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藥有一個女徒弟,名叫玉竹,比崔小眠大三歲,個子卻要比崔小眠高出很多,和花藥嫵媚秀麗不同,玉竹長得黑黑壯壯,典型的五夷女子。()
花藥除了處理族中事務以外,就是擺弄她的草藥和毒蟲,大多時候,崔小眠都是和玉竹在一起。
玉竹和花藥學過一些漢話,崔小眠來了以后,她學會更多,如今已經能講得很流利。玉竹每天傍晚都要上山放蛇,剛開始崔小眠看到那些毒蛇就渾身發冷,如今也已經習慣了,最近幾天,她甚至跟著玉竹一起去放蛇,沒辦法,這里的日子太無聊了。
兩人背著竹簍,竹簍里是一只只裝著毒蛇的竹管,剛要出門,就看到有村民拎著獵物送過來,這是寨子里的規矩,不論是打了獵物還是采了山貨,都要將最肥美最新鮮的一份送給大巫女。
村民送來的是只山雞,玉竹一看,開心地對崔小眠說:“小眠子,晚上回來有山雞湯喝了。”
草田人并不富裕,但大巫女是上天賜給他們的神女,受到整個部落的供奉,所以崔小眠住在花藥家里,也是吃喝不愁的,還常常能吃到肉。()
只是不論是草田還是整個五夷,人們的烹調方法只有煮和烤,煮就是在把水和食物一股腦放進瓦罐里,架在火上煮熟;而烤也是最原始的,將食物直到用火烤到斷生。崔小眠知道少數民族有很多有特色的美食,可是在這里卻全然看不到,五夷人世世代代就是吃這些食物,對于時常掙扎在饑餓線上的五夷人,吃飽肚子是最重要的。
崔小眠吃得精細講究,對這類粗糙的烹調方法早已忍不可忍,來到這里才幾天,她便卷起袖子準備親自動手,無奈花藥不答應。
五夷崇尚火神。認為火是萬物之靈,只有家中地位最高的人才有資格生火做飯,而且每次生起火,便要跪地禱告。感謝火神賜給他們食物。
別說崔小眠這個狗屁不懂的漢人異教徒,就連玉竹這種土生土長的草田人,也沒有資格生火,家里的吃食都由花藥一個人來做。()
花藥做的飯,不說出罷,玉竹吃得得甜,崔小眠難以下咽。
“玉竹姐,要不我們把這只雞帶到山上,我烤給你吃。”
玉竹一聽連連搖頭:“使不得,火神會降罪。師傅知道也會罰的。”
花藥是大巫女,族中犯了大錯的人,都是交由大巫女來處罰的,這招惹火神便就屬于大錯。
“你不說我不說,你師傅怎么會知道?”
“會的會的。師傅是大巫女,世上的事沒有她不知道的。”
崔小眠陷入深深的郁悶,沒有什么比不讓一個廚子做菜更郁悶了。于是在上山的路上,崔小眠便給玉竹講了一路,說的都是她知道的各種雞肉的吃法。
“話說我最喜歡的是白切雞,肥而不膩,不過野雞肉有些腥。做白切雞不太合適。”
“以前我師父也不相信我會做菜,有一次我做了一道桃花酒燉雞給他吃,他這才相信呢,我師父可挑食了。()”
玉竹還是第一次聽到崔小眠說起師父,好奇地問道:“小眠子,你師父就是送你來的那個漢人嗎?”
“才不是呢。我師父是......算了,我已經沒有師父了。”
玉竹不明白崔小眠為何這樣說,師傅說得對,漢人就是心眼多,小眠子還這么小。心眼就比她多了,比如說把雞帶到山上,瞞著師傅偷偷吃,以前她想都沒想過,小眠子卻想到了。
“小眠子,你說的那些我以前都沒有聽過呢,你煮的野雞真的比師傅煮得好吃嗎?”玉竹的饞蟲都被崔小眠勾出來了,她艱難地咽了一口不斷涌上來的口水。
崔小眠看出玉竹開始動搖了,她索性說得更玄乎。
“玉竹姐,你知道我是聾的吧,可是我卻知道你在說什么,這是不是很神奇呢?”
玉竹拼命點頭,小眠子來了半年,她也是前一陣子才知道小眠子竟然是聾的。()
“還有啊,你們都害怕紫霧,只有我不怕,我在紫霧里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安然無恙,你知道是為什么呢?”
崔小眠不怕紫霧的事,整個寨子的人都知道。
“因為你是漢人。師傅說漢人都有古怪。“玉竹見過的漢人很少,也不過兩個而已,一個是崔小眠,一個是一兩銀。
“漢人和你們一樣,全都能被紫霧毒死,我和普通的漢人不同,我是從天朝來的仙女,懂得很多法術,不用耳朵就能聽到你們說話,坐在紫霧里也不會毒死,這些都是最最最小的法術,在我們天朝,人可以在天上飛,還能到月亮上乖涼散步呢。”
玉竹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她看看天空,幾只鳥兒飛過去,而月亮還沒有爬上來,小眠子說的如果都是真的,那就太神奇了。
“我才不信,小眠子,你在吹牛,你說你們那里的人能在天上飛,可你為何不會?”
