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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兩顆門牙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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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亮,崔小眠便早早地起床了。桃花城的清晨總有層淡淡的薄霧,院子里的牽牛花已經盛開,花瓣上滾動著清澈的露珠,這種花只在早晨開放,到了中午便就打蔫了,這還是以前的房主種的,崔小眠正琢磨著改種薔薇和金銀花,時時看花開。

  大牛和小丫起得比她還早,正在院子里貓著腰劈柴,看到崔小眠,大牛連忙直起腰憨憨地說:“小掌柜早上好。”

  崔小眠一聽就知道這是他妹子教給他的,這傻小子除了干活就知道吃。

  “大掌柜還在睡啊?”

  不到日上三竿,賀遠就不會起床,那家伙絕對不像個江湖人,毛病忒多,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又懶又饞又潔癖,亂花錢充大方外加購物狂,總之,這人滿身糟點。

  大牛眨巴著一雙牛眼,直愣愣的說道:“昨晚大掌柜沒和俺一起睡覺。”

  “什么?他昨晚不在?”

  “是吧,俺一睜眼大掌柜就不在了,俺還尋思著他八成是嫌俺打呼嚕,去抱著小掌柜一起睡了呢。”

  崔小眠沒心思糾正大牛的用詞不當,她用最快的速度將桃花城內所有的大戶人家排除了一遍,十有八九賀遠的手頭又緊了。

  三個月前在小葉寺,賀遠只留了二百兩傍身,余下兩千八百兩都交給了崔小眠,崔小眠老實不客氣全都收下。

  到了桃花城買房買家具開鋪子,也不過用去一百多兩,以賀遠花錢的大手大腳,他手頭的區區二百兩應該早就花完了,可他也沒找崔小眠要過錢,前幾天才花了一百兩買回一只黑拉巴幾的丑八哥,又給烏金換了一副上好鞍子,崔小眠識貨,一眼便知那套馬鞍子最少也值二三百兩。

  崔小眠心里清楚著呢,賀遠肯定又出去做沒本買賣了,以前他做什么都會帶上崔小眠,現在不但不帶上她,索性只字不提。

  現在最火的頭號通輯犯是奸殺了宰相女兒的采 花大盜粉家雀,捉拿快刀小閻羅的告示早就換下了,可是海捕公文還沒有過期,賀遠這個時候做案子純屬找死呢。

  江湖上只知道快刀小閻羅,可是沒人知道賀遠是誰,更不知道桃花城里的賀老板就是全國通輯的飛天大盜,除了崔小眠,誰也不知道這個秘密。

  崔小眠晃晃小光頭,抖抖身上的新衫子,打開大門就準備出去。

  門一開,賀遠就站在門外,正準備進來呢。

  “這么早你去哪兒?”

  “去衙門告密啊,與其讓捕快抓住你,還不如讓我去舉報拿賞銀,肥水不流外人田。”

  崔小眠的聲音越說越大,賀遠連忙捂住她的嘴。

  小丫聽到動靜跑過來,卻看到大掌柜捂著小掌柜的嘴,一臉的慈愛:“好徒兒,師父知道你牙疼,特意買了雞粥,你乖乖聽話,進屋讓師父喂給你喝啊。”

  小丫感動得一塌糊涂,鼻涕眼淚一起流,這大掌柜對小掌柜,比親爹都要親。

  在大牛和小丫羨慕的眼光中,賀遠把崔小眠抱進了屋,一進屋,他就把門關上,瞬間變成大灰狼。

  “崔小眠,你又抽哪門子瘋?”

  崔小眠揉揉那被賀遠捂得生疼的小臉蛋,噗的一口,吐出一顆小門牙兒。

  “你把我的牙都打掉了!”

  賀遠愣了一下,馬上反駁:“是你換牙了。”

  換牙?多么遙遠的回憶啊,她竟然換牙了!

  對著鏡子把一嘴的小牙兒挨個的摸了一個遍,崔小眠確定她真的是換牙了。

  “你又去哪兒溜門撬鎖啦?”

  “我才沒那么笨,牢獄飯又不好吃。”

  “那你整晚去哪兒了?”

  “你還問,你讓那只大笨牛占了我的屋,我只好睡到客棧了。”

  “什么?你出去花錢睡了一晚。”

  崔小眠心疼得像刀割,你可以睡客廳,睡院子,再不成也可以來我屋里打地鋪啊,白白讓開客棧的賺銀子,真是個敗家仔。

  “你沒去做買賣,那你身上的錢打哪兒來的,莫非你去賣菊花了?”

  賀遠冷笑又冷笑,我就猜到你這小鬼頭又盯上我的錢了。

  “張花娘和于老六差我的尾款到期了,我自是有錢花。”

  崔小眠踮起腳尖看到他的眼睛里,嗯,不像是在說謊,就當他說的是真的吧。

  盜賊和收贓人之間都有協定,一旦收贓人手頭周轉不開,便會先以飛票交兌,所謂飛票就是遠期支票,到了飛票上注明的日期,可在指定銀號的各分號提取銀兩。

  這件事說的簡單,可實際上并不簡單,只有信謄好的收贓人才有資格使用飛票,而張花娘和于老六便是江湖上響當當的金字招牌,信謄好童叟無欺。

  很快,崔小眠就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孩子換牙和女人來大姨媽一樣,是令人無比煩燥又無比無奈的事,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假小孩。

  賀遠難得沒有出去喝“花酒”,打發小丫到街頭醉仙樓買來四道菜:紅燒排骨、粉蒸排骨、清燉排骨和生炒排骨。

  賀遠是這樣說的:小時候家里養的小花狗換牙的時候最喜歡啃骨頭。

  崔小眠惡狠狠地看一眼賀遠,夾起一塊排骨惡狠狠的啃下去!

  啃排骨的結果是——

  崔小眠又少了一顆門牙!

  失去兩顆門牙的崔小眠,說出來的話都帶著風聲,所以她索性緊閉雙唇,不說話了。

  看到崔小眠終于退居二線,賀遠精神百倍,他可沒有告訴崔小眠,之所以不去喝“花酒”,是不想再看到馮老頭那張皺得像桃核一樣的臉。

  “小丫,大廚什么時候來上工啊?”

  “沒請大廚,小掌柜說了,她就是大廚。”

  噗,賀遠把嘴里的碧螺春噴了出去,他養了崔小眠兩年多,她連只蛋也沒煮過,師徒倆雖說在桃花城里安居落戶,可是就連開水都是街上買來,一日三餐除了下館子便是叫外賣。

  “崔小眠,你真的會燒菜?”

  “湯(當)然了,額(我)兩次(歲)就費(會)拿空(鍋)尺(鏟)了,額(我)掐(家)山(三)太(代)開沾(餐)寬(館)的。”

  賀遠一頭霧水,回過頭問那只丑八哥:“她說的什么?”

  丑八哥:“我兩歲就會拿鍋鏟啦,我家三代 開餐館的。”

  賀遠拍拍八哥的腦袋,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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