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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蛇藏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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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機子顧培成那陰柔帶有些許戾氣的眼神,令陸原心里很不舒服,但經他提醒,很多事情都在瞬間涌入腦海。⊙,

  玉衡與天鈞之間,相隔魔墟諸域,又沒有直接的空間裂縫、傳送法陣相通,極少有玄修會耗費數百年乃至數千年的時間,橫渡兇險無比的茫茫星域,在兩大星域之間走動。

  至少在近兩三百年間,玉衡的玄修,都沒有與天鈞的玄修有過直接的接觸,當年陸原、虞菡追趕陳尋、迦黛入魔墟,或許是最近距離的一次,但不意識著玉衡的玄修,此時對天鈞就一無所知。

  隨著血海魔劫在玉衡不斷的擴大,陸原親手獵獲的高等魔族,就不在少數,通過對這些高等魔族搜魂審問,也就差不多將天鈞境過去千年間所發生的事情,都事無粗細的拼湊出來了。

  四百年前,太元境蕩魔嶺一戰,以及三百七十多年前,雪龍山齊云島一戰,雖然當時陳尋的修為都不強,但這兩戰都極為經典,即便是魔族里一些魔君級強者,對此都有極深的印象。

  借境界突破的時機,引動遠超當時境界所匹配的天地元力,力壓強敵,便是陳尋在這兩戰中所采用經典戰術……

  陳翎此時孤身沖入魔族大軍的洪流之中,以雷劫引動珍品級道器摧發到極致才能引動的天地元力,這樣的風格,可不就是一樣的熟悉味道嗎?

  當年星墟璇玉山中,到底發生了什么,才致使師尊的分身雷鈞老祖意外殞落,迄今還沒能將所有的謎題都徹底的解開,但在進入璇玉山之前,師尊還與分身雷鈞老祖隨時保持著感應,再加上近年來不斷從魔族俘虜那里獲得有關天鈞更詳細的消息,璇玉山里所發生很多事情,到這時候已經不難推測出來了。

  十萬年前離開天鈞,進入茫茫星域深處,最近又與陳尋同時返回天鈞的天道宗二世祖師陳徹,必然與璇玉山有密切的關連——這不僅僅是純粹從時機恰合上所做的推斷,更為主要的依據,就是天道宗混沌老祖陳徹回歸天鈞后,所祭用的那件五行道寶,極可能是北斗仙君方嘯寒當年賴以成名的陷仙印。

  無論是在天鈞還是玉衡,絕品道器都是極稀罕的存在,諸多特性都為諸域仙人所熟悉,除非藏起來不用,不然很難瞞過有心人的眼線。

  而璇玉山腹深處的道宮,多少年來能進不能退,極可能就是以北斗仙君前世以陷仙印為核心所布下的陷仙大陣。

  因入魔生性狂亂而叛變北辰宗,最后被北辰掌教仙尊魏陽子與師尊等人聯手斃殺的北斗仙君,與神宵宗前掌教嫡傳大弟子、陳尋大師兄方嘯寒實際上就是轉世后的同一人,這一點也能從轉世后真實容貌上得到確認。

  琉璃封龍塔也曾是師尊分身雷鈞老祖祭用的極器道器,最終也落入方嘯寒的手里,這也從天元七峰及天壁諸戰中能看出端睨來。

  六臂魔女迦黛也顯然是早在玉衡境時,就已與陳尋達成聯手的密約,才能在太元天壁血戰中擊殺赤炎魔帝,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陳尋、北斗仙君轉世之軀方嘯寒、迦黛以及混沌老祖陳徹等人聯手,將師尊的分身雷鈞老祖拖入璇玉山中悶殺,自然就不再是什么難事。

  但當初隨師尊分身雷鈞老祖及蕭易等人進入星墟的諸多弟子,是生是死,還沒有徹底的摸清楚,但陳尋回到天鈞后所秘密組建的黑衫軍,實力以及中高級玄修的人數,遠遠超過陳尋依靠神宵宗、姜氏等勢力所能挖掘的資源,可以推測應該有相當的人,或自愿或脅迫,在璇玉山事變之后就投靠陳尋了。

  而張順等東曦門出身的弟子,與陳尋關系密切,在進入璇玉山之前就有離心叛反的跡象,這也是瞞不過師尊分身雷鈞老祖的眼睛。

  只是這些就一定能證明陳翎已經背叛宗門,投靠師門大敵神宵宗了嗎?

  陸原也不想與師兄天機子鬧不愉快,心里暗自揣測,想道:

  太元天壁血戰過后,魔族就經空間裂縫進入玉衡境外圍的茫茫星域,這也是魔墟或天均與玉衡境之間唯一確知的捷徑。要是那座縱橫萬里、此時就霸據空間裂縫一端出口的黑云魔城,就是太古魔神初步復活的分身,陳尋他們怎么可能通過魔墟與玉衡之間的那道空間裂縫,進入玉衡星域?除非天鈞與玉衡之間,還有皇曦宗尚未發覺的星域捷徑?

  想到這里,陸原心里震驚萬分,情不自禁的傳音問天機子顧培兄:“師兄是說陳尋、北斗仙人,已經到玉衡了,此時就暗中藏在陳翎師妹的身后?”想到這里,陸原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心想他早就應該能想明白,要不是陳尋、北斗仙尊等人藏在幕后,苦奴軍怎么可能有如此之強的戰力?陳翎又怎么敢孤身在魔族洪流中引發雷劫?

