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眠穿越而來,卻并非一來就是小流浪,說起來這個驃悍的身份還是拜當今圣上所賜,這事還要從兩年前說起,且聽細說從頭:
一一一 大成王朝天慶二十五年八月初五,宜納采。
天慶帝在太監張德海的陪同下,走在御花園的小徑上。
“皇上,您瞅瞅,那是云林剛給您送來的菊花,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呢,就叫點絳唇。”
天慶帝的心思并沒在這片姹紫嫣紅上,他看到了不遠處坐在太湖石上讀書的孩童。
“那個是誰啊?”看著少年身上的穿著,應是位皇子,可天慶帝一時又叫不上名字來。
“哎喲,皇上您這兩日太過勞心國事,那位是十九殿下啊。”
天慶帝摸摸胡子,點點頭:“原來是老十九啊,朕記得端午節時見過他,一轉眼長這么高了。”
“可不是嘛,皇上您整日想的都是江山社稷,十九殿下今年已經八歲了。”
“八歲,記得第一次見到崔恩師時,朕也是八歲啊,轉眼竟已過了三十多個春秋了,崔恩師可還在京城嗎?”
張德海連忙陪笑:“皇上您可真是尊師重教的楷模,崔老夫子還在京里住著,子孫滿堂,享福著呢。”
天慶帝的眼睛又落到面前這片花海:“對了,張德海,你剛才說這花叫什么點絳唇?”
“可不是嘛,您聽聽,這花名也透著個雅致。”
“點絳唇,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
天慶帝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個膚凝如雪,唇若櫻紅的倩影,頓覺不論是這滿園的五光十色,還是后 宮三千佳麗,除了記憶深處的這一位,竟再無一人一花配得上這“點絳唇”三個字。
“改了改了,如此俗物,怎配稱做點絳唇,改叫......”天慶帝的文采從來就沒有出色過,既是一時想不出,索性揮揮手,讓別人去想。
看到張德海指揮著小太監七手八腳將那幾盆可憐的紅菊花搬到一邊,天慶帝又道:“宣崔恩師進宮,陪朕賞菊觀景。”
狀元及第,一代帝師崔如誨已是七十開外,他已有二十年沒有進宮了,而帝師府也由昔日的冠蓋云集,變成如今門可羅雀,崔帝師真是寂寞如雪啊。
今日傳旨太監來請他,說是皇上想他了,請他進宮賞菊,崔帝師激動得老淚橫流,誰言滄桑空花落,茶涼酌取任西風。
天慶帝顯然也沒想到崔帝師竟然已是老態龍鐘,步履蹣跚,就像他想不到兒子們會長得那么快一樣。
想當年初見崔帝師時,他還是一位文采風 流的新中年,現在已是皓首鶴發一老翁。
那一年崔帝師的女兒嬌娘年方二八,便就是那位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的佳人,八歲的小皇帝第一次見到嬌娘學姐,小眼珠子就挪不動了,從那一刻起,嬌娘學姐的倩影便成了小皇帝成長過程中的暗戀對象、性幻想、女神!
半年后,崔嬌娘與早已訂親的夫君成親,遠嫁他方,天慶帝從此再也沒有見過她,只是嬌娘的倩影卻長留心中。
如今人到中年,每每看到嬪妃們為了爭寵哭天抹淚、胭褪脂殘的樣子,天慶帝便會慨嘆,如若換做嬌娘學姐,定不會如這些庸脂俗粉一般令人煩燥。時光流逝,百花看盡,崔嬌娘永遠是天慶帝心頭的朱砂痣,床前一抹明月光。
“崔恩師,朕那嬌娘學姐過得可好,有無回京省親?”
賞著花,品著茶,聊完詩詞歌賦,頌揚了千古圣賢,天慶帝這才納入正題。
“唉,”老帝師崔如誨長嘆一聲,悲從心來,“嬌娘吾兒遠隔千里,思鄉心切,三年前竟一病不起,香消玉殞!可憐老夫白發人送黑發人,老來傷悲矣。”
三十多年未見,夢中情 人竟已人鬼殊途,天慶帝頓有悲風涼秋之感,恨不得找一把花鋤,埋葬了他那林花謝了春紅的青春記憶o(╯□╰)o
天慶帝有三嘆,一嘆朕當年年紀小,不能對嬌娘一訴衷情;二嘆嬌娘早已訂親,無法與朕共結連理;三嘆歲月匆匆,隔了天涯,又隔陰陽。
看到皇上眼中隱隱的淚光,崔老帝師醍醐灌頂,心里清楚了呢。
崔如誨也有三嘆,一嘆當年未老先眼花,竟沒看出皇上的心思;二嘆三妻四妾,老夫竟只生嬌娘一女;三嘆人死如燈滅,后悔來不及。
既是君臣,又是師徒,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相對無語,嘆了又嘆,最后決定,不能讓此恨綿綿無絕期,一定要讓并蒂蓮開,了去今生憾事!
“朕有二十五子,定然還有未娶正妻的,待朕選一個,迎娶崔家女,對了,崔恩師府中可有嫡出未曾婚配之女?”
崔如誨捻著白胡子,他嫡出五子,庶出七子,孫輩重孫輩三四十人,還在增加中,孫女肯定是有的,但是否還有嫡出未曾婚配的,他卻搞不清楚。
崔老帝師連忙起身告退,出了御花園,讓隨從趕快回府詢問。天慶帝也趁機讓張德海取來皇子玉碟,細細看來。
大半個時辰后,君臣二人便都有了人選。
天慶帝:“朕沒有想到,老六竟然還未定親,朕的兒子中,老六最像朕,同朕年少時一般英俊神武、睿智不凡,雖有不羈,然成大事者不必拘小節,對此,朕甚喜之。”
崔如誨:“老朽家中確有一孫女,為老夫嫡出第五子壽光之女,其母為原配正室,且世代書香,只是,唉,只是此女年方三歲,然除了她,其他女孫或已訂親,或為庶出。”
天慶帝不以為意,自家老六年方十五,崔氏女三歲,不過相差十二春秋,想當年嬌娘學姐不也比自己年長八歲嗎?無妨,無妨。
趁兩小無猜馬上成親,一來培養感情,二來避免再有差錯,空留余恨。過個十來年,再讓他們圓房便可,至于這其間皇子殿下暖床生孩子的事,自會有大把的侍妾去做,那些都是小事,圓了皇帝老爹的少年夢想才是大事啊大事!
圣旨立刻擬好,順便封了皇六子岱遠為賀王,只是說起自家孫女的名字,老帝師卻一派茫然,事實上這個即將成為皇妃的小孫女就是站在面前,他老人家也不認識。
不過對于早已喜上眉梢的天慶帝來說,這都是小事,女子名字叫什么都行,反正都稱崔氏,趁著朕今日龍顏大悅,就讓朕御賜一名,嗯,想當年朕與嬌娘初見之時,正是春暖花開,杏花三月,點絳唇,絳唇,絳春!崔絳春!
天慶帝為自己能取出如此好名甚是歡喜,無論此女原本叫什么那都是乳名,朕取的名字才是大號!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崔氏女絳春得配皇六子,封為賀王妃,擇選吉日成婚,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