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黛!
雪飄,風過,云動,京城似乎又將是風雷至。
安修之和王靛在京城的落腳之地就在帽子胡同了的王家祖宅了,王成賺了些錢后將原來的王家祖宅全買了下來,修整了一下,也算是恢復了一些王家舊觀。
寧采臣和聶小倩的住處是由聶紀堂準備的,聶紀堂一向清廉,就住在南城銀鎖胡子,離帽子胡同不過一條街的距離。
顏生等其他同文書院的士子也多在帽了胡同這邊租房安頓了下來。
王家。
屋里炕上,阿黛,王靛和王九娘三姐妹圍坐著聊天,孟氏也在一邊相陪。
一邊杏兒煮著茶水。熱騰騰的茶水,喝到肚子里一陣暖和。
“爹娘還好吧?”阿黛一坐下就問王靛道。
“挺好,有閱兒和微兒兩個開心果呢,這兩個一個比一個調皮,娘親忙的沒時間想別的,而爹則一門心思撲在縣學上。現在連于老先生被都爹請了出山,在縣學當了教員,那趙大人對爹也甚是器重,縣學一塊幾乎是爹說了算。”王靛道。又補了句:“阿黛放心,來京前,家里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阿黛點點頭,她其實很想爹娘,只不過天遙路遠的,再想也無用,只要爹娘那邊平安就好。
“大嫂,想閱兒和微兒了吧?”一邊王靛又沖著孟氏笑道。
“挺想,不過啊,那兩個調皮的家伙我現在還真沒力氣管他們。”孟氏坐在一邊微笑道,那手自然而然的摸了一下肚子。
“大嫂,恭喜。”阿黛愣了一下,就反應過來,沖著自家大嫂道喜。
之前在城門口時,她意是沒注意,直到這會兒,大嫂些微的異樣才讓阿黛醒覺,不用氣機,不用察脈,從大嫂的面相上就能看出,大嫂又有了身孕了。
阿黛這一說,王靛和王九娘自也心領神會,一個個道喜了起來,孟氏也是喜在臉上。
“大嫂,你這身子不便,怎么還去城門口接我們,天太冷了。”王靛倒是有些抱歉的道。
“沒什么的,都是坐馬車的,有水捂子,冷不著我。”孟氏笑道。
“來,我把個脈看看。”阿黛有些不放心,讓孟氏把手伸出來為她把脈,細察之下,一切都好,這才松了口氣。
聽阿黛說一切都好,王靛也放心了,倒是孟氏這會兒卻是有些為難的看了看阿黛。
“大嫂,可是有什么事?”阿黛玲瓏心思又豈能看不出大嫂似乎有話要說的為難樣子。
“阿黛,是自家人,有些事情大嫂就直說,說的不對你別放心上。”孟氏道,雖然阿黛是自家妹子,但嫁進了恭王府,那跟以前的地位終是不一樣的,孟氏不比王成,顧忌的要多一點。
“大嫂,都說了是一家人了,有事你直管說。”阿黛道。
“為的是你大哥手上的那支天山雪蓮,你也曉得,皇帝壽辰就在臘月,現在京中但有些勢力的人都盯著你哥手上的這東西。高家派人來過了,靖王那邊也有人來過了,便是宮里一些公公都來試探過了,你大哥是誰都不松口,他說要留給爹娘以后用的……”
說到這里,孟氏頓了一下又道:“大嫂不是舍不得這天山雪蓮,只是我瞅著這盯著天山雪蓮的人來頭一個比一個大,你大哥這么頂著,我怕你大哥招禍呀。”
孟氏的聲音很急,這事顯然在孟氏肚子里兜了很久了。
一聽大嫂這話,阿黛心里咯噔一下,別說,這還真是個事情。
天山雪蓮是自家大哥找到的,是屬于自家大哥的,而大哥是至孝之人,別看以前也曾為著修道之事犯糊涂,但說到底那也是想給老爹治病。
如今得了這天山雪蓮,大哥一早就說好了,留給爹娘,等爹娘年紀了調補身子用。
因此,大哥早早就宣布了這天山雪蓮是非賣品。
只是你再非賣品,架不住如今是非常時期,有著皇帝壽辰這個由頭,自家大哥手上又揣著這么好的東西,誰都曉得皇帝求長生之道,而天山雪蓮只要一獻上,那絕對能讓龍顏大悅的。因此,京城但凡有些身家的人,那兩眼都盯著這天山雪蓮,所以這個事情一個處理不好,自家大哥還真是懷璧其罪了。
想著,阿黛便沖著孟氏道:“大嫂,你先別急,這事情我回去跟世子商量一下,弄個穩妥的辦法出來。”
“好的。”孟氏連連點頭。
幾人又聊了幾句。
王靛一行人在途中奔波了大半個月,終是累了,阿黛也就不打攪,先告辭。
