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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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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證物證俱在,奴才縱然懷疑,也沒法證實,加上盼姬本是偷藏下來的貢女,不能大肆張揚。”章公公向主子匯報。

  “你懷疑什么?”一位穿著華貴的美婦正在刺繡,居然是賢妃。

  “奴才懷疑盼姬是讓六皇子妃開了。”原來章公公表面雖看起來是齊妃的奴才,其實卻向賢妃投誠效忠,在六皇子府里有點像諜中諜。

  賢妃笑了一聲,“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她那天就弄走了奇妃賜給她夫君的兩個美人,而盼姬比兩人亮眼多了,當然會除之后快。你說盼姬后腳走六皇子前腳就跟過去了?”

  章公公應是,“六殿下還進了盼姬屋里,近一個時辰才出來。我安排伺候盼姬的侍女在門口瞧得真切,被子下面一絲不掛,肯定讓六皇子吃了,不然她也不會累得乏力,說要睡覺,不準任何人打擾。等了一年才嘗到甜頭,眼看著好日子就要開始,怎么可能和一個貨郎跑了?”

  “長得漂亮有什么用?沒有運氣和腦子也是活該。老六才回來幾天,她就巴巴湊上去了,還當著六皇子妃的面。換成是本宮,如此囂張的女子公然挑釁,也要弄死才行。不過,這六皇子妃很會討好她丈夫,吃喝玩樂處處為他想得周到,各家送的美人來者不拒,全收在珍園里頭,本宮以為她很大方呢。”

  自她兒子變成太子,賢妃以為自己也會變成宮中主理,卻不料皇上仍是將大事交給奇妃,只讓她打理吃力不討好的瑣事。她心里埋怨得很。不過,她又想,只要兒子的太子位坐得穩,她不必計較眼前,所以才不動聲色。事實證明。機靈的人知道審時度勢,不用她明著爭,自動就有靠來效命的。

  “要論大方,娘娘您是真有氣度,六皇子妃裝大方而已。您沒瞧見她說二珍的厲害模樣,根本沒有容人的雅量。奴才看來。原本六殿下在北關,珍園里的美人再多,府里沒有男主子,就如同冷宮一般,六皇子妃用不著動手。如今男主子回來。她就動手了,先清理那些敢搶出頭的。”自以為看得清女人心的大太監頗為得意,隨即語氣惋惜,“可惜咱安排的這步棋不能用了。”

  盼姬絕色,極符合皇帝的喜好,但當她求章公公幫忙遞信給奇妃時,賢妃就想到了此計,意圖給奇妃扣上私藏貢女的妒名。畢竟奇妃之所以受長寵不衰。正是因為她的溫柔知性和得體大方,一旦借此揭穿她的虛偽,皇帝就會對奇妃母子徹底失望。如此。宮內宮外就都在賢妃母子掌握之中了,不用擔心子憑母貴的反轉發生。

  這時,外面傳來話,說選太子妃的吉時快到了,提醒賢妃去往大殿。

  “祝娘娘挑到最中意的千金。”章公公說著吉利話,“不知誰這么有福。能嫁給太子殿下當正妃。”

  “若從出身來看,本宮最滿意的是京家二小姐。但現在說還為時尚早。太子妃為將來國母,單看出身自然是不夠的。還要看德言品行。”賢妃起身,但囑咐道,“盼妃這件事既然沒能如我們預想得走,你要想辦法壓下去。奇妃恨不得趕緊把這個兒媳婦換掉,因她出身和家族都已經無足輕重了,但本宮豈能讓奇妃如意?奇妃越不喜歡的兒媳婦,本宮就希望南月大小姐能坐得更穩。你也能順便到她跟前表表忠心,獲取她的信任。”

  章公公連聲道是,退了下去。

  就這么,一樁本該引起猜忌的失蹤案,抵消在這些人的私心里,反而成了泫瑾楓和蘭生的助力,投石入湖,各種幫忙壓水花,無聲無息了。

  選太子妃這日,蘭生也在宮城內,但不是看選妃這么精彩的戲,而是接了工造司公文來開會的。開會,開會,十次有八次不會有結論。她爹葬禮之后,連這回,她已經來工造司五趟了,都是作官樣文章。

