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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性別不清的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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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小眠牽著肥仔在外面便便,卻沒有看到一處藍顏花,問出來又怕被賀遠諷刺,委實無趣。

  覺得身子有些不對,跑到茅廁里一看,原來大姨媽又來了。她年紀幼小,大姨媽每次探親都不太準時,有時兩三月不來,有時一個月來兩回,這次就是半月前剛剛來過,昨天疲憊,大姨媽老人家便提前來看她了。

  回到中原,自是不再用草木灰來招待大姨媽,除了白菜用絲綢和棉花給她做的月經帶,還有上好的草紙。今天這大姨媽來得有些突然,待她發現時已是染了一褲子。

  尋常女子如此已是丟臉,更何況她還是“男兒身”。她牽著肥仔,一路躲躲閃閃往回走,好在前面有個池塘,殘荷枯枝,果然還有一兩片枯黃的荷葉。

  崔小眠大喜,荷葉雖然已經干枯,但體積夠大,足能為她遮丑。她伸手就去摘里面的荷葉,無奈她人小手短,試了幾次還是摘不到,她一急,身子前傾,沒想到腳下一滑,向池塘滑了下去。崔小眠水性好,原是不用懼怕,只是這秋日的池塘里,全是淤泥,若是掉下去陷進泥里很難出來。

  眼看著她已經收不住身子的重量,忽然一雙手緊緊拽住了她,把她拉了過來。

  “你沒有一日不淘氣,出來遛狗也不讓為師省心。”賀遠兇巴巴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崔小眠扭扭屁屁,本能地躲閃著不想讓賀遠看到,賀遠眼尖,且......誰知道他那雙賊眼整日價在看啥,總之。他是看到了。

  賀遠撫額,小時候她尿褲子屙褲子,如今稍大一些又......同樣弄了一褲子。

  這當師父的容易嗎?

  賀遠脫下外衫,給她穿上。衫子很長,遮得嚴嚴實實。賀遠黑著臉,嫌棄地看著崔小眠,卻沒有再罵她。

  崔小眠耷拉著腦袋在后面跟著,就連肥仔也把尾巴夾緊,這種事被人撞到已經夠囧,更何況那人還是賀遠。

  賀遠一回來便沒有好氣,把白菜叫過去罵了一通,白菜素來潑辣,可也是頭一回被王爺罵。何況還是小公子出了這檔子事,她不笨,若是讓人看到小公子身上沾了這個,那這事可就鬧大了。

  白菜挨了罵,心里有痛快。原就粗手粗腳,這下子簡直力大如牛。她讓莊子里的小丫頭抬了熱水,把崔小眠剝光了扔進浴盆,水燒得滾燙,白菜姐涼水加得不夠,崔小眠被燙得尖叫,白菜姐沒理她。手腳麻利地把她洗涮干凈,再把她連湯帶水扔到床上,由于白菜姐用力過猛,扔上床時崔小眠的頭撞到床頭,摔得她七葷八素,苦不堪言。

  賀遠坐在外間。聽到里面不時傳出崔小眠的鬼哭狼嚎,小東西雖然欠整治,可畢竟是個女娃娃,如果江嬤嬤還在就好了,把崔小眠交給她。比什么都放心。

  白菜對崔小眠完全是把她當狗一樣服侍,頭發也是兩三天才給梳一次。好在小東西自幼跟著他到處漂泊,能自己做的決不假手于人。可如今她長大了,再這樣下去也不行。

  這時管事媳婦郝氏親手端了參湯進來:“王爺,天氣轉涼了,您和小公子都是萬金之軀,山里不比京城,多用些補品調養下身子。”

  賀遠滿意,覺得這郝氏倒也懂得分寸,眼下也沒有別的合適之人,便道:“小公子年幼,白菜又粗手笨腳,你這里有沒有年紀大些的,叫一個來服侍小公子。”