崔小眠扁扁嘴:“因為我還是小孩啊,所以我只會一些小法術,比如說吧,玉竹姐,我有沒有看到過你睡覺的樣子呢?”
玉竹想了想,搖搖頭,小眠子最懶了,每日都是師傅叫她起床,自己起得最早,小眠子和師傅一個屋,肯定沒有看到過自已睡覺的樣子。()
“可是我就知道玉竹姐是用右面的臉頰貼著枕頭睡覺的,一直都是。”
玉竹目瞪口呆,小眠子說的是真的,她從小到大,都是用側身沖著右面睡覺的,可是小眠子是如何知道的?
崔小眠莫測高深地笑了笑:“這是法術,你不懂的,我能不用耳朵聽人講話,還能知道你睡覺的樣子,更加不怕紫霧,這些都是因為我有法術。所以我也能施個障眼法,躲在山上吃雞,火神和你師傅都不會知道。”
最終,玉竹偷偷拿上那只野雞,又按崔小眠的吩咐拿了鹽巴,把野雞和鹽巴藏進背簍,兩人上了山。
所謂“放蛇”,以崔小眠的理解相當于遛狗,就是找一片林子,把蛇從竹管里放出來,讓它們在林子里捕食、遛彎、亂搞!
蛇被人養得久了,往往會失去狠辣的天性,花藥養的蛇甚至比野生的還有兇狠,就是因為每日“放蛇”。
擔心這些蛇聞到雞的香味會湊過來搗蛋,玉竹和崔小眠到了林子里便把蛇兒全都放出來遛個痛快,提它們遛得差不多了,吹響蛇笛,蛇便從四面八方竄出來,鉆進竹筒之中。
趁著玉竹放蛇,崔小眠已經在一條小溪邊上挖來泥巴,還撿來一堆干樹枝,她用隨身攜帶的小匕首把野雞的肚子清理干凈,但卻沒有去掉羽毛。
鳳凰山上沒有黃泥,這里的泥巴也像這山一樣,是赭紅色的。崔小眠把這些紅泥在野雞身上仔仔細細的糊了一層,把那些干樹枝堆起來,掏出火石,崔小眠剛剛點起火,玉竹已經跪在地上不住禱告了。
“火神大人恕罪,恕罪啊。”
崔小眠翻翻白眼,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擔心玉竹害怕,她用小石頭在周圍劃了一個圈,煞有介事的圍著圓圈走了三遍,板起包子臉,對玉竹道:“我已經施了法術,火神和你師父都不會知曉。”
玉竹原本是將信將疑,可她不認為小眠子是在吹牛,小眠子剛才施法術的樣子看上去和很隆重,比真的還要真。
崔小眠把涂成泥球的野雞置于火中煨烤,只用了小半個時辰,雞身上的泥巴便已變得干硬。
把泥球取出來,拍去雞身上的泥殼,雞毛也隨泥殼脫去,露出雪白的雞肉,異香撲鼻,令人垂誕欲滴。
這便是簡易版的叫花子雞,話說這還是崔小眠從一本戲本子里學會的,這里沒有名貴佐料,甚至沒有一只炒鍋,叫花雞便是最簡單的做法了。
玉竹使勁咽著口水,她還是第一次聞到這么香的野雞肉。崔小眠撕了條雞腿給她:“玉竹姐,嘗嘗我做的雞肉。”
崔小眠翻翻白眼,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擔心玉竹害怕,她用小石頭在周圍劃了一個圈,煞有介事的圍著圓圈走了三遍,板起包子臉,對玉竹道:“我已經施了法術,火神和你師父都不會知曉。”
玉竹原本是將信將疑,可她不認為小眠子是在吹牛,小眠子剛才施法術的樣子看上去和很隆重,比真的還要真。
崔小眠把涂成泥球的野雞置于火中煨烤,只用了小半個時辰,雞身上的泥巴便已變得干硬。
把泥球取出來,拍去雞身上的泥殼,雞毛也隨泥殼脫去,露出雪白的雞肉,異香撲鼻,令人垂誕欲滴。
這便是簡易版的叫花子雞,話說這還是崔小眠從一本戲本子里學會的,這里沒有名貴佐料,甚至沒有一只炒鍋,叫花雞便是最簡單的做法了。
玉竹使勁咽著口水,她還是第一次聞到這么香的野雞肉。崔小眠撕了條雞腿給她:“玉竹姐,嘗嘗我做的雞肉。”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