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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撲倒一個人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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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貓撲中文)

  睡到半夜,崔小眠覺得口干舌燥,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想拿口水喝,卻見燭燈下坐著一個人,穿著淡色的袍子,他的臉映在忽明忽暗的燭光中,一雙略顯細長的眼睛正關切地看著她。

  “賀遠,你回來了!”

  盡管病體虛弱,驚喜交加的崔小眠還是一個餓虎撲食,結結實實地把那人撲倒在地!

  其實那個啥,崔小眠現在瘦得只剩一把小骨頭,倒也沒有多大份量,只是那人原本就是坐蒲團上,和席地而坐沒有區別,她這么一撲一推,那人措不及防,便躺在地上。

  “小師弟,你......你做惡夢了?”

  其實那個啥,崔小眠把這人壓到身下時,也便明白過來,這光溜溜的腦袋當然不是賀遠的,再聽到這人開口說話,她便徹底清醒,這是和賀遠長得有些相像的妙能小美人啊。

  因為崔小眠生病,志覺身邊又沒有合適的人能照顧她,便把正在禁足的妙能提前釋放,讓他繼續做崔小眠的保姆,妙能擔心小師弟的病情夜里會有反復,這才徹夜未眠,守在她的身邊,沒想到小師弟一睜眼就把他撲倒了。

  “妙能師兄,我的確是做惡夢了,沒把你壓壞吧。”

  其實那個啥,崔小眠真的很想快點爬起來,妙能還是單薄少年,小身板看上去風擺楊柳甚是養眼,可是壓上去就有點兒硌了,崔小眠又是個憐香惜玉的,生怕把這么個水晶玉器一般的人兒給壓壞了。

  在床上躺了太久,手腳又軟又麻,她越是想爬起來,就越是起不來,妙能被她壓著,想坐也坐不起來,于是一大一小兩個光頭便在地上纏成一團。

  妙能身上的僧袍本就肥大。崔小眠在他身上那么一蹭歪,他的領口就敞開了,身上的皮膚如同細瓷白玉一般,鎖骨玲瓏剔透。就連那兩朵小紅莓也若隱若現,而崔小眠那生滿疹皰的小臉蛋正貼在人家的鎖骨上,真是......

  這一幕場景持續了大約十秒,當崔小眠終于灰溜溜地滾到一邊時,她看到妙能的臉紅了,紅得就像秋天的海棠,鮮艷欲滴。但是很快,妙能就像火燒屁股一樣的跳起來,然后又像火燒屁股一樣跑了出去,真是風風火火的男子啊。

  其實那個啥。崔小眠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她一個八歲的禿小子,難道還指望著細瓷娃娃一般的妙能對她動心嗎?如果妙能對她動心了,那不就是分那個桃,斷那個袖啦......

  三天后,崔小眠退了燒。那一臉一身的皰疹也漸漸消退,志覺卻忽然問她:“那夜妙能守夜,你對他做了何事?他竟然找到貧僧,執意離開本寺,還說他已不配修佛。”

  志覺這話說得蹊蹺,如果她和妙能真的發生什么,那吃虧的也是她啊。可志覺這話說的就好像是她崔小眠把妙能那個啥了一樣。

  她只有八歲,而且還是男銀!

  柳夫人娘家一直不想讓妙能繼續在寺院學佛,希望他能早日成親承繼香火。他肯離寺回家應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可是崔小眠知道,妙能的志向是成為像志覺大師這樣的一代名僧,到底是什么讓他改變了想法。如果就是自己不小心撲了那么一下,那也太不科學了。

  “大師,您覺得我一個八歲的小孩,能對妙能師兄做何事,或者您想讓我對他做何事呢?”

  志覺果然被問得語塞了。朗聲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做和尚真好,被人問住無話可說時就可以高宣佛號搪塞過去。

  接下來的幾日,崔小眠一直想當面問問妙能,只是她還沒有痊愈,這出水痘又是不能見風的,她不能出去,而妙能卻也沒有再來。

  這天,她正百無聊賴地躺在榻上數墻角,志覺大師帶進一個人,崔小眠一看就高興了,來的人是柳夫人。

  看到她,柳夫人的眼圈兒紅了:“小眠,這才不過幾個月,你就瘦成這樣了,咱不學佛了,跟嬸嬸回去吧。”

  柳夫人說完還惡狠狠地剜了志覺一眼,什么高僧,把個粉團子一樣的崔小眠折磨得皮包骨頭。

  “柳嬸嬸,我沒事啦,只是出水痘才變瘦了,病好后就沒事啦,您怎么來了?”

