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gzhi;崔小眠半個身子在床上,半個身子卻探到床外,她被賀遠的眼睛逼視得無處藏身,只好探身撥弄著肥仔的毛毛。()
“都道七八歲貓狗嫌,你過了年就九歲,為何還是如此頑劣?”
“沒有錦衣玉食,可為食這些年也是拿好糧食把你養大,你怎生得禽獸不如?”
“女生外向,可也沒有八歲就挾帶私奔的,為師平日里太過縱容你了。”
崔小眠相信,每一個男人都有成為唐三藏的特質,而每一個摳腳大叔都是從二十歲開始的。
“肥仔養了一個月,就會給為師叼鞋子搖尾巴,為師養了你三四年,你便氣了我三四年。”
“你平素最喜歡在別人面前假裝懂事聽話,你也在為師父面前裝幾日好孩子行不?讓為師省省心。”
說得像是我虐待你似的,我長成這樣,還不都是你教育的,不作死就不會死,你想讓我裝幾日好孩子,我便裝給你看,五日,只有五日!
“師父大人,你嘮叨得口渴了吧,徒兒去泡壺參茶可好?”
也只是這樣一句話,賀遠的臉部線條便就柔和了,正欲提出更加非份無禮的要求,看到小光頭那綁成粽子的小手,和那只能趴著不能躺著的小身板,果斷決定還是放過她。()
“你有傷,就不必太過辛苦,只需給為師燉碗人參雞湯,再做個你拿手的炸釀元蹄,隨便蒸條魚,炒個羅漢齋就可以了。”
崔小眠:
距離臘八品粥會只有最后兩天了,賀遠卻沒看到崔小眠煮個粥讓大家試試口味,非但如此,還在鋪子外面擺個攤子,把前一陣屯的雜糧和干貨賣得七七八八。
做為鋪子的大掌柜。賀遠不明覺歷,何況這品粥會的攤位還是他去商會申辦的,況且他還隱隱覺得,小光頭良心發現。()跑了又回來,八成就是和品粥會有關系。
“你將食材全都賣了,拿什么煮臘八粥?”
崔小眠正在喂狗,頭都沒有抬:“師父想喝臘八粥啊,那我讓顧大嫂這就煮上,食材沒有全賣,留了一些,足夠咱們一大家子煮個三五頓。”
“為師是指品粥會上的粥。”
崔小眠終于站起身,踮起腳尖揚起胳膊,拍拍賀遠的肩:“師父放心。粥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
那日顧大嫂果然煮了一大鍋臘八粥,按崔小眠的指點,粥里加了白米、糯米、小米、紅豆、綠豆、麥仁、薏米、桂圓、蓮子、核桃、紅棗、花生、荔枝干、白果、銀耳、白扁豆,出鍋時又灑上果脯丁。這便是她原本想在品粥會上露一小手的十八羅漢粥,十八種雜糧干果喻意佛門的十八羅漢,只是后來她又改變了想法。
這粥很合賀遠的胃口,加之小光頭已經連續兩天乖巧聽話,他的心情也隨之大好,遂吩咐,以后每天早上都用這粥做早點。直到他吃膩為止。
到了下午,柳捕頭家里的老傭人來了,說柳夫人這幾日沒有胃口,想吃些甜食,讓崔小眠看著做上一些,傍晚時送過去。
崔小眠有些自責。這些日子出了很多事,柳夫人和柳如月都沒來鋪子,她也沒有登門去看看,自從她三歲離家以后,柳夫人是對她最好的人。
舉著個受傷的手。崔小眠親自下廚做了一道八寶糯米飯,用的就是中午煮粥沒用完的食材,挑撿了糯米、薏米、紅棗、桂圓、紅豆、核桃、蓮子和果脯丁,湊成八種,先把糯米蒸熟,再取出一只大碗,在內壁用豬板油擦抹了一遍,碗底擺好果脯丁、桂圓肉、紅棗、核桃仁、蓮子、白扁豆、薏仁米,最后放熟糯米飯,上屜蒸上一炷香的時間,出鍋后扣到盤中,用麥芽糖加水煮成糖水灑在上面。
崔小眠把八寶糯米飯裝進食盒,忙里偷閑,親自給柳夫人送過去。
柳捕頭和柳如月都不在家,浣之還沒有放學,家里只有柳夫人,她半靠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香爐里燃著一爐檀香,但仍然遮不住屋里的異味,顯然是剛剛嘔吐過。
看到崔小眠來了,柳夫人很高興,但還是沒有精神。()
“柳嬸嬸,王媽只說您胃口不好,小眠看著您倒像是生病了,看過郎中了嗎?”
柳夫人拉著崔小眠的手,看到包裹得嚴嚴實實,很是心疼,道:“看過郎中了,嬸嬸沒有病,小眠的手這是怎么了?”
