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眠和賀遠互相瞪視,眼神如飛刀,刀刀催人老!
志覺大師就被催老了,他點上檀香,坐到蒲團之上,端起清茶,準備與他們共度悠閑時光。
可是這時,戲臺上的兩人發生了變化,真是情節跌宕,連起!
崔小眠小手揚起,一個天女散花,一團黑乎乎的粉末朝著賀遠灑下來,既像風兒又像沙,纏纏綿綿、紛紛揚揚。
志覺大師慈悲為懷,他想提醒賀遠閉住呼吸,他張開了嘴,卻什么都沒說,只是喝了口茶。
賀遠冷嗯一聲,又來這招胡椒粉,你丫天天哭窮,銀子都買了胡椒粉對付我,老紙才不上你的當!老紙金枝玉葉,眼睛也是二十四k的,哪能再讓你摧殘!
于是他果斷閉上了雙眼。
每個巫女都是從女孩長成的,每個女孩都有第一次,崔小眠把她的第一次,毫無保留的給了賀遠。
這款看上去像胡椒粉的毒,有一個香艷纏綿的名字——冰火兩重天!
崔小眠用了一夜的時間,首次將巫女咒與毒散完美結合,她原是想把這個用在偷看她洗澡的色老頭身上,可是老頭沒找到,今天一生氣,就先給了賀遠。
本巫女的處女之作!
所謂冰火兩重天,就是左側身子寒冷如置身冰窖,而右側身子則如烈火炙烤!
冷得徹骨,熱得火辣,冷熱交織,欲罷不能,痛快淋漓!
志覺大師早就想領略五夷毒散的風采,今日終于得見,他取出紙筆,認真記錄下賀遠中毒后的每一個癥狀。
第一炷香:賀遠牙關打顫,破口大罵:“崔......崔小眠。你這樣折磨師父,不怕天打五雷轟啊!
崔小眠:“我好怕啊,快來轟我啊。”
第二炷香:賀遠聲音放軟,渾身如篩糖。抖得:“好徒弟,你......你最乖了,師父加你月錢,不對,直接給銀票,有解藥嗎?”
崔小眠:“不稀罕!”
第三炷香:賀遠聲音嘶啞,如同快要發情的猛獸,令和尚全身酥軟:“臭和尚,你不是懂醫術嗎?快......快給我解毒。”
和尚:“這是傳說中的五夷之毒,貧僧沒有解藥。”
第四炷香:賀遠氣若游絲,聲音哀怨纏綿,如期如訴,可惜崔小眠聽不到:“乖寶寶。給......師父解藥吧,師父同表妹......久無往來,并非你想的那樣,師父改日約她出來,與你當面對質。可好?”
崔小眠把腦袋湊過去,伸手摸摸賀遠的左臉,好冷,再摸摸賀遠的右臉,好燙!
她從身上摸出個黑乎乎的藥丸子,放在嘴里嚼了嚼,好臭,她強忍著想要嘔吐的愿望把藥丸子嚼爛,這是神馬解藥,一定要混著巫女大人的口水才能有效!
她把嚼好的一團臭哄哄的糊糊吐出來,塞進賀遠的嘴里 大慈大悲的志覺大師不忍再看,沖進茅廁嘔吐去了,屋里只留下賀遠和崔小眠。
賀遠咂咂嘴,倒也沒覺得有多惡心。和尚真是矯情。他坐了起來,身上冷熱全消,舒適無比。
“小眠啊,這種藥你還有很多嗎?”
崔小眠點點頭:“自產自銷,有市有價。”
賀遠撲通一聲又躺了下去,再也不肯起來。
次日清晨。崔小眠推開窗子,便看到兩只喜鵲落在窗外的樹枝上,喜鵲登枝,好兆頭!
崔小眠開心了一小會兒,就看到她想看的人了!
娘親!
只是娘親身邊還站著一個——六嬸嬸!
