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年,原本平靜祥和的小山村發生了一些變故,在本年的開春之際,空大師突然告知村子里的人們,他要和影月搬到大千之丘上去居住,而且沒有重要事宜的話請不要來打擾。⊙頂頂點小說,x.
這個消息震驚了不少人了,空大師已經在這個小村子里隱居了幾十年,從未從這片世外桃源踏離一步,今天為什么會突然提出要去高山之上居住?
雖然大千之丘和村子離得并不遠,只要攀爬幾個小時就能到,但空大師的離去還是讓不少人黯然神傷,尤其是幾個平日里很喜歡黏著空大師聽他說故事的孩童。
當然,空大師也并不是真正離去,也沒說絕對不許找他,假如村民有需求的話他很樂意幫忙,這讓大多數人都安下了心,畢竟對于這個村子來說,八十多歲的空大師就相當于所有人的長輩,是頂梁柱一般的存在。
比較讓村民們詫異的是,空大師說他要和影月一起居住在大千之丘,如果純粹是尋求絕對安靜的隱居的話,為什么還要帶上一個人呢?
雖然空大師沒有解釋,但很多人覺得可能是空大師已經年邁,生活不方便,需要一個人照顧,而受了這么久照顧的影月自然是最佳人選。
就這樣,空大師和影月居住到了大千之丘上,這一整年都沒有回過村子,而村子里的人們也十分遵從空大師的叮囑,沒有重要事宜便不去打擾。
然而,在這第五年的冬季,這片地區迎來了一場罕見的寒潮暴雨,村子里的許多房屋都被沖垮了,不過好在沒有造成什么人員傷亡,在村民們齊力的搶修下也很快恢復了正常。
只是,有一件事讓村民們非常煩惱,那就是因為連日暴雨,山路垮塌,一塊長寬二十尺,重達千噸的巨石阻斷了通往外界的道路。
這塊巨石堅硬無比,憑借村子里的那些小型工具無法弄開,巨石表面也沾著許多青苔,根本爬不上去,周圍也沒有任何道路可以繞行,相當于將這唯一的路徹底阻斷了。
雖說這個小山村與世隔絕,可是有些無法自給自足的生活必需品還是需要從外面購買,基本每半年都會有專人離開山村,去最近的一個小縣城進行采購,然后送回這里。
可是現在,這條唯一的道路被阻斷,也就沒辦法去購買食鹽之類的東西了,雖說這些必需品的儲量還算充足,可這要一直堵著也不是個事啊。
百般無奈之下,眾人也只有派人去向空大師求助,并等待他的答案。
一日之后,空大師雖然并未現身,但是另一個人卻是從大千之丘走下,來到了村子里。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和空大師隱居到大千之丘上的影月,眾人也沒想到,來者不是空大師,居然是她。
眾人隱約記得,這個女孩因為某些原因奇經八脈被打斷,只能干一些不費力的輕活,不知空大師將她派下來做什么,他們不覺得影月能在現在的狀況起到幫助。
然而,不知為何,一年未見之后,當再次看到影月,村民們突然感覺這個女孩變了,和之前不一樣了。
影月剛來村子的時候,整個人顯得非常冷漠陰暗,無時不刻都被復仇的包圍著,甚至經常自殘。
左眼上那道深深的疤痕便是最好的說明,想來也是曾經自殘時留下的。
雖然之后的好幾年,影月都有被空大師開導,但并沒有發生太過本質的變化,依舊屬于那種臉上終日沒有笑容的女孩。
可是此時,在大千之丘上隱居一年之后,這個冰山女孩已經會笑了,整個人從氣質上有了根本的改變,雖然依舊顯得有些冷漠,但至少不是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如果要將以前的影月形容成一座巨大的冰山,那現在這堵冰山已經消融了一半多,不知空大師到底是如何改變了這個女孩。
重聚之后,村民們和影月交流了一下現狀,閑聊了一會,隨后將話題引到了正題,村長也將巨石堵路的消息告知了影月,希望她能給出一些對策。
本來,眾人還以為影月會煩惱地思索許久,然而令人驚異的是,影月在得知狀況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是微笑地說出了五個字:“帶我去那里。”
村民們頓時面面相覷,村長顫巍巍地問道:“姑娘,那塊巨石長寬二十多尺,有千噸之重,村子里除了一些鐵錘和鑿子,根本沒有其它工具,要怎么將它弄開?”
影月神秘地一笑,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不少此前仰慕她的青年們神魂顛倒,只見她清脆地說道:“不用任何工具,跟我來便是。”
一時間,眾人面面相覷,雖然大多數人表示質疑,但影月既然都說了,那也沒理由不跟她一起去吧?
于是,影月帶著村子里的居民來到了被巨石堵住的道路前。
不得不說,這塊巨石實在有些煞人,雖然它的長寬只有二十多尺,看上去和一堵普通的圍墻差不多,可是要知道,這塊巨石的厚度是圍墻的幾十倍幾百倍,有千噸之重,再加上表面長著綠色的青苔,看上去就像一個身披龜甲的金剛堅兵,如同不敗門神般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在場的村民們頓時紛紛嘆息,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影月突然輕聲一笑,說道:“諸位,麻煩后退至十米之外。”
村民們大為不解,這個影月到底在搞什么?她原本就經脈斷裂,手無縛雞之力,又沒帶一些可以破壞巨石的裝備,現在想怎么弄開這個千噸巨石?
