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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兵曹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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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紹聞訊,下旨開封府推官黃炳廉為巡行差遣(欽差),賜王命,節制地方追捕兇犯。

  一定是趙匡干的!郭紹在窗前想了一會兒這么想。

  以前他也下令過甲坊署令王弘注意預防技術泄露,也有一些措施,比如將工坊區用墻圍起來,還從開封府調了兵馬長期駐守;在管理上進行分工,大部分人并不能接觸造甲的整個過程,只有少數大匠能經手作坊;讓工匠在保密文上簽字畫押,泄密造甲技術將被處斬,家眷流放三千里。

  但管治仍有很大漏洞,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主要是因為古人很少為了具體技術不計代價竊取的,也許因為各族統_治者不重視工藝技術,也可能見識上比較差,反正多年來幾乎沒有發生過此類案件。比如傳說中諸葛亮的木馬流車諸葛連弩等各種技術,就沒記載過魏國吳國專門派人竊取的事……唐朝各種科技長期領先世界,而且毫無保密可言,在文成公主帶去工匠工具之前,吐蕃也沒專門派人來竊取技術。各國統治者基本沒有技術發展高低的概念。

  所以郭紹便只是下令甲坊署注重保密,之后也沒顧得上了,也沒怎么重視。

  郭紹在窗前踱了幾步,尋思:如果有什么勢力盯住了造甲術,并不計代價竊取,這種造甲術本來就無法做到萬無一失;無非是對方的竊取難度問題。

  首先鍛錘術很簡單,很容易被學去,不像現代技術那么復雜專業;其次作坊沒有在深山老林并且讓工匠與世隔絕。只要花足夠的時間和人手,細作間諜肯定能找到突破口。

  不過為了增加對方的難度,并且拖延泄密的時間,也是有意義的。郭紹打算重視此事,提起筆記錄設想:其一,增強內部管治;其二,組建間諜機構,萬一有技術泄密到某國,可以嘗試進攻性反間諜用細作在敵國清除叛變的技術人員。

  ……不久,客省使昝居潤上,呈列了一些建議。

  他建議在工坊區筑城,并派將士官差駐守巡檢,禁止閑雜人等靠近小城;管治工匠外出。在城內修建工匠及家眷居住的房屋,并用高墻隔開降低工坊區嘈雜。甲坊署在城內設立采購衙門,以分發給工匠們。

  派官差在附近市集城廂巡查,防備閑雜人混入近處。

  郭紹看完,覺得昝居潤在這方面更有才能,當下便叫房外的官吏下旨,改任昝居潤為軍器監(比甲坊署更高一級的衙門),兼任樞密院事。

  朝廷的事太多了,郭紹沒法只盯住一個地方,只能挑選一些他認為有才能和頭腦的人去負責。

  郭紹終究是干了多年武將的人,作風不像秀才那樣瞻前顧后,正好想到間諜機構,就準備馬上著手開始干……在他的觀念里,一直都覺得情報人員是很有用的,所以以前還讓京娘悄悄組織過情報體系;不過那些事兒都是小范圍的,當初他只是個武將,沒有那種權限和資源。但現在不同了,剛剛登基,已經有了無限的權力。

  他轉頭一看,今rì來當值的內侍宦官是曹泰,便招呼他進來。

  郭紹退至房后屋,一面翻看著手里的卷宗宰相王溥歸納送上來的官僚機構記錄,一面問道:“皇城使是誰?”

  這個官職出現于唐末,皇城司后來變成了宦官掌握的機構,主要負責皇城宮門的開閉守衛的兵器甲胄管理等事,還有監督一些特殊官吏的職責……趙匡一黨留下來的家眷,就是這個衙門在管。

  在郭紹看來,皇城司類似于明代的廠衛(東廠錦衣衛),但權力和規模顯然小得多,作用也不是很大。

  曹泰立刻就答道:“回陛下,是宦官王忠。”

  郭紹又問:“他靠得住么?”

  曹泰拜道:“先帝(柴榮)在時,王忠曾是先帝身邊得寵的宦官。后來先帝病重,此人暗中欲向皇后娘娘示好,還將先帝病重的消息悄悄從河北傳回宮里;不料此事被他的干兒子王繼恩拿到把柄,后敗露于先帝跟前,王忠被打了個半死,險些喪命……后來陛下奉懿旨入宮,王忠被放出來便投奔皇后了,王繼恩……死了。”

  郭紹遂叫曹泰派人去召見王忠。

  不多久,來的是個白胖的宦官。郭紹忽然想起來了,淮南之戰時見過此人,確實曾是柴榮身邊的心腹宦官;不過他一個太監,先帝都死了不可能再效忠,不然也不會悄悄投奔皇后。

  這皇城里有點權力的宦官,大多都投奔了符金盞。郭紹也只能用他們,投奔符金盞的宦官畢竟是最靠得住的……宦官也得要才能,沒在皇宮磨練過多年的,猛一下提拔起來不中用的。

  王忠見了郭紹,受寵若驚在地上不斷磕頭。

  郭紹叫他起來,徑直說道:“我有事讓你辦。”