雖說女兒就在王府內。但以往六嬸嬸來也只能偷偷摸摸,王府規矩大,哪里到處看,更別說看到王爺了。
如今聽聞志覺大師住進王府,六嬸嬸便打著大師俗家堂姐的名頭堂而皇之進了錦園。但還是擔心,就硬逼著妯娌崔家五少奶奶黎氏陪她一起來,黎氏怎么說也是王爺的岳母,有她跟著腰桿也粗些。
最重要的是,六嬸嬸早就想進錦園了,聽女兒說王爺師徒二人對她都有好感,能在王爺面前走上一圈加深印像。
小王妃再過兩三年就能圓房,到那時塵埃落定,瓜熟蒂落,最后這兩年尤其是關鍵,聽說那個假的崔絳春年齡越大,就越是不服管教,女兒年輕心軟,如若能得到王爺允許,她這個當娘的能經常來王府小住,就能幫著女兒把那個西貝貨牢牢地控制在手里,到時即使女兒沒有名份,整個王府也能控制在她們母女手中。
志覺大師正在園中欣賞金魚,賀遠和崔小眠站在他身邊。崔蓉蓉陪著母親和五少奶奶黎氏進來,連忙引見。
六嬸嬸看到他們三人,呆了一呆,這場景有些熟悉,她的記性一向好,昔年桃花寺外的美少年竟就是賀王爺,他身邊的小號美少年想必就是他那日帶的小孩。
賀遠的眼睛從六嬸嬸臉上掠過,停在黎氏身上,卻不施禮,只是微微頜首,漠然道:“崔夫人好久不在,既然來了,今日就在府上小坐,恕本王公事繁忙,失陪。”
說完,他牽了崔小眠的手就要離開這里,崔小眠掙扎著回過頭來,見母親黎氏和六嬸嬸站在那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六嬸嬸臉上只有失望,但母親卻已尷尬地低下了頭,她出身名門,哪里受過如此難堪,自己的女婿非但端著架子冷著臉,甚至沒有任何禮數。
崔小眠恨恨地瞪了賀遠一眼,使勁摔開他的手,跑了回來。
她笑盈盈地對崔蓉蓉道:“崔大姑娘,親家夫人和這位崔六奶奶好不容易來一次,師父讓務必設宴款待,師父有事不能親自相陪,命小眠陪兩位夫人飲宴。崔大姑娘定是知道兩位夫人的口味,勞煩你吩咐廚房準備便是。”
崔家三人的臉色稍霽,黎氏含笑福了一禮:“多謝王爺美意,妾身心領,只是小公子學業為重,不必相陪。”
崔小眠在心里暗贊母親,果然有淑女之風,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再看六嬸嬸卻已喜形于色,對黎氏道:“五嫂過謙了,難得王爺一番美意,小公子又謙和懂禮,咱們就在此討擾些時辰,哪怕逛逛這王府花園也好啊。”
黎氏正在猶豫,崔小眠一閃身來到她面前,低聲肯求:“親家夫人,這是師父交待下來的事,如若您走了,小眠定會被師父責罵,您留下多坐一會兒,吃頓便飯吧。”
看著眼前小孩的那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黎氏方才心中的積郁全消,微笑道:“如此那就打擾了,讓廚房便飯便可,不必太費心思。”
崔小眠大喜,忙讓崔蓉蓉快去準備,自己則陪著黎氏和六嬸嬸坐在涼亭內,與志覺大師閑話家常。
志覺早已出家多年,父母早已故去,他對俗世家中之事也只是略問一二,倒是六嬸嬸在那里說個不停,無非就是族中出了志覺這樣的一代高僧是如何難得,如何光宗耀祖,祖墳冒青煙。
志覺手捻佛珠,笑而不語,牙簽似的身板坐得筆直,碩大的腦袋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猶如佛光普照。
這時崔蓉蓉回來,崔小眠讓崔蓉蓉帶著兩位夫人到西花廳暫坐,又讓白菜去請王妃,她到廚房看看。
沒等黎氏客套,她便施了個禮,一溜煙兒的跑開了。
剛剛跑出花園,斜次里伸出一只手把她拉起旁邊的竹林內,那爪子力道很大,拽得她的胳膊生疼,爪子白凈修剪得齊整,但常年握刀留下的繭子清晰可見,手背上有一處淺淺的疤跡,看不真切,只有始作俑者才知道,那是被她的鐵嘴鋼牙咬出來的!這人的皮堅實耐咬,又常備著無痕療傷的靈藥,一雙手被她咬過無數次,卻也只留下這么一處傷痕。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崔小眠唬著臉,瞪著那只抓著她胳膊的爪子,兩人離得很近,幾乎貼在一起,她能清楚聞到賀遠身上的清爽。
“你打著為師的旗號拉攏討好崔家的兩個女人,究竟是要拍誰的馬屁?”
就這心胸,還男人呢,鼠目寸光,小肚雞腸,姐是那種靠溜須拍馬混飯吃的人嗎?
“我拍馬屁?我在幫你善后擦屁股!你做的事說的話像是出身貴重的皇子嗎?就是販夫走卒也比你懂禮數!你若是真的看不上崔家人,就提著腦袋找你那皇帝老爹抗婚,別吃著碗里,占著鍋里,還對人家如此輕賤。你爹發神經硬要逼婚,關崔家何事,你以為你不能娶你表妹就是天大的委屈,人家小姑娘嫁個大叔難道就不委屈嗎?”
崔小眠承認自己從來就不是膽大包天的人,以往和賀遠沒大沒小,可也從沒這樣連同他爹一起罵,更何況他的爹可不是普通的爹。
賀遠一把捂住她那仍在喋喋不休的小嘴,冷冷道:“你知不知道,剛才這番話若被人聽去,這就是大不敬之罪,到時連為師也保不了你!你小小年紀自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別人定會說,這是為師教給你的,到時咱們師徒一起被終身圈禁,正好能讓你好好盡孝,知道何為尊師重道!”
一一一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