聽到柳夫人沒有病,崔小眠松了口氣:“小眠的手只是炒菜時不小心燙到了,沒有什么事,就是師父不放心,一定要包扎起來,過幾日就好了。我聽王媽說您沒有胃口,想吃些甜食,就給您做了八寶糯米飯。”
說著,她從食盒里把八寶糯米飯取出來,端到柳夫人面前:“嬸嬸您嘗嘗,可還對胃口?如果覺得能吃得下,明日小眠再做了給您送來。”
八寶糯米飯色彩鮮艷,五色繽紛,柳夫人看上去有了些胃口,拿起瓷勺吃了小半份兒,一旁的王媽笑得嘴巴都合不攏,對崔小眠道:“小掌柜,我家夫人這些天吃的東西加在一起了沒有今兒個多,麻煩你明日再照著這個做一碗,老婆子自己過去端來就是了。()”
崔小眠偷偷打量柳夫人,見她慵慵懶懶,全沒了平日里的爽利,腦子里靈光一閃,問道:“柳嬸嬸可是懷了小弟弟?”
柳夫人和王媽相視一笑:“這孩子怎就這樣聰明,如月快二十了,都不如他機靈。”
“恭喜柳捕頭和柳嬸嬸,又要添丁了。”
柳夫人臉上掠過一絲潮紅,笑道:“小眠就是乖巧,快別恭喜嬸嬸了,老蚌生珠,說出去都丟人。”
柳夫人也不過三十五六歲,在現代也就是個高齡產婦,可在古代確實算是“老蚌生珠”了。她在這個歲數再次懷孕,妊娠反應難免會比年輕時要強烈,生產時的危險也就更高,也算是喜憂參半。
這時外面門響,是浣之下學回家了,姐姐身子不適,他一回家便先來問安。
看到崔小眠也在,浣之一怔,隨著小臉蛋就紅了,紅到脖子根兒。
“你這孩子,看到小眠怎么也臉紅,像個大姑娘家,你把這副樣子分給如月一些,她就能嫁得出去了。”
柳夫人快言快語,拿自家兄弟打趣也不留情面,于是浣之的小臉更紅了,真是丟人,連姐姐都看出來了。
“浣之哥哥,你這些天都沒來我家鋪子買鹵味了。”真的好多天沒有看到浣之哥哥了呢,那日在書院外面做了兩個時辰,也沒有看到他。
姐姐在旁邊,浣之更是都不敢去看崔小眠,低著頭,眼睛盯著腳尖,小聲說:“明日我就去買。”
聲音雖小,可還是被柳夫人聽到了,她奇怪地問道:“你去買鹵味,你不是吃素的嗎?”
崔小眠有些奇怪,浣之哥哥破戒有一陣子了,柳夫人不知道嗎?
“我是買給買給先生吃的”,這下子浣之連柳夫人都不敢看了,低聲道,“你們聊,我去背書了。”
說完,就像兔子一樣逃走了。
崔小眠看著浣之的背影,小心窩子又是一顫一顫的,浣之哥哥總是這樣害羞,真可愛。
柳夫人卻是一頭霧水,對崔小眠道:“小眠你別介意,我這兄弟平素里也不是這樣,不知為何看到你就連句整話也說不出了,倒像是動了春心,哎喲,這可不行!”
柳夫人這一驚可非同小可,自家兄弟雖然靦腆,可也不致于看到個小孩都害羞成這樣,那副欲說還休,海棠含春的模樣,分明就像是看到了心儀的女子一般,可是崔小眠非但是小孩,還是個男孩子啊。
柳夫人也聽人說起過有的男人就是喜好這一口,她也只當笑話來聽,可是輪到自家兄弟,她就不能淡定了。
“小眠,你告訴嬸嬸,你浣之哥哥是不是每次見到你都是這個樣子,結結巴巴,還紅了臉?”
崔小眠從柳夫人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里已經明白了,心里甜滋滋的,浣之哥哥真的是對自己有好感呢,自己沒有經驗,要是柳夫人一定是有經驗的,連她都能看出來,那就不會錯。
可她還是要安慰一下柳夫人,誰讓自己是男的呢。
“是啊,在桃花寺時,浣之哥哥偷看不正經的戲本子,被我抓住了,從那以后,他看到我就是這樣怪怪的,其實我真的沒有說出去。”
“他看不正經的戲本子?”柳夫人真是又驚又喜啊,自家兄弟不是只讀佛經的嗎?那些戲本子雖說不正經,可也都是講的男女之事,貌似沒有斷袖之癖的吧。
“哼,這個不讓人省心的,難怪給他提親他不同意,原來是想找戲本子里那樣的女子,小眠啊,你聽話,長大后可別學他那樣,他是學佛學得都癡了。”
“柳嬸嬸,我記住了,時辰不早了,小眠要回鋪子了,明日做好飯就讓王媽給您端過來。”
浣之哥哥,你不會怪我吧,讓柳夫人知道你看黃書,總好過讓她誤會咱倆搞基吧。
唉,你們這些成年人,真不讓人省心。
一一一閱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