇霖緊隨其后,走到方志誠身邊,見他臉色不佳,低聲說道:“你二舅就是這種人,跟木頭一樣,了無生趣。所以你不要覺得他刻意針對你,其實他對每個人都這樣,板著面孔,跟全世界都欠了他似的。我從小到大,受夠他了,沒少跟他干架。”
“輸贏呢?”方志誠突然問道。
“咳咳……”蘇霖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你知道,我比他小三歲,怎么打得過呢?等到后來,我在部隊鍛煉了幾年,能打得過他的時候,又不想打他了。”
方志誠點了點頭,道:“你和二舅的感情挺深的。”
蘇霖倒也沒有否認,道:“蘇家大不如前了。外面那么多人虎視眈眈,自家人若還不同心同力,那怎么能行?”
方志誠對蘇霖倒是有了另外一個看法,看上去玩世不恭,處處不靠譜,但對于家族,他也是有擔當的。
一個家族想要能在共和國的核心位置長期扎根,不僅僅需要在軍政兩個領域布局,在經濟財富上也需要沉淀,所以蘇霖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簡單舉例,蘇家嫡系雖然大部分人留在燕京,但燕京將軍胡同的那套四合院,每年打理維護,也得花費百萬。而這些錢,都是蘇霖默默承擔下來。另外,派系發展有時候需要資金開路的,這些都是蘇霖在提供。
所以這么多年來,蘇霖在蘇家有一個浪子的名聲,但蘇老爺子從來沒有指責過他,因為他知道蘇霖對蘇家地位的延續,其重要性甚至要超過蘇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