  柳夫人是接到廟里送來的書簡,通知她來接妙能回家的,這些俗家小弟子年齡都不大,一旦離寺都要由家人接走,以免中途有意外。

  “妙能師兄今日就要返家了,柳嬸嬸你們終于可以一家團聚了。”

  小光頭的小嘴兒就是伶俐,柳夫人剛才還是滿臉的不高興,現在卻是掩抑不住的歡喜,這個小兄弟一直是全家人的心病,整日擔心他會心血來潮就此剃度為僧,如今他忽然決定不再學佛,連俗家弟子也不做了,老父親蘇秀才老懷欣慰,足足放了半日鞭炮慶祝。

  “他以后就不是俗家弟子了,也不要再叫他妙能師兄了,他的本名叫浣之,蘇浣之。”

  其實那個啥,崔小眠真的很想告訴妙能,那天夜里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把他當成了賀遠......

  妙能就這樣走了,臨走也沒有再來見崔小眠一面,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i°

  妙能,不對,浣之走了,崔小眠感覺她的童年時光也即將結束了,從此她便要與青燈古佛為伴,待到十三四歲可以自立門戶,她便蓄起長發,回到桃花城里重起爐灶,到那里誰能想到這位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就是昔日小光頭,別說官府找不到她,就是樂平公主的狗腿子馮老頭也認不出她了。

  遙想當年,她與賀遠策馬馳騁,快意江湖,有錢時錦衣玉食,沒錢時便出去偷一炮搶一炮,多么逍遙自在,痛快淋漓,可如今那一切只能成為回憶,賀遠生死未卜,而她也做了和尚。

  她的身體完全復原時,已是秋末,寺院里到處都是殘枝落紅,幾個小沙彌正在清掃枯葉。

  她在寺院里轉了一圈,回來時袖子里多了兩朵黃菊花,這是方丈門前花盆里的,一看就知道方丈對這盆菊花甚是喜愛,花枝修剪的整齊利落,就連花兒也開得異常肥美。

  崔小眠又來到香積廚,假裝是幫志覺大師訂一碗梗米粥,等她從香積廚出來時,袖子里不但有素火腿、香菇,還有一把稻米。

  她回到志覺的一畝三分地,秋日的午后天高云淡,陽光也是清清冷冷的,空氣中飄來淡淡的檀香,這是寺院里隨處都可以聞到的味道,但是崔小眠卻想起了妙能,第一次遇到他時,就在這廊下,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檀香。

  蘇浣之,一個陌生的名字,崔小眠記憶力一向很好,可是這個名字她卻費了好大勁兒才能記住,她還是喜歡他最初的名字——妙能。

  或許有一天,長發齊腰的她站在他面前時,他已經不再認識她,其實直到現在,崔小眠都無法理解妙能那日之后的表現,也可能根本與她無關,只是他大徹大悟,想要回家做個好兒子,承歡父母膝下。

  志覺愛靜,他住的地方也是選離大殿的,午后更是靜得出奇,就連那經久不衰的木魚聲也聽不到了,偶爾傳來一兩聲鳥叫。

  聽到鳥叫聲,崔小眠的唇邊漾起一朵甜甜的笑,她找了一片空地,把準備好的竹筐用根筷子撐著放在地上,竹筐下放了剛剛順來的稻米,又在筷子上面系了一根長長的繩,她牽著繩子,遠遠地趴在一株古柏下面,守株待鳥,等著貪嘴的麻雀到筐下啄食,她便將繩子一拉,用竹筐把麻雀罩住。

  這還是她上中學時,課本上的魯迅先生教她的。自從上一次被抓后,小丫再也沒能把鹵肉送進寺內。大病初愈,別說是肉,寺院里連個雞蛋也沒有,和尚可以這樣,可崔小眠要對自己負責,她只有八歲,先不說長大后出落得亭亭玉立,蘇遍天下,總是這樣青菜豆腐,她崔小眠能不能長大都是問題。

  如今是深秋時節,正是貼秋膘的好時候,可是她前陣兒生病掉下去的肉肉還沒有長回來,更不用說秋膘了,難道要用豆腐往身上貼嗎?更何況和尚日常吃的飯菜和以前賀遠帶她吃的那些素膳根本沾不上邊兒,美味營養全都談不上。

  和尚一日只有兩餐,像現在是午后,一天的飯便已經全部吃完,妙能在時,常常溜出寺院給她買零嘴兒,那個時候即使沒有飯吃她也餓不到,可是如今再也沒有人給她偷偷買來脆麻花、炸丸子,一代大廚每天饑腸轆轆,說起來一把辛酸淚。

  憑著自學成材的捕鳥手藝,崔大廚在寺院里終于能給自己開小灶了。寺院里的鳥兒一向生活得無憂無慮,在這里住了多少年,這些鳥兒就有多少年不知人間疾苦,更不知道世上還有人要捕鳥裹腹。

  當那一個個肥碩的小身子毫無防備地跳進竹筐中間時,崔小眠拉動繩索,不到一個時辰,她就抓了四只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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