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娜不知為何世界如此不公,不知為何她一出生便在黑暗的深淵里,時間每推移一分,她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腐朽。
索菲娜亦不知自己的結局會是怎樣,是不是先變成自己的母親,變成一條用幾個面包就能騎的母狗,等人老珠黃,身體枯萎,最后在某一天倒在路邊,被肥胖的老鼠啃食?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一段悲哀的人生啊,倒不如選擇早些解脫,這是她唯一能用來對抗上帝不公的方式了。
索菲娜不知道自己的意識是何時恢復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蘇醒,當她睜開眼時,發現滿臉是傷的尤里卡正站在她床邊。
兩兄妹就這么對視著,這并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每次索菲娜交易完畢醒來時,永遠是尤里卡,從來沒有其它人。
“痛苦嗎?索菲娜?”尤里卡輕輕撫了撫索菲娜的小臉,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低聲問道。
索菲娜抓住了尤里卡的手,用小臉輕輕地蹭著,無聲地點了點頭。
“那就一起去死吧。”沒有任何征兆,尤里卡突然跳上了床,雙手掐住了索菲娜的脖頸,用盡全力地掐著,仿佛面對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勢要將這個妹妹的脖子掐斷。
然而,與這殘暴舉動相沖突的是,尤里卡的眸中流出了痛苦的淚水,一點一點地滴在索菲娜痛苦的小臉上,他嘶聲哽咽道:“我想保護你,可是有太多東西想把你從我身邊奪走,而我無力阻止。”
“索菲娜,我愛你,你的一切都屬于我,包括你的痛苦,我不允許任何人和我分享,所以,我要殺了你,然后殺了我自己,我們一起墜入地獄…”最后一刻,尤里卡的眼中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深愛與黑暗,強而有力的手指直接陷入了索菲娜的血肉,撕裂著她的脖頸,鮮血與肉眼可見的速度溢著…
一開始,索菲娜還在奮力掙扎,但不知不覺地,她停止了反抗。
索菲娜并不知道“愛”這個字的意思,也沒想到一直保護她的哥哥會突然痛下殺手,但是她突然意識到一點。
這或許是最幸福的解脫了,能被哥哥殺掉,能死在他手上,將自己的一切,包括痛苦,包括死亡,全部都給予哥哥,然后和他一起墜入地獄,或許現在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因此,索菲娜的掙扎慢慢停了下來,甚至溫柔地閉上了雙眼,任由尤里卡的手指陷入血肉,任由他捏碎自己的脖頸…
索菲娜感覺到自己的視線漸漸暗了下去,意識也開始模糊,到最后,極度缺氧的她開始不自覺地震顫,瞳孔也慢慢開始擴散,一股麻痹感涌向了身軀的每一個角落。
縱然感覺到死神的鐮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索菲娜也沒有進行任何反抗,因為,這既是殘忍的死亡,也是恩賜的解脫…
不過,事情并沒有發展得那么順利,就在索菲娜因缺氧而昏迷,即將窒息死亡時,他們的父親很快發現了異常。
在索菲娜的脖子被徹底掐斷前,這個男人大聲咒罵著沖進了房間,一腳將尤里卡踢飛,隨后瘋狂地暴打著,把他打得連連吐血。
如果是以前,年幼的尤里卡恐怕沒有反擊的力量,可是現在,他骨子里的兇性似乎被徹底激發,整個人如同發狂的餓狼般奮起,一口將父親的幾根手指咬了下來。
在老庫克的慘叫聲中,尤里卡滿臉猙獰地將口中的手指嚼爛,吞入肚中,讓其化作了充饑的養料。
老庫克的身體雖然已經被毒品摧毀得差不多了,但畢竟也是個在貧民窟摸爬滾打幾十年的暴民,只見他緊緊地壓住了手指的斷口,隨后扯下身上的一根布條綁了上去,最后陰冷地尤里卡。
就在雙方的眼神都變得兇殘猙獰,想著該怎么將對方徹底打垮時,一陣突兀的掌聲傳了過來。
兩人驚愕地去,不知何時,家里已經來了幾個客人,而且他們的到來無聲無息,如同鬼魅般靜默,讓人不禁有些膽寒。
來者總共有三人,讓人驚恐的是,這三人身上都穿著黑色的戰斗服,手中提著戰痕累累卻殺氣沸騰的槍械,漆黑的槍口充斥著死亡的壓迫,如同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
雇傭兵!這次前來的三人,毫無疑問是雇傭兵!
老庫克完全無視了斷指的痛苦,徑直換上了一副諂媚至極的神色。
在貧民窟的這些暴民眼中,所有外來人都是油水滿身的肥肉,每個人都會想盡辦法將他們榨干,可是,唯獨有一種人他們死都不敢惹,那就是雇傭兵!
論戰力,雇傭兵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所獲得的戰斗經驗異常豐富,這些貧民根本不是對手。
論殘暴,雇傭兵喜好虐殺戰俘和鞭尸,每個人手中都染著弄到化不開的鮮血,豈是他們這些小角色可以比的?
