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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遠和崔小眠在越清山的莊子里住了十日,十日后的夜里,隱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還帶來了阿木。
“主人,小主人,阿木總算把你們盼回來了。”
阿木跪在地上,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崔小眠轉身出去,端來她白天剛做的茶葉蛋,又泡了一壺茶,讓阿木和隱邊吃邊說。
茶葉蛋是上午煮的,這個時候已經很入味,那十名阿薩勇士吃不慣漢人的飯菜,卻對崔小眠的茶葉蛋情有獨鐘。崔小眠估計真相是這樣的,阿薩人最是拜金,而阿薩不產茶葉,當地的茶葉全靠從大成走私過去,價格堪比黃金,而茶葉蛋就連土豪也吃不起,只有像天驕那樣富可敵國的,才能每日吃上兩個以飽口舌之欲。
所以崔小眠日行一善,每天都給他們煮茶葉蛋。她的茶葉蛋用料考究,制做方法細致,別說阿薩人,就是不把茶葉蛋當成稀罕物的葦娘,也是贊不絕口。
崔小眠拿出普通人吃不起的茶葉蛋招待阿木和隱,賀王爺很感動,小嬌妻真是大方得體,對下人也是如此體貼入微,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_
從阿木那里得知,如今朝中分成兩派,一派則力主要繼續尋找賀親王,并上奏皇帝向阿薩和平田談判,讓他們交出親王,這一派人是以高相國和嘉南王為首;而另一派則力陳各種佐證。證明賀親王擅自進入阿薩境內,殺死隨從以作假象,其人定是暗通藩邦。圖謀不軌,這一派的代表人物很多,但傻子也知道背后指使的寧王。
“府中可還安穩?”賀遠問道。
“府中......”阿木看看崔小眠,有些為難,但想了想還是說了,“先前皇后娘娘頒下懿旨,讓王妃為王爺......為王爺選墓地立衣冠塚。這事說來荒唐,懿旨頒下當日。mhtxs.cc[棉花糖]皇上的圣旨便到了,讓府內諸人稍安勿躁,還說賀親王生死未卜,衣冠塚之事稍后再議。但是王妃和崔大姑娘商量后。還是給王爺您選了一塊墓地,就在京城百里附近的平沙林,那里依山伴水,王妃說您一定喜歡。”
聽聞自己的墓地已經選好,賀遠臉上有如四季飄過,老紙還沒成親呢,在人們心里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崔小眠輕輕握住他的手,他母親的,這人的爪子就像死人一樣的冰冷啊!
“王妃可好?”說這話時。崔小眠有一種做了小三的趕腳,這是什么事啊。
阿木反而坦然,或許在他心里。壓根兒就沒把府里那位當成主子,他只有兩個主子,主人和小主人。
“崔家派人來接過,但王妃不肯走,倒是崔大姑娘回去了,可是回去也不過幾日。就又回來了,只是聽我娘說。王妃和崔大姑娘如今像是很不對眼,前幾日崔大姑娘私下作主把一塊地給賣了,王妃當著劉管家的面扇了崔大姑娘幾記耳光,那手印現在還沒褪下去。”
賀遠和崔小眠大眼瞪小眼,以往那個家就快要給人倒騰空了,崔小眠進府后費盡心力才恢復了七七八八,如今兩人一走,便又變成篩子了。顯然,原本崔蓉蓉是想回家另嫁的,可是八成又被爹娘轟回來了,這個時候你不多搗騰些銀子出來,你跑回家做什么?六叔六嬸嬸眼里只有銀子和兒子,對這個老大不小的女兒并不甚在意。
王爺死了,整個王府都是崔絳春的,她就是當家主母,以前還是睜只眼閉只眼,如今可就容不下崔蓉蓉了,竟然還敢私下里賣地套銀子,當然扇她沒商量。
賀遠無論如何也不能將那個羞人答答的假絳春和當眾扇人耳光的爽利女子聯系起來,崔小眠倒是還能接受,她一早知道這個替身不簡單。
阿木帶來的消息雖然挺讓人惡寒,可也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隱查出來的事卻是大事,很大的事。
一年多以前,的確有人通過中間人雇傭阿薩巫師,而這個人卻并非寧王,而是昔日的桃花城縣令,如今月初城縣令韓九澤!
