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口渴難耐,韓暮在傷痛的折磨中,勉強地睜開了眼睛。
入眼處,聳立的林木茂盛異常,勉強還能從紛繁的枝葉間看到天空,韓暮也不得不感嘆自己的運氣真好,從山崖上摔下來,倒不用太擔心活活摔死,萬一凌空被樹木刺個透心涼,那才叫慘。
韓暮想要挪動一下身子,卻突然發覺自己正被什么東西壓著,他定睛一看,沐神佑此時正暈倒在他的懷里,散墨般的烏黑長發,散發著光澤的真皮制服,讓她像足了一只正在睡覺的小黑貓。
韓暮這才想起來,那時沖下山崖時,他背部朝下,把沐神佑抱在了懷里,想盡量減少她受到的傷害。
韓暮倒無所謂,皮糙肉厚,還有阿寶能幫他療傷,別到時候把沐神佑摔出什么問題,那估計夠韓暮郁悶一陣,畢竟他和這個女孩的關系還是蠻不錯的。
韓暮剛想把沐神佑扶起來,好檢查下她的傷勢,卻發現自己的一只手正不自覺地放在她的胸前,手中傳來的豐盈感讓他忍不住捏了捏…
“喂…再摸我讓人砍死你,信不信。”沒過一會,沐神佑虛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韓暮的臉皮也是很厚,手完全沒有離開原來的位置,挑著眉毛說:“那你也要找到能打贏我的人。”
沐神佑顯然早就知道韓暮的厚臉皮,干脆直接推開了他的手,隨后有些艱難地坐了起來。
“頭好痛啊…鬼手真夠陰,不過比個賽,居然叫幫手…這是哪?”沐神佑顯然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么,這也不怪她,她被鬼手的手下襲擊后,就一直處于半昏迷狀態。
韓暮剛想說什么,就聽見沐神佑的尖叫傳來,只見沐神佑的臉色突然變得異常難看,連原本紅潤的嘴唇也開始有些發白,黑眸緊緊地盯著一個方向…
韓暮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沐神佑是個愛車如命的人,從那么高的山崖掉下來,就算車子質量再好,恐怕也面目全非了。
果然,不遠處,一輛毀壞得面目全非的摩托車靜靜地躺在地上,只有從它的顏色還勉強可以認出,這就是沐神佑之前的那輛銀魅摩托。
沐神佑緊緊地咬著下唇,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小手不停顫抖著撫摸車手,撫摸著身前這隨她征戰多年的伙伴…
她們曾一起在賽道飛馳,一起沖過終點,一起迎接觀眾的歡呼聲浪,一起拿下數不盡的榮耀…
但是現在,這個沐神佑視如生命的伙伴就這么靜靜地躺在她面前,再也無法奔跑,再也無法馳騁,再也無法和她一起征戰…
“可惡…可惡…可惡…”沐神佑緊緊咬著牙,眼睛里也不斷有淚水流出,她就這么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地面上,直到鮮血淋漓,也沒有停止,眼淚和鮮血就這么混雜在一起,和泥土融為了一體…
“好了。”韓暮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了沐神佑的手腕,阻止了她的自殘行為。
韓暮的性格囂張霸道,有時也蠻不講理,但是他還是很討厭看到女孩在哭,不管是不是因為他造成的,都會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這會讓他有一種自己很沒用的感覺。
“放開我!”沐神佑不停掙扎著,梨花帶雨的小臉顯得異常楚楚可憐,或許,此時只有自殘的痛感,才能緩解她心中的悲痛。
“省省力氣吧,這幾拳要是打在鬼手臉上,那該多爽,到時候就算你把爛,我也不攔你。”果然,韓暮話語剛落,沐神佑的身體就突然一僵,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隨后眼神有些驚奇地看著韓暮。
韓暮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說道:“走吧,車神,別讓鬼手等太久。”
韓暮說完,臉上露出一絲冷笑,這個鬼手這次倒大霉了,差點害死他和沐神佑不說,韓暮現在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在他心情不好時激怒他,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韓暮拿出機械表,看了看時間,現在正好是18點,他隨后將九點方向對準了太陽,然后看向了十二點鐘位置,它所指的地方,就是北方。
這是一個很實用的野外定位法,韓暮自然也很熟悉地掌握了。
在確認了方位后,事情就簡單多了,韓暮剛想帶沐神佑離開,沐神佑卻叫住了韓暮,讓他等一等。
只見沐神佑從已經有些破損的袖口上扯下了一塊皮料,輕輕地放到了毀壞的銀魅摩托前,然后在銀魅摩托的殘骸上找了一塊形狀漂亮一些的金屬碎片,輕輕放入了自己的懷中。
做完這些,她輕輕地俯下了身,在銀魅摩托的車手輕輕一吻,隨后有些凄涼地說:“再見了,伙伴…”
走了不知道多久,韓暮總算帶著沐神佑離開了山區,在馬路上,韓暮攔下了一輛的士,和沐神佑一起坐了上去。
“神佑,鬼手一般在哪混跡?”韓暮問道。
“喂,你就打算這么過去?總…總讓我換身衣服吧…”沐神佑低下了頭,有些臉紅地說道。
韓暮拍了拍額頭,說的也對,沐神佑的皮衣破損有些嚴重,雖說還不到衣不蔽體的地步,但是也是有些不雅觀。
“哈哈哈,年輕人,是不是在野外那個啥來著?哈哈哈,真是有情調!”出租車司機一看上車的是一男一女,還是從山區出來,不僅衣衫凌亂,還沾著許多泥土,很快就聯想到了那方面。
“開你的車!”沐神佑當場就炸毛了,坐在后座的她一腳踢在了司機的座椅上。
“哈哈哈,兄弟,好福氣啊,這姑娘真有活力。”出租車司機對韓暮嘿嘿一笑,更讓沐神佑差點氣瘋的是,韓暮不僅沒有幫她解釋,居然也傻兮兮地對著司機嘿嘿一笑,這下怎么都解釋不清了!