  王忠忙躬身道:“陛下盡管吩咐奴家,奴家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郭紹道:“你掌管皇城司,下設一個內務局,從皇城宮門開閉等事里獨立出來。內務局干什么事?看管趙匡等亂賊家眷,還有張永德你們肯定派了人監視罷?如果皇帝想查貪官,你們會派人暗查吧……干這些事的人都劃歸內務局。”

  王忠忙道:“奴婢遵旨。”

  郭紹又道:“你們有現成的人組建內務局,現在我有兩件事。造甲坊那邊,一些官吏大匠,你們安插人手在附近監視保護他們,注意監視查探工坊區附近的閑雜人等。

  第二件事,在開封府,著重東京城內,城門東西市客棧酒肆茶樓城廂,部署密探細作,監視那些可疑人員,一旦懷疑是來路不明的細作,可秘密逮_捕刑訊。”他沉吟片刻,又道,“若事涉官員名士,不能輕舉妄動,必先奏報。”

  王忠拜道:“陛下恕罪,您可得給奴家王命……第二件事要很多人也得花很多錢,奴家得向內侍省要錢。”

  郭紹看了一眼旁邊的宦官曹泰,這廝就是內侍省最大的宦官之一“內侍省監”,不過還有另一個監是楊士良。

  郭紹點頭答應了,心道這兩年自己連滅蜀南唐兩大國,搶了數以千萬貫的財物送到內帑,還養不起一幫細作?(歷史上北宋也搶了無數的錢,不過杯酒釋兵權的時候估計花了不少,記得有一個故事里石守信回家看到了用整個屋子堆放的錢財,說了句有這么多錢我還干過屁啊,不如坐享富貴。)

  ……接著他又趕著召見了樞密使王樸。

  王樸走進房后屋,叩拜之后立刻說道:“老臣正想求見陛下,剛收到黃判官(黃炳廉)急報,在黃河岸邊陸續發現了兩具尸體,是被挾持的孫坊頭和一個孩童的尸首,仵作驗尸后,這倆人是淹死的。

  黃判官猜測,渡口被官府嚴守之后,奸細慌不擇路強渡黃河,渡河時出現了諸如翻船一類的變故,淹死了倆人。另外還有細作三人以及一個姓盧的作坊雜工,沒有逮住。”

  郭紹聽罷頓時松了口氣,那個掌握造甲作坊構造的孫坊頭一死,趙匡想復制出作坊來,恐怕比較困難……但仍有風險,姓盧的匠人究竟懂多少?

  據奏報,盧匠人以前是在鍛造間干活的人,那也是造甲術的關鍵所在;相比之下,傳動間的輪子和水車并不是關鍵技術,這個時代的人早就學會用水車作為動力了。造甲術能泄露到什么程度,便要看那個沒落網的盧匠人掌握了多少工藝;如果一個悟性高又聰明的人,在里面干了一段時間,可能把那些機械組件的原理和構造琢磨明白,畢竟并不復雜……當然若是個毫無上進心,一心只知干活拿工錢的人,肯定心里很糊涂而且低級工匠多是文盲,要說清楚構造就很難。

  “黃判官辦得好,王使君可派個人去嘉獎,要他繼續用心辦案,把剩下的人也逮捕歸案。”郭紹道。

  王樸拜道:“老臣領旨。”

  郭紹又道:“我召見王使君,還有另外一事。在樞密院分立一個官署,就叫……”

  郭紹心里首先想到的當然是情報局,職能本來就是對外間諜機構,不過這種名字不倫不類而且毫無保密性。他想了想便道:“就叫‘兵曹司’,主要職能是為了臥底刺探敵政,重點是遼國北漢國。你舉薦個靠得住的人來組建這個官署,要謀劃長期臥底計劃和短期刺探計劃。”

  郭紹摩挲了一下額頭,又道:“這個官署要有機密性,經費預算無須向戶部御史臺交代,直接從內侍省劃撥,用度經費也由內侍省知情。”

  王樸立刻就答應了。這事兒十分容易……一般情況下,要組建新衙門那是皆大歡喜的事,反之要裁撤官署和官吏才會有阻力。

  以前似乎從來沒有過這種專門的機構,最多臨時找人施展反間計等事;對外間諜主要就是來玩的使節客省使這些人。不過樞密院也多少有點經驗,王樸就派人暗查收集過南唐國一些大將重臣的情報,還錄為卷宗存了檔。

  郭紹又想,等京娘抽身了,若能參與可能也有好處。當年郭紹和趙匡斗得正兇的時候,京娘組織眼線就干得很好;郭紹還教過她怎么把店鋪當作據點,怎么偽造身份等這些事……樞密院的官吏不一定懂得什么單線聯系如何避免被突破后一網打盡這些組織形式,但京娘以前跟著郭紹是學會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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