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修羅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蒼老卻自信的聲音:“是嗎?做得不錯,把龍形紅玉找出來,然后送回京首待命。”
原來,修羅的意識已經通過蒼瞳的“神諭”進行了連接,即使是在通訊徹底被破壞的夕城,依舊可以實現遠距離情報輸送!
“是。”修羅簡短地回了一句,隨后在索菲娜的尸體上摸索著。
就在這時,修羅突然感覺有一個嬌小的身軀爬到了自己身邊,他面無表情地看了過去,只見lucky不知何時已經從輪椅上摔了下來,她天生雙腿殘疾,只能在滿是積水的地面中不停爬向索菲娜。
由于雨量太大,修羅也不知道lucky臉上那些流淌成小溪的液體是雨水還是眼淚,但他并沒有多想,只是思索了一會,e博士給他的任務目標僅僅是擊殺骸狼,奪走龍形紅玉,無它。
因此,修羅也沒有去弄死這個弱小的生命,他很快便從索菲娜身上找到了龍形紅玉,將其放入了懷中,隨后任由lucky爬過來搖晃索菲娜的尸體,自己則是從地上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對了,蒼瞳,為什么在修羅匯報‘骸狼已死’后,我感覺神諭網絡出現了嚴重的不穩定現象?是因為你的情緒波動嗎?這又是為何?”[突然,e博士冷不丁地拋出了一個問題,雖然看似漫不經心,但語氣的最深處卻是隱匿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在沉默了一會后,神諭網絡中傳來了蒼瞳略帶顫動的聲音:“沒什么,我只是沒想到,威名遠揚的骸狼會這樣死去。”
“在撒謊前,先學會心如止水。”e博士毫不留情地戳破了蒼瞳的謊言,但他似乎并沒有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反倒是出于某種目的,對修羅下達了另一個命令,“對了,修羅,我記得索菲娜有個女兒吧?好像是一個銀色眼睛的小女孩,她在邊上嗎?”
“在。”修羅簡短地回答道。
“斬草尚需除根,蒼瞳,我累了,需要喝點水,你幫我向修羅下個命令,讓他把那個女孩殺掉。”e博士的聲音很輕松,沒有絲毫倦意,而且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就像說了一件日常的瑣事。
由于神諭網絡的連接范圍很廣,所以蒼瞳本人此時的表情是怎樣的,尚不為人知,不過,待e博士說出這句話后,神諭網絡就陷入了一片沉默,蒼瞳遲遲沒有說話,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你讓我感到不安,蒼瞳,你是不是…”就在e博士把話說到一半時,修羅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而且這一次,那一直平淡如水的聲音終于有了些許變化,“e博士,骸狼的尸體和那個女孩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誰帶走了她們?”e博士的聲音明顯有些疑惑。
修羅很快便回答道:“我可以確定在場的只有我們五人,骸狼的兩名親衛的尸體還在地上。”
e博士沉思了許久,幽幽地說道:“有可能骸狼之前是假死,她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隱藏了些許ips干細胞,讓你誤以為她把ips干細胞用完了。”
“可是,我已經把她的身體撕碎了,所有藥劑也都按你的要求破壞完畢,就算有ips干細胞殘留,她也不應該有那么快的再生速度。”修羅默默掃視著場地,由于暴雨實在太猛,就算有什么可能的痕跡,也全被沖掉了,現場留下的僅有兩名親衛的尸體以及空無一人的輪椅而已。
“人在瀕死的力量是無法估量的,不要以常理去推斷,不過…”e博士短促地一笑,聲音突然變得陰森,深邃地說道,“這種臨死前的爆發代價極大,需要做出很多犧牲,我可以肯定,她是以永久性破壞身體為代價,進行了超負荷的超速再生,而且就算汲取lucky的血都無法痊愈,再加上她僅僅是讓自己恢復行動而已,并不可能修復身上的嚴重傷勢,這也就是說…”
“骸狼已經是個死人了,只是早死晚死的區別,諸神也救不了她!現在的骸狼,僅僅是想帶著lucky逃離你,將女兒送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然后靜靜等死,僅此而已!”
蘇城,一棟豪華的獨棟別墅內…
“真是奇了怪了,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下起了這樣的暴雨?”鬼瞳此時正站在臥室的落地窗前,滿臉無奈地注視著窗外。
“不知道呀,反正除夕夜,員工們都放假了,我也正好可以在家休息一下。大飯吃完了,也出不了門,我們做些什么?”臥室的大床上,一個嬌貴的人兒正以美人之姿握著,她身上幾乎一絲不掛,穿著性感誘人的黑色絲襪,身材曼妙,如同優美的山脈般連綿起伏,私密之處則是有意無意地遮擋著,若隱若現,引人血脈噴張。
鬼瞳露出了欣喜地笑容,如同猛虎般撲上床,隨著一聲短促的嬌呼,他將這個惹火的女人壓在了身上,嘿嘿笑道:“怎么?又在暗示我,昨天晚上沒把你喂飽嗎,莫雨?”
這個女人正是蘇海洋的姐姐蘇莫雨,只見她挑逗地一笑,說道:“最近太累了,都沒什么狀態,今天剛好在家休息了一天,想不想試試新的姿勢?”
“來吧,寶貝,看你今天能不能把我榨干!”隨著一陣嫵媚性感的嬌笑,鬼瞳將蘇莫雨按在了床上…
完事后,鬼瞳躺在床上抽著事后煙,蘇莫雨則是滿臉潮紅地依偎在他懷里,一臉幸福的模樣,還嬌媚地拍了拍他的手,說道:“別在床上抽煙啦。”
“我錯了我錯了。”鬼瞳將香煙滅在了煙灰缸內,一只手攬住了蘇莫雨的裸肩,有些滄桑地說道,“哎,也不知道韓暮最近怎么樣啊,前幾天他邀我去京首,我沒去,現在想想挺駁人面子的,年初我們一起去給他拜年吧,感謝一下他對我們的照顧,沒有他可沒現在的我啊。”
“那當然,必須的,如果不是他,我也認識不了你啊。”蘇莫雨依偎在鬼瞳懷中,突然神秘地一笑,幽幽說道,“剛那雙絲襪都給你撕碎了,我再去換一雙怎么樣?”