而且,貧民窟所在的地區常年混亂,戰爭野狗云集,經常有殺紅眼的雇傭兵亂開殺戒,毫無秩序的貧民窟更是首選!因此這些暴民對雇傭兵有不小的陰影。
另一方面,除開搜刮游客的油水,雇傭兵是貧民窟最大的財主,因為這些戰爭野狗的理念和貧民窟非常符合,那就是金錢至上!
雇傭兵們從不介意花錢,因為他們的錢都是用命賺來的,現在不花,等死了拿去投胎嗎?當然不可能,所以,他們的錢基本是到手就花掉,滋潤一下從戰場上存活下來的這條命,而混亂的貧民窟則經常成為這些雇傭兵尋樂的地點。
眼前這三個雇傭兵此行的目的不明,也不知是不是聽說老庫克這一家有個漂亮的女兒,所以上門一探究竟。
老庫克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這三人一眼,他們都穿著黑色戰斗服,胸前還掛有一個栩栩如生的狼圖騰,冷酷氣息溢于其表,讓人不寒而栗。
他對雇傭兵的知識了解不多,也不知道這個圖騰代表著什么,但想來應該是一個挺有名的組織。
想到這里,老庫克搓著手迎了上去,為首那名鼓掌的雇傭兵,卑躬屈膝地諂媚道:“幾位大爺,有什么可以幫你們的?”
為首的雇傭兵面覆風霜,塵染雙鬢,一個戰場老手,只見他微微一笑,指了指滿嘴鮮血的尤里卡,問道:“這是你兒子?”
老庫克一呆,不知對方為何要詢問尤里卡,但他很快就恍然大悟地反應了過來,可能這個傭兵老爺不喜歡女人,喜歡男人!這種事在他們的世界并不罕見!
老庫克嘿嘿一笑,搓著手說道:“是!幾位爺,有興趣嗎?這個雜種性子烈,還是第一次,一定符合你們的口味!”
貧民窟里,男娼也可以賣到好價錢,但尤里卡這種兇性極強的男孩卻是不受歡迎,因此絲毫不受待見,此時見有人有興趣,老庫克也就直接把他供了出來。
為首那名雇傭兵走向了尤里卡,站在他身前打量了一會,微笑著說道:“那方面的興趣倒沒有,我是極地黑狼現任隊長,最近任務陣亡了一些精英士官,我想找幾個苗子來培養一下,以后填補空缺。”
眼卡冷漠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隊長微微一皺眉,將目光投向了里屋,昏迷在床上的索菲娜。
“恩?那個女孩是你妹妹嗎?你該不會是為了妹妹和父親打架吧?”隊長神秘地一笑,抬腳就往里屋走,想個妹妹的模樣。
然而,這個舉動直接激發了尤里卡的兇性,只見他暴跳而起,雙手抓住了隊長的衣領,牙齒毫不留情地咬向對方脖頸。
就在尤里卡即將咬中時,隊長微笑著伸出手,一把捏住了他的臉頰。
劇烈的疼痛讓尤里卡冷汗直流地松了勁,就這么被隊長捏在手中丟到了地上。
眼提槍跑了上來,隊長用手勢制止住了他們,隨后微笑著沖尤里卡說道:“就是又不是搶,你這么緊張干什么?”
然而,吃了一次虧的尤里卡仿佛根本沒長記性,在隊長往里走的一瞬間再次暴起,嘶吼著向其要害咬去。
隊長不閃不躲,漫不經心地將手腕擋在了脖頸前,尤里卡的牙齒直接咬在了手腕的肌肉上。
尤里卡的牙齒很快便陷入了皮肉,咬出了絲絲血跡,但也就僅此而已,這點小傷小痛對于鐵血的雇傭兵來說跟撓癢無異,隊長也就任由他撕咬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隊長的手腕上雖然滿是咬痕,但尤里卡也崩掉了一顆門牙,隊長很隨意地一甩手,尤里卡就被丟到了地上,疼得滿地打滾。
“不錯的干勁,只可惜太弱小了,保護不了任何人。”隊長向前踏出一步,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尤里卡,深邃地笑道,“想變強嗎?想不想打破現在的處境,脫離現在這種無聊的生活,踏上一條充斥著鮮血和戰火的道路?”
尤里卡的神色依舊冰冷,就這么緊緊盯著微笑的隊長,也不知心理作何想法,幾分鐘后,他指向了床上虛弱的索菲娜,冷冷地說道:“她也要一起!”
沒有任何征兆,微笑的隊長暴起一腳踢在尤里卡的下巴上,隨后抓住了他的頭發將其提起,陰冷地詭笑道:“小子,你似乎沒搞清楚狀況,別以為自己骨頭硬,我就會欣賞你,你這種貨色,貧民窟到處都有,我只要隨便丟幾個銅板,就能買到一堆像你這樣的雜種。”
“所以,我可不是在求你,相反,是我仁慈地給了你一個機會,你沒有任何資格討價還價!再說了,我也不是開收容所的,為什么要一同收走你妹妹?戰爭是男人的游戲,你妹妹沒有參與的資格,更何況,以她的年紀,甚至還不能當男人的發泄物。”隊長將尤里卡丟到了一旁,冰冷地說道,“我不想在這里折騰太久,你只需要給我一個回答,跟我走,還是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