韓九澤只是七品官,芝麻綠豆的小官,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謀害親王。
崔小眠能想到的事,賀遠當然也想到了。這么一個一向以男神自居的人,忽然之間便被打擊得體無完膚,就連眼珠子都沒有以往的神采了。
“隱,你可還有別的要匯報的?”崔小眠問道。
隱搖搖頭:“屬下不才,只打探到這件事。”
“嗯,你們兩個先下去歇息吧,我師父也累了。”
兩人告退,崔小眠這才關了房門,過來安慰賀遠。
府里的女人都當他死了,一邊等著坐實他的死訊,一邊在那里抓銀子;青梅竹馬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表妹,竟然狠了心要置他于死地。
韓九澤是沈鈞的人,當然也就是樂平公主的人,樂平公主從阿薩請巫師的事,沈玲伊不會不知道。
沈玲伊對他徹底死心,樂平公主轉而拉攏三皇子邱岱迥,別忘了早在多年以前,她就是寧王府埋了一條暗線范玉兒,那范玉兒不但年輕貌美,還在六年里為寧王生下三個男丁,更和大皇子的妻妾做了手帕交。
韓九澤只是替罪羊,幕后黑手是樂平公主和邱岱迥。
大將軍吳奔早年就是寧王岳父刑部尚書的得意門生。
看到賀遠那副失魂落魄的小模樣,崔小眠決定給他那滴血的心再捅一刀。
“師父,你怎么這樣招人恨呢?”
賀遠扁扁嘴,欲哭無淚,崔小眠還是頭一回看到賀遠這樣的表情,傻萌傻萌的。
“事實證明,為師可能是投錯胎了。”
投胎是個技術活兒,你以為投胎到皇家做了皇子就是好事嗎?讓賀親王告訴你,這絕壁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苦差事!
“師父,沒事,你若真想當皇帝,咱們今晚就到皇宮里走一趟,讓你在龍椅上坐一坐過過癮。”
賀遠重又扁扁嘴,崔小眠發現這個表情還真的挺適合他的。
“為師如今被他們煩得早就不想做皇帝了,恨不得找個地方兩耳不聞窗外事,可我又不想讓他們鬧得雞犬不寧,影響到父皇的江山社稷。”
好吧,你雖然也挺坑爹的,好在還有人性,知道你爹被一群惡狼包圍著。
“師父,那我讓隱去把韓九澤綁來?”
“這個不用你去說,這會子韓九澤應該已經在路上了,隱如果拿不到人證,是不會告訴我這件事的。”
崔小眠松口氣,有了那九名巫師,又有了雇傭巫師的韓九澤,證人越來越多,賀遠平反昭雪就有希望了。
可是賀遠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他今天受的打擊太大了,雖然他已經知道沈玲伊惡毒,但那事沒有放到他身上,他還無法感同身受,可如今巫師的事紅果果地擺在面前,賀遠的小心肝都顫抖啦o(_<)o
崔小眠是個好徒弟,只有她才知道如何能讓賀遠煥發生機。
“師父,這里離紫房驛很近,那里常有過往的官員,要不咱們這會子去轉悠轉悠?”
賀遠那黯淡的眼睛里終于冒出兩朵小火花,可是那火花也只撲閃了幾下便又暗下去了。
“沒踩點。”
明白了吧,聽了崔小眠的話,你能想到這個嗎?不能吧,賀遠就能,他馬上想到了他們還沒有去踩點!
不踩點的賊就不是好賊,偷雞摸狗都要踩點,否則肯定會偷雞不成反蝕米,你丫的萬一那只雞不吃米你不就虧了嗎?
崔小眠就是想哄他開心,所以索性一拍胸脯:“紫房驛沒有幾個兵士,咱們現在就去,大不了被人發現,就跑唄,反正也沒有別的好玩的事。”
這對師徒也真是閑得淡疼,兩個人誰都沒帶,趁著月黑風高,便偷偷上路了。阿木來莊子時帶來了烏金,這馬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兩個主人了,兩人一騎上,它便像撒歡一樣四蹄如飛。
崔小眠和賀遠都穿了夜行衣,就連臉上也圍了黑布。他們平時做買賣從不蒙面,只是如今是非常時期,這才把臉遮上,況且這里是皇城腳下,見過或者認識賀親王的人也挺多的,都以為他已經死了,大晚上冒出來,再把人家給活活嚇死,那多不好意思。
遠遠的已經看到紫房驛,崔小眠問賀遠:“要不我先過去探探路?”
這么晚了,賀遠自是舍不得讓她去,便道:“咱們一起,直接進去,有好東西就拿,沒好東西再出來。”
其實這真的不是職業盜賊干的事,傳出去也挺丟人的。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快刀小閻羅和他的徒弟像兩個冒失的新手小賊一樣,竄進高房大院直接行竊,被人當場抓住,嗬,一世英名徹底喂狗!
“師父,如果被人抓了,我就說我是花家雀的徒弟。”
呸,花家雀是采花賊,你誰不好說,非要把為師比做他?
有賀遠在身邊,崔小眠根本用不著如意索,賀遠一攬她的小蠻腰,兩個便輕飄飄地飛上了墻頭。
天涼好個秋,墻頭馬上都是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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