“哈哈哈,你真想榨干我啊,也罷,男人不能說不行,好不容易休息,咱們今天戰到通宵!”鬼瞳在蘇莫雨的翹臀上一拍,哈哈笑道。
剛戰斗完的蘇莫雨此時僅穿著一雙被扯爛的黑色絲襪,她也并不羞澀,就這么跳出了被窩,對鬼瞳拋了一個媚眼,把他逗得渾身發燙,差點忍不住把這個人兒就地正法。
當然,鬼瞳也沒有急這一時,他就這么嘿嘿笑著,欣賞著蘇莫雨換裝的曼妙身姿…
突然,沒有任何征兆,鬼瞳的汗毛明顯一立,一股止不住的寒意從頭頂冒出,沿著脊椎徑直躥下,讓他渾身發顫。
鬼瞳是專業軍人,對危險十分敏感,然而此時他實在太過放松,又沉浸于和蘇莫雨的熾熱纏綿中,所以反應不免慢了半拍。
下一個瞬間,落地窗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冒煙的小洞,似乎有什么物體徑直射向了臥室的墻壁,將墻壁上那副他和蘇莫雨的合照打得稀爛。
足足五秒鐘后,外面才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
狙擊手!
鬼瞳已經驚駭到了極點,他是專業狙擊手,所以此時已經聽出那不是雷聲,而是猛烈的狙擊槍開火聲!
僅一瞬間,鬼瞳的心就涼到了極點。
從對方懂得用暴雨天來讓狙擊聲融入環境來看,這個狙擊手一定是個頂尖高手!
而且,從子彈和聲音到達的時間差來看,狙擊手離他們應該有將近三千米遠,鬼瞳并不記得有什么狙擊槍的有效射程能突破三千米!對方到底拿的是什么武器?
更重要的是,在這種風雨交加的天氣,射程又有將近三千米,這個狙擊手是怎么進行瞄準的?這已經超出常理的范疇了!
鬼瞳可以肯定,這發子彈之所以打在墻壁的照片上,絕不是打偏了,而是刻意所為,算是一個挑釁!如果對方想,他第一槍就可以轟爆任何一個人的腦袋!
高手!從未見過的高手!一個超越他無數倍的高手!鬼瞳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死亡危機,他瘋了一般跳下床,手腳并用地撲向了蘇莫雨。
原本正在換裝的蘇莫雨已經被突如其來的狙擊嚇愣了,一時間陷入了呆滯狀態,如同雕像般僵在原地。
“莫雨!!快趴下!!”鬼瞳直接把喉嚨吼破了,嘴巴也因為過度張大而撕裂,嘴里傳來了陣陣血腥味,此時,他想著能想到的一切祈禱,保佑至少自己的愛人可以度過這次危機,好好地活著。
然而…
“轟!”沒有任何征兆,蘇莫雨臉上的五官突然開始扭曲,擰成了一團,鮮血,碎片,不知名的白色物體一同爆了出來,整個人被連帶著轟到了墻上,尸體如同爛泥般自墻上滑落,留下花朵般綻放的血跡。
鬼瞳可以感覺到,在蘇莫雨被狙殺的一瞬間,他的心臟也一同被撕裂,而且,他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幾分鐘前他們還恩愛如火,相擁而臥,想象著幸福的生活,規劃著美好的未來,甚至連以后寶寶的名字都想好了。
然而現在,鬼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想要陪伴一生的人兒倒在血泊中,被他自己這一生最自豪,最擅長的武器帶入地獄。
可是,面對這種打了一輩子交道,仿佛融入他生命的武器,鬼瞳卻什么也做不了,因為拉開距離的狙擊手等同于死神,被瞄準的人只能在時間的緩慢流逝中等待死亡。
這種感覺,就像他親手殺了蘇莫雨一樣!
“啊!!!”沒有懸念,鬼瞳的精神崩潰了,他的眼睛暴突出來,滿是血絲,額頭的青筋也因重壓而爆裂流血,整個人瘋了一樣從地上爬起來,從床底下抽出了防身的手槍,對著狂風暴雨的窗外不停開槍,毫無目標,一槍又一槍,直到子彈打空也沒有停止扣動扳機。
“轟!”下一秒,就在鬼瞳崩潰地吼叫時,他的眉心突然出現了一個血洞,冰冷的子彈徑直打穿了他的頭顱。
這位曾經創造無數輝煌的狙擊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連同自己的愛人一起,死于自己最心愛的兵器之手。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當鬼瞳倒下的一刻,他的鮮血和蘇莫雨的鮮血混雜在了一起,共同浸濕了對方的身軀。
死不瞑目的兩人就這么面面相對著,用空洞的眼睛注視著彼此,從未離去,這或許是他們死后,唯一還值得慶幸的地方…
“這就是那個聲名遠揚的鬼瞳嗎?真是讓我失望,本來以為他可以活得稍微久一些。”遙遠的一座高樓中,面色冷酷的雷霆吹了吹槍口的硝煙,將手上這把一人高的狙擊槍收進了專門的容器,隨后轉身走向無人的出口。
似乎是過于輕松,雷霆甚至拿出手機放起了音樂,在優美曲調的環繞下,他漫不經心地注視著前方,像在自語,又像在匯報:“狩獵完成,鬼瞳已死,蘇莫雨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