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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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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書窩網  鄔梅站銅鼎另一邊,褚紅煙令視力不清的蘭生看不出她娘的臉色,只道,“娘,我要吐了。”從不知道自己會有找老媽的一天,但她自覺虛弱得詭異,滿腦子都在冒常沫的嬉皮涎臉,不像暈車,直覺這該是她娘的專長。

  “柳少俠,煩請你背我女兒入內。”鄔梅神情已淡,微微讓身。

  柳夏立刻往臺階上走,忽聽——

  “梅小姐叫婆子?”葛婆婆的聲音巫廟院落外。

  鄔梅語氣如常,回道,“沒有,剛才燭火突旺,似乎捉了不少靈氣,我再多靜養一會兒。婆婆先回主院,叫有霞去蘭生那兒幫忙,頭回出席這么重要的場合,別任蘭生隨便打扮。”

  葛婆婆應聲,腳步遠去。

  蘭生看不清聽得清,“娘為何瞞著葛婆婆?”

  鄔梅沒有立刻答,但對柳夏道,“柳少俠,巫廟非東海子孫不可停留,我若請你在院子里等,你不介意吧?”

  柳夏當然不介意,大步而出,還帶上了門。

  鄔梅站在門邊聽了一會兒,這才俯身捉起蘭生的腕子捏骨,邊道,“柳夏是暫居府里的客人,不過住了兩日你就讓他背回家來,難道我還要叫婆婆進來瞧你沒規矩?”

  蘭生只覺胸口一團氣越來越翻涌,捂著嘴強忍,“我想吐。”

  鄔梅的手捏緊了,垂眸片刻,“想吐就吐。”

  說罷竟給蘭生翻身,到桌案前速速取了碗水。眨眼又回來,對準蘭生的背心就是狠狠一拍,輕叱。

  “出!”

  濃腥味沖上喉頭,蘭生哇得一聲,連嘔數口,一開始都是烏黑液體,后來才變紅,嘴里嘗到鮮香血味。她呆怔,自己居然吐血了嗎?

  鄔梅將水潑上烏血。那灘沉黑就嗞嗞冒起細泡,后來細泡大似滾水開,炸出一陣急霧。那霧淡黑,在廟里四處竄,仿佛要找出口。燭火突然猛燒起來,暴漲寸長。將奇霧一點點“吞”干凈了。

  一切方寧靜。

  蘭生聽到自己的心咚咚咚劇烈跳,重生之初她嘲笑的東西第一次展現了力量。不似那些幻象一般的風色,不似有花神叨叨扎針的儀式,可以肯定剛才確實是一場能術的較勁。她握起拳,卻發現滿手心的汗。

  “娘……”要再說是迷信,就自欺欺人了。“筮術——嗎?”

  鄔梅只道,“讓你少往外跑。你不聽,中了咒都不知道。”語氣平,心里涌,因這咒不該如此容易解開,“我若問你施咒者是誰,你也這么呆看我啊。”

  “我中了什么咒?”她不呆,主要是真正服了。這個時空確實存在神叨力量,必須盡快接受。否則以她外出的頻率會常遭人暗算。

  “春絲纏心。以男女發絲和膚皮混在一起施咒,施咒的一方可以令受咒之人日夜思念,春心蕩漾,恨不得立刻與對方當交頸鴛鴦。此咒強霸,要用活人命換作咒引。你該知是誰對你有這份非得不可的心思,你看得到。”鄔梅看到女兒臉色時就已經知道是什么咒。

  她是看到了,滿腦袋轉著常沫那張臉,但沒啥蕩漾,反而惡心到了吐。她娘也許搞錯了,是常沫對她下毒手謀害命吧?

  鄔梅盤坐于跪墊上,將蘭生的神情看在眼里,貌似淡然地問,“這咒對你沒有作用么?”吐出來就是自身之力,但蘭生平凡。

  蘭生緩緩望向鄔梅,慢慢地回,“怪不得,之前還是厭惡的人突然滿腦子冒出來,心還歡喜——”不知不覺撒了謊,“娘,我剛才吐得是血還是毒?”

  “咒非毒,與誓很像,以犧牲換某種強愿,但咒是控制別人的愿,施咒人控制受咒人,進入血脈,流走心腦,你說你吐得是血還是毒?”命運真避不開嗎?

  “吐血多傷身。”蘭生心里把常沫罵了幾十遍,“女兒覺得犯困,胸口隨呼吸刺痛,頭還暈,全身乏力,如果不好好休養,大概會有后遺癥,所以——”

  鄔梅抿彎了唇,“冉世子那兒我會派人回話,你若還有力氣就自己走,別讓柳夏背了。府里好事的眼睛多雙,不必給他們搬弄生事。”

  蘭生強自撐起身,臉色若灰但精神清爽,“我能自己走的,娘放心。”

  “既然來了,給祖奶奶磕個頭,再走不遲。”鄔梅伸手,拉下墻邊一根粗紅繩,身側的厚布簾就向兩邊滑開。

  一座沉香木雕像,約真人大小,站立姿,披長發,袍似飛,腳蹬海浪尖。看面相,五官細美,神情端雅。一手捻訣,一手書卷,微笑著。

  蘭生一聲不吭跪了,連磕三個響頭。東海大巫不但是鄔氏姐妹的師祖,也是親祖母,蘭生是第四代。鄔梅今天才隱晦得說出來,可蘭生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完全沒驚訝。而且她磕完抬頭,門窗齊關的廟里突然起了風。

  這回,風無色。布簾不動,簾環上的銅鈴叮鈴當啷;燭火不動,東海大巫手中木雕的書卷嘩啦啦翻動出紙頁。

  她如今對這種奇異的景象能做到平靜無波,轉眼看鄔梅,發覺她娘虔心垂眼合十雙手,便確定只有自己看得見而已。不動聲色,她盯著書頁。起先雪花花一片,然后就泛出墨字來,正想再多看一會兒,她娘卻喊她一聲。

  “哭什么?”

  風象剎那消失,蘭生怔怔回神,手背擦過臉,冰涼的水。

  鄔梅再問,絲絲驚急,“為何哭?”

  “不知道。”大概覺得這么回答混不過去,蘭生又補充,“祖奶奶年紀輕輕就離世,為她可惜。”

  鄔梅一點表情也沒有,“你又知祖奶奶什么時候離世?”

  “木像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難道不是她去世時的年紀么?”蘭生真如此認為。

  驚急從眼底消散,鄔梅將布簾拉上。

  蘭生起身,不知是吐血傷了,還是跪的,有些頭重腳輕晃兩晃,“娘,我今后能常來給祖奶奶上個香么?”能研究一下那書卷里寫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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