  城墻修繕最終讓北聯造里的一家造行拿到,但她為此來了三趟,一趟提出棄權,一趟接受工造司認可的棄權文書,一趟作為北聯造的副行首來按手印寫保書。

  第四趟開始,為藥湯浴場的事而來,工造司說要她說明一下圖紙,她說完之后就讓她回去等消息。第五趟安排算是很快了,繼圖紙說明會后翌日便讓她再來。她雖想工造司能將正式的許可文書發給自己,卻同時不抱太大希望。

  內宮大殿選妃開始的禮炮傳來,蘭生正和木林走進工造司。

  “明明閣部已經允準進行,少府也準備好這筆預算,工造司反而婆婆媽媽的。”木林和她想法類似,對官造官僚們冗長的批復過程覺得十分不耐煩。

  “直接和我們打交道的是工造司,閣部和少府不必當壞人。不過,工造司一向待規模小的民造苛刻,我們也不是不知道。慢慢跟他們周旋,實在不行再找路子就是。”她有人脈的。

  “話雖這么說,有時我真覺得是因為你這六皇子妃的身份。看似很嚇人吧,但當官的誰也不買你的賬,反而刻意刁難你。藥湯浴場的估算為三萬兩,而太子東宮耗銀五十萬兩,六皇子府三十萬,就連內城修路都用掉十二萬兩銀子了,這點銀子他娘的算個鳥。”木林火大。

  眼看議廳在望,蘭生道,“別著急,沒準今天就發公文了,連頭批銀子一起。”

  木林卻一點沒有喜色,撇撇嘴表示蘭生太樂觀。

  議廳里坐了司正和兩三位大匠,桌上鋪著蘭生構畫得圖紙。果然,司正打了一段客氣的官腔后,切入的正題完全沒有提及公文和銀兩的事,而是繼續向蘭生要說明。

  “圖紙看起來沒什么問題了,只是還有幾處不明。東城缺水,人盡皆知,而浴場用水量巨大。居安造打算如何解決?此其一。其二,熱水不但耗柴耗炭,運送起來也耗大量人力,居安造要采用怎樣的設計?其三,藥湯浴場建成后的維護成本是多少?”

蘭生并沒有立刻回答。因為前兩個問題她上回已經提及,只不過故意沒有仔細說,現在司正又問,讓她產生了疑心。據她所知,司正不是工匠出身,根本不懂工造技術。也就走過流程蓋個印的本事而已。再者,具體到如何施工,工造司管得有點太寬了  “大人,浴場用水會從玉江引入,熱水是麻煩些。但東城不缺人力,等造好之后,是需要東城百姓自己去供給的,與官家就沒關系了。至于維護費用,新造好的五年內由居安造免費維護,五年后就看工造司怎么安排了,交給我們也行,交給別造也行。一年也就五六百兩銀子吧。”回答過的問題,蘭生換個句子,同樣籠統。

  “大人的意思是——”旁邊一個大匠說道。“江水要怎么引?玉江水不能飲用,需要凈化,工造司是抽不出人來幫你們的。”

  “居安造中有知凈化工序的匠人,謝各位大人關心。”蘭生淡答,看這幾人互相交換眼色,心中更覺他們有事隱瞞。

  另一個大匠又問。“熱水就靠人力輸送,是不是也太麻煩了。聽說六皇子府中居安造采用了一種水塔往下運水的方法。是否也會在藥湯浴場里采用呢?”

  木林實在忍不住,“各位大人。如官造凈水的工序不傳給民間用,各家造行的技術是不能隨意告知的,不然還怎么混啊!”