出租車向著沐神佑所在的別墅區開去,快開到的時候,坐在副駕駛座的韓暮摸了摸口袋,突然想到自己沒錢,他隨后說道:“神佑,我沒帶錢,你幫忙付一下。”
誰知,沐神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出去比賽還隨身帶錢?我也沒有。”
“什么?!”韓暮差點沒郁悶死,類似的劇情不是才發生在他和安雪身上過嗎?再來一次?!
出租車司機先是臉色一變,這兩人不會是來乘霸王車吧?不過也不像啊,能住得起這么高級的別墅,還不肯付車費?
等等…難道說他們不是這別墅區的人?難不成是過來偷東西的,為了不留下什么線索才乘出租?
一想到這里,出租車司機的臉都黑了,他一言不發,琢磨著一會怎么讓警察或者保安把兩人抓起來。
韓暮是誰?常年和一些奸商老板打交道,他察言觀色的能力早就超乎尋常了,出租車司機的想法毫無保留地暴露在了韓暮面前。
韓暮轉了轉眼睛,隨后緩緩說道:“神佑,Redflag…”
韓暮突如其來的話語讓出租車司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沒有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這也怪不得司機,Redflag的意思是紅旗,在賽車比賽中,也意味著比賽的中斷。
沐神佑是誰?她對這些術語早就爛熟于心,而且她是一個聰明女孩,在韓暮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她就知道韓暮估計要采取一些極端措施,讓出租車停下了。
很快,沐神佑伸出了小鹿般筆直的雙腿,用力地頂在了前面的桌椅上,同時雙臂縮在了頭前,做了一個很明顯的防沖擊姿勢!
出租車司機還沒反應過來,韓暮突然一拳打碎了防盜網,將手伸向了方向盤。
出租車司機已經嚇壞了,這個男人是怪物嗎?居然用拳頭就打爛了這種特制的出租車防盜網?
司機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韓暮用力地把方向盤向側面一打,突然的變向讓出租車直接側滑了起來。
隨著一聲巨響,出租車撞在了路邊。
韓暮趕緊打開了車門,順便把沐神佑從車子里拎了出來,丟在自己背上后拔腿就跑。
他也不擔心司機受什么傷,當時的車速并不快,而且司機有綁安全帶,肯定出不了什么事,頂多要花些錢修車罷了。
“師傅,有緣再見,到時候我賠你錢。”當司機驚魂未定地睜開眼時,韓暮早就跑沒影了,只有他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這是一個高檔的別墅區,韓暮雖然和沐神佑關系不錯,但是并沒有去刻意了解沐神佑的過去,只知道她的老爸是個有權有勢的實力人物,不過因為某些緣故常年在外,只留沐神佑一個人自己生活。
所以從某些意義上講,剛滿二十的沐神佑比同齡人更加成熟一些。
過了一會,兩人來到了沐神佑的家,眼前是一棟巨大的獨棟別墅,有三層高,精致的歐式風格,華美的外形設計,前面是一個寬闊的庭院,種滿了各種漂亮的花草,隔著很遠就可以聞到一股清香。
沐神佑掏出了鑰匙,打開了別墅的門,說:“進來吧。”
別墅內部的裝飾是明顯的歐式風格,璀璨奪目的水晶吊燈,充滿質感的真皮沙發,柔軟溫順的羊毛地毯,一切的一切都充滿著古典與優雅的氣質。
別墅的一樓是客廳與廚房,二樓才是居住的房間,三樓則是露天泳池和活動室。
沐神佑穿上了可愛的毛絨拖鞋后,有些疲倦地對韓暮說道:“要喝什么自己從冰箱拿,我去洗個澡,換套衣服。”,說完,便自己上樓了。
韓暮打開了冰箱,沐神佑因為經常開車,所以滴酒不沾,里面大部分都是各色的高級飲料,韓暮也沒有挑,隨便拿了一瓶出來喝了起來。
這棟別墅是沐神佑的私人住宅,更是私人空間,而韓暮很隨便地就被放了進來,由此可見兩人的關系確實不一般。
韓暮喝完了飲料,看了看樓梯,又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沾滿泥垢的衣服,他突然狡猾地一笑,躡手躡腳地朝二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