  郝氏想了想,喜道:“王爺,奴婢這里還真有一人,說起來還是奴婢的婆家嬸子,昔年皇上和悅妃娘娘來此處時,她便是隨侍的宮女之一,悅妃娘娘學騎馬,不想那馬驚了,那任的馬倌是我家叔父,他三兩下就制住驚馬,娘娘覺得叔父是個可靠之人,便將貼身宮女指給了他,后來皇上和娘娘回宮,我那嬸子便留在了這里,叔父前年去世,嬸子早沒了娘家,便在莊子里幫著奴婢操持。她老人家最是心靈手巧,早上小公子吃的點心,連同這參湯,都是她老人家親手做的,囑咐奴婢送過來。”

  沒想到這山溝里還有這么一個人,賀遠略一沉吟,便讓郝氏把她嬸子喚過來。

  這婆子年紀也并不甚大,不過四十開外,她是管事李奇的長輩,莊子里的人都尊稱她李媽媽。

  賀遠見她容貌娟秀,舉止大方得體,禮數周全,一看就是宮里出來的,既是服侍過妃嬪,照顧個小孩子應是信手拈來。

  賀遠讓郝氏先下去,他溫聲對李媽媽道:“小公子年紀幼小,然......”

  如此低聲叮囑一番,李媽媽便掀簾進去,見白菜正給崔小眠梳理頭發,頭發未干,濕搭搭地粘成一團,白菜每梳一下崔小眠就哀號一聲,不像是梳頭,倒像是在拔毛。

  李媽媽深福一禮,對崔小眠道:“小公子,老奴是王爺差遣來服侍您的,以后這近身的事,就由老奴幫著白菜姑娘一起做。”

  崔小眠機靈,一聽就知道賀遠把自己是女子的事也告訴李媽媽了,你說這人要干嘛?

  “那你會梳頭嗎?”崔小眠可憐兮兮地問道,當務之急是把自己好不容易留起來的頭發解救出來。

  “自是會的。”李媽媽說話聲音不大,不像別的下人那樣低頭垂目,而是抬起頭正對著崔小眠的眼睛,顯然賀遠連崔小眠耳朵有病的事也告訴她了。

  白菜自己都懶得梳頭,更別說給崔小眠折騰頭發了,聽說王爺又找個老媽子過來,立馬把手里的梳子遞過去,你來吧,姐還是更愿意照顧狗。

  李媽媽先是用干布給崔小眠把頭發晤得半干,再用竹梳小心翼翼地梳通,給她換上干凈衣裳,又在軟榻上加了條毛皮毯子,讓她靠在那里晾干頭發,還不忘拿了雙厚實的襪子給她套上,在這之前,崔小眠就是光著腳丫子在屋里坐著。

  李媽媽把崔小眠搭了搭脈,柔聲道:“小公子,來月事是千萬不能著涼,奴婢看您有些月經不調,您如今年少倒也無妨,但如若放任不管,日后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崔小眠自從三歲以后,還沒有人這么照顧過她,好在她一身鋼筋鐵骨,活到十二歲也真是不容易。

  前世她就是經期不穩,而且次次痛經,如今這個身子又是這樣的體質,崔小眠也沒當回事,既然有人服侍著,她也樂得省心。

  李媽媽給她煮了紅糖姜湯,待她把整碗喝下后,頭發也干了。李媽媽細心地給她梳成小男娃常梳的小抓髻,又用絲帶綁了兩個蝴蝶結給她系上。

  崔小眠蹦蹦跳跳從屋里跑出來時,賀遠見她穿得比早上厚了一圈,干凈整潔,氣色也好多了。

  “師父,你不怕把我是女的的事傳出去啊?”

  以往是她不想當男的,如今卻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她是女的,活了十二歲,性別一直模糊不清,她都忍不住為自己點根蠟。

  “李媽媽是悅妃身邊的老人兒,為師看來,有這樣的人在你身邊最是合適,規矩她是懂的,何況為師也許諾會給她兒子一個好出路,因此你不用擔心。”

  崔小眠和賀遠擔心的根本不是一碼事,剛回來時她當男的,無非就是不想被那三個女人發現真實身份,而賀遠擔心的是什么,其實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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