  從陸原身上沒看出有什么破綻,天機子顧培成冷冷一哼,說道:

  “陳尋、北斗老賊此時是不是就藏在陳翎的身后、就藏在苦奴軍中,我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但這兩年在鳳州附近,有關太古魔神復活的傳言迅速傳揚開來,攪得諸氏宗族惶惶不安,這顯然不可能是魔族滲透進來的奸細,主動泄漏魔族最為核心的機密。再一個,你看與當年璇玉山失蹤弟子,其宗族有哪幾家沒有在這兩年內果斷放棄祖宗之地、撤得干干凈凈?你再看陳氏一族,凡民族人都撤了出去不說,陳摶老兒還偏偏要帶著陳氏八萬子弟跑過來增援璜洲,而一到璜洲,就迫不及待的進入歧天山東麓,他們還當真以為我們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陸原這才知道,師兄天機子甚至師尊都早已看出破綻,卻沒有打草驚蛇,還是要將陳尋、北斗仙人引蛇出洞后再下手……

  “啊……”陸原張嘴欲言又止,沒想到師兄將一切都猜測出來,自己與虞菡卻像兩個傻瓜蛋,還被蒙在鼓里,還以為陳翎當真單純是念及東曦門的舊誼,才格外庇護諸氏流放到璜洲的罪民族人。

  這時候歧天山東麓的蒼穹,烏沉雷云第三波雷瀑已經開始轟落下。

  比起第一波、第二波的耀銀色雷柱,此時轟落下來的雷瀑,摻雜少許金色狂雷,像是金絲纏繞鑲嵌在銀色瀑河之中,撕裂天地的威力也再度強出數籌……

  左翼的魔族大軍,這次也想試探出苦奴軍的真正實力,除了四座天魔大陣凝聚四樽黑天魔神外,還有數十萬最精銳的魔兵魔將分成兩股,像洪流一樣往承載苦奴軍的十數艘戰船撲來,此時剛好撞入大劫雷云覆蓋的范圍之內。

  第一、第二波雷瀑威力還不能算是特別猛烈,但雷柱是那么的如此密集、密不透風,還是將這路往歧天山東麓深處突襲的精銳魔族大軍,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雖然此時還罕有魔物被當場轟成粉身碎骨,但除了大魔將層次以上的高等魔物煉有護體魔煞外,中低等魔物在如此密不透風的雷瀑轟擊之下,并不好受,兩路魔族突襲大軍,瞬時間都幾乎癱瘓在山嶺之間。

  天妖、魔帥級數的魔將,都有護體魔煞,雖然在前兩波的雷瀑轟襲下,僅有被強大電流擊中的麻痹感,但幾乎沒有時間間隔,第三波雷瀑就緊接著轟來,數以千計的魔將、魔師,還沒有往外圍逃出十數里,就再度被接二連三的雷柱擊中。

  此時在劫雷范圍之內,在千百道雷柱密集轟擊下還能快速遁走,就剩十數魔君級的魔族強者。

  魔墟可沒有什么涅槃丹可以服用,想要修成魔胎都要扛過雷劫,這些魔君級魔族強者,都清楚雷劫一旦引發,就會連續有十二重劫雷轟落。

  而且劫雷一重猛過一重,一浪猛過一浪……

  應劫者道基越是深厚,所引發的劫雷越是猛烈。

  看前三重劫雷的兇烈程度,這些魔君級魔族強者,都擔心真正等到第十二重劫雷時,恐怕就是連它們的魔軀都未必能夠承受。

  想要中斷雷劫,唯一的辦法就是殺死應劫者!

  這十數魔君級魔族強者,此時雖然能夠從容退出,但不想看它們麾下的百余魔帥以及數以千計的大小魔將被轟成齏粉,它們這時候豈能輕退?

  就見十數道黑色魔影,像狂風一樣掠起,以最快的速度往陳翎撲殺過來,千里距離不過數瞬,但就在十數魔族強者要將陳翎當成螻蟻碾碎時,就見有千萬朵碗盞大小的金蓮像天泉,從陳翎體內噴涌而出,形成絢麗無比、密不透風的金蓮護罩,將十數魔族強者擋住,令它們不能再進一寸。

  看到這一幕,天機子顧培成狠狠剮了虞菡一眼,他自然能認得如這朵朵金蓮虛相,實是師尊所賜的金蓮道符所化。

  在靈元沒有耗盡之前,十數魔君級的魔族強者,休想能撕開梵天境后期強者親手煉制的防御道符。

  天機子顧培成自然清楚師尊曾賜給虞菡兩道金蓮道符,沒想到竟讓虞菡轉送給陳翎了。

  天機子顧培成卻沒有出聲責難虞菡,而是環視議事大殿里的諸多真君巨頭們,沉著聲音說道:“我出玉衡時,太上仙尊授我便宜用事的權柄,不遵我令旨者,無需另行請旨,皆可先斬后奏。此時諸真君皆率所部,依照我所定之次序撤回玉衡吧……想必諸真君在此時也不會想到要令我難堪。”

  “什么!”陸原難以置信的看向師兄天機子,傳音勸說道,“陳氏與宗門大敵暗中勾結,照宗門律令,死于魔族鐵蹤之下,也是死有余辜,但除了苦奴軍,還有數十萬散修,還有上萬的三宗弟子都在歧天山東麓——再個,璜洲溝通四十余域,真不能輕棄啊!”

  “婦人之仁,”天機子冷眼瞥了陸原一眼,喝斥道,“陳尋、北斗狗賊倘若真藏身苦奴軍中,豈是左翼那點魔兵魔將能吞滅的?我們此時不撤出璜洲,在璜洲的億萬魔族,怎么能不惜一切代價的放手去攻打他們?至于那些個三宗弟子,這時候都還想著跑過來偷雞摸狗,都折損掉,想必三宗都不會太心痛”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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