  司正冷笑,“民造怎能與官造相提并論?而且,官造保護匠技的目的主要是防關外蠻韃和島國海夷,并非針對民造。”

  “無論如何,這是民造約定俗成的規矩,而水塔為居安造技,未經造中匠者工者商議,不方便告訴別人。想長風造的架梁技和齊天造的拱橋術都是秘寶,各位大人也不曾追問到底。”

  蘭生罕有得小氣了起來。技術可以分享,但不是和小人。雖然總有一天這些技術都會公諸于世,目前水塔在六皇子府里,工造司的人就學不到。

  司正對蘭生只能干笑,“哈哈,娘娘誤會,并非我等要追根究底,而是想確定工程的安全罷了。畢竟沸水燙皮肉,若是造藝功夫不到家,將來出了人命事故,娘娘會被問責的。”

  “司正大人放心,真出了工程質量疏漏的事,居安造當然負全部責任,絕不推托。”蘭生自信也堅信,居安造,造安居。

  司正一時也無話可說,突然道口渴,要去喝茶。

  蘭生想,這不是可笑嗎?喝茶不找仆人倒,還得自己跑出去,沒有貓膩才見鬼。

  司正離開的時間卻不長,再回來時又說了一套,“居安造既然有十分把握,我也不多問了,公文已經準備妥當,只有一條與閣部的草擬不同。”

  木林大剌剌道,“不會是預算吧?”

  司正噎住,隨后摸著胡子,似掩蓋心虛,“這個——嗯——是這樣的,原來預算的三萬兩是太子和閣部考慮到東城百姓的實際困難,特意多撥了,但后來經過商討,覺得只是泡藥湯洗浴的場所,三萬兩造奢華實在沒有意義,不如將銀兩用到實處,故而少府重新算了一下,決定改為一萬五千兩。”

  “三萬兩造得出什么奢華?”木林鼻子里噴茶水,簡直胡說八道嘛!

  將作幾位大匠紛紛數落木林,大有居安造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見好就收,為民造福卻只想貪利。

  蘭生神情不動,“那么,多出來的一萬五千兩,閣部打算以何種方式發放到實處呢?”

  立刻,烏鴉不叫了,這些人面面相覷,直接等司正開口。

  司正這回愣半天,說話也不是太利落那種人,竟有些結巴,“呃……多出來……呃……一萬多的銀子……大概會……修……修橋……”編不太下去,就打算喂大棒糖,“我知道一下子銀子折半,居安造會覺得有難處。”

  “哼,凈水,運水,藥爐,鍋爐,還有兩大浴六小浴,單單這些的造材供給都不止一萬兩了,再算上屋造,豈止是難處,是要我們居安造倒貼銀子。”這群官傻子當別人也跟他們一樣傻啊!木林毫不遮掩不滿的情緒,“罷了,造主,咱不干總行了吧。”

  “耐心點,司正大人的話還沒說完呢。”一紅臉一白臉,帶木林來,就是這打算。

  司正咧著嘴,不是笑,敷衍之意,“沒錯,別著急。娘娘為百姓想出來的福利,但居安造既是娘娘的嫁妝,怎么也不能讓你們吃虧。你們將所需造材開出單子來,工造司代你們出面采買,就省下一筆銀子了。而且,閣部將浴場歸于朝廷管轄之下,不用你們請工人,會派足服勞役者,吃住皆不必費心,由工造司全包。”

  大榮有抽丁服勞役制,以補交不足的田稅,服役期一年到三年不等。這樣的勞動力由工造司支配,無需支付工錢,只管一日兩餐。建朝初期,勞役者是工造的主力軍,隨著大榮日漸繁榮,勞役者數量減少,但工造在種類和規模上越來越多樣,光憑勞役者,已無法跟上建設的速度,導致民造行的出現和興盛。如今,服勞役者集中在官造壟斷的大造上,包括開山,行宮,帝陵等等。

  六皇子府本來也要用勞役,但東宮同時開工,加上大部分役工都調到江南營建皇帝南巡所需,最終工造司還是讓居安造自己花錢請人力。那時少府拿銀子爽快,蘭生也樂得分好處給其他工造行,壓根不在意其中的區別。如今,工造司再提給她用勞役,不失為五五折大減價后的一種補償。

  于是,蘭生同司正商定勞役人數的下限,不設上限,如此修改過公文,還有那么一點點出乎意外,兩趟就把藥湯浴池的官方手續辦妥。

  待蘭生和木林走了,司正回自己的辦公屋,對著屋里兩人取袖抹汗,“六皇子妃多半以為一萬五千兩是讓我們工造司私吞了。”

  一人是司里的將作大監,一人是齊天造的歐陽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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