廳上,趙昱跟安修之寧采臣等人約好吃酒的日子,也起身告辭了。
王成和孟氏送到門外。
雪還在下。
帽子胡同這邊,馬車是進不來的,趙昱和阿黛要步行出胡同。
地面上的積雪已經很厚了,路上的行人不多,腳步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天冷,雪落地后便有些凍,踩雪的聲音就格外的響。
趙昱一手撐著傘,阿黛挽著趙昱的胳膊。
杏兒和長春跟在兩人身后。
靜逸的胡同,邊上人家的墻院上都是一片白,只間或間露出一星半點的青磚黛瓦,胡同邊樹上,麻雀時不時的飛到雪地上啄兩下。
胡同人家,有小兒開了門,灑了一把米,麻雀忍不住來啄著,最后罩子落了下來,幾只麻雀因著貪嘴是終是丟了性命。
“大哥手上的天山雪蓮有點麻煩。”靜靜的走著,阿黛側過臉輕聲的道。
趙昱什么樣人,阿黛這話一說,趙昱便明白王成現在面臨的處鏡了,便道:“那要不,我們把大哥手上的天山雪蓮接過來,我留在手上,沒人能逼我。”
如今恭王府已交出了兵符,但恭王府聲望還在那里,再加上趙昱的身份,因此恭王府的地位在朝中反而有些超然了。
趙昱這話倒不是胡說的,如果恭王府留下,別人還真奈何不得。
只是阿黛想著之前天機感應中所見,接下來對于安修之,對于恭王府,對于朝中官員,甚至對于康王都是一個大的難關,不得不考慮在內。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阿黛沉吟著。
這時兩人剛走到路口,正要上馬車,迎著一輛馬車過來停在了不遠處,車簾子一掀,李晴嵐從馬車上下來。
“昱夫人。”因著趙昱在這邊,李晴嵐便遠遠的打著招呼。
“我去一下。”阿黛沖著趙昱道。
“你去吧,我等著。”趙昱點頭,便將傘遞給一邊的杏兒,讓杏兒為阿黛打著傘,他自己則倚在馬車邊,神態閑適,卻透著一股鋒銳,心里也在琢磨著王成這事怎么解決最好。
“晴嵐姐姐,離大婚不久了,怎么還在外面晃當?”阿黛上前,卻是有些打趣著李晴嵐道。
靖王的大婚結束了,接下來就是康王的婚事,就定在明年的二月二。
“有事想求你呢,這雪下的,我們馬車上說。”李晴嵐爽快的道,拉著阿黛上了馬車。
李晴嵐的馬車很寬敞,馬車前面還擺了一張小幾,幾上擺著點心,一邊一壺茶水還是熱的。
丫頭給兩人倒好了茶,便下了馬車。
“什么事啊,晴嵐姐快說。”阿黛喝了口茶道。
“這事會讓你有些為難,所以但有什么條件阿黛盡管提。”李晴嵐雖說是爽快,但強人所難的事情還真沒做過,這會兒也覺得有些難張口。
看著李晴嵐這神色,阿黛腦海中靈光一閃:“晴嵐姐可是看中我哥手中的天山雪蓮,想為康王求天山雪蓮做為皇帝的賀壽禮?”
李晴嵐沒想到自己的心思叫阿黛一口說穿,這會兒反倒松了口氣,點點頭。隨后掀開車窗簾子,朝著外面的人揮了揮手,外面的下人便走遠了守著。
李晴嵐這才放下手,窗簾便又密實實的蓋了下來,李晴嵐才低聲道:“正是,如今因著我跟康王的婚事,我們李家跟康王府是綁在一起了,可因著董知州的事情,康王的封地被奪,如今康王連塊封地也沒有,我爹他們考慮過了,若是康王能趁著皇帝辰壽的日子讓皇帝高興,那求一塊好的封地,也算是有了立身之根本。”
阿黛一聽李晴嵐這話就知道李家擔心什么了。
當今皇帝因為后期修長生之道的緣故,皇子并不多。除了原來的長皇子病故之外,如今成年的皇子也就只有靖王和康王,余下還有兩位不足五歲的皇子,這兩位幼子就不在朝臣的考慮范圍內了。
又因著清泉真人的斷語,靖王是應劫之龍,如今又娶了化劫之鳳。龍鳳呈祥,應劫之龍就成了真龍,朝中許多大臣現在都上折子請立靖王為太子。
而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皇帝這幾年身子骨也是越來越不好了,要不然,皇帝也不會急于修建升仙臺。
在這種情況下,做為跟康王一體的李家就不得不考慮以后的發展了。
于是為康王謀一塊可立身的封地就成了當務之急。
阿黛這時倒是想起了康王的脈相,靖王把太子當成囊中之物,卻不知康王同樣有皇者脈相,兩人實是二王相爭的