過了一會,年邁的村長開始組織眾人進行后撤,在將信將疑之中,大家也紛紛退到了十米之外。
在確認村民們都站得足夠遠后,影月嘴角微微一翹,隨后走到了巨石旁,平靜地注視著這個龐然大物,沉默無聲。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開始變慢,天地之間,影月和這塊千噸巨石成為了主角,占據了所有人的視線,落針可聞的周圍幾乎聽得見人們自己的心跳聲。
“轟!!!”沒有任何征兆,驚天動地的恐怖巨響傳來,實質化的音波沖入人們耳中,幾乎要撕裂他們的耳膜,不少人都捂著耳朵痛苦得半跪在了地上,心臟也因為突如其來的巨響而砰砰直跳。
這一刻,碎石飛濺,在地上砸出道道白痕,塵埃漫天,一度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影月也整個人被籠罩在了朦朧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影月緩緩從朦朧的塵埃中走了出來,她的神情和之前相差無幾,稍顯冷漠的臉上夾雜淡淡的微笑,如果要說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那身黑袍染上了一些塵埃,還有便是…
她的秀拳上正冒著青煙,仿佛方才燃起過熊熊烈火,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眾人感覺周圍的溫度都在此時變高,寒潮帶來的冷風也沒那么刺骨了。
這時,一名眼尖的青年關切地問道:“影月姑娘,你的手受傷了,要不要緊?”
影月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冒著青煙的秀拳,果不其然,表皮被擦破了一些,出了一點血,但并無大礙,她對那名青年回以感謝的一笑,清脆地說道:“沒關系,回去上點藥就是了。”
村長微微一愣,嘟囔著問道:“回去?姑娘,那塊巨石該怎么辦?”
“村長,您在說什么啊?”影月神秘地一笑,頭也不回地向著大千之丘的方向走去,幽幽地留下一句話,“路,已經通了。”
所有人渾身一震,呆滯地回過了頭,塵埃落定之后,眼前的一幕徹底讓他們失去了理智。
那塊千噸巨石,碎了!如同龜甲般堅硬的身軀變成了無數的碎片,如同山崩般灑落在地面,堆成了一個小小的山包,很難想象它之前居然還像天障般堵在路上!
周圍,無數的草木以影月之前站立的地方為中心,七顛八倒地向著反方向傾斜而去,仿佛被一股猛烈的颶風吹歪,再也直不起腰,甚至連堅硬的大地都出現了些許裂痕。
路,就這么通了,再聯想到影月秀拳上的傷口和剛才的恐怖巨響,眾人不約而同地有了一個結論。
難道她…
在回到大千之丘后,影月發現空大師正在丘上打坐,她也微笑著坐到了大師身旁,閉上了黑眸,靜靜等待著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空大師緩緩地睜開了那雙包容萬物的眼眸,深沉地問道:“月兒,怎么樣?”
影月神秘地一笑,說道:“所有機能已經恢復,力量比之前我開啟噬心蠱時還要大好幾倍,一擊便可擊碎巨石。”
“破而后立,敗而后成…”空大師輕輕地撫了撫影月的腦袋,微笑著說道,“你的心臟是愛人獻給你的,如若在以前你經脈尚好時,這顆強大的心臟根本起不了作用。但在被修羅所傷之后,你的經脈都回到了最原始的狀態。”
“在使用‘續脈草’修復經脈之后,‘她’的心臟也在跳動間無形滋潤著你重生的經脈,在一切落定之后,因為這顆心臟原本的力量,你的力量也隨之增長!這是緣,那個女孩出現在你的生命中并非毫無理由,上天早就注定好了這一切,她的死,換來了現在的你。”
影月微微地抿了抿紅唇,顯然,索菲娜的死還是讓她有些感傷,但和最開始的絕望比起來,影月似乎已經釋然了許多。
在沉默了一會后,影月輕輕地嘆了一聲氣,說道,“只是,和修羅比起來,我還太過弱小,現在的我仍不足以取他的性命。”
“韓家第七代修羅乃絕世武神,之力無人可敵,即使是新生的你亦是如此。”空大師深邃地注視著影月,語氣幽婉神秘,“只是,萬事并非都需以力破解,只看你是否能掌握真諦。”
第五年,被重重枷鎖禁錮的女孩涅槃而出,肌如凝脂,膚若白雪,質如溫玉,色若琉璃,將曾經的自己遠遠拋下,站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璀璨明媚的陽光。
縱然孤橋已破的斷崖仍然無法跨越,但影月的黑眸卻能遙望地更遠,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斷崖的對岸,一直背對著她的修羅已經轉過了身,第一次正視著她。
這一刻,兩人隔著深淵的鴻溝昂首對視,等待著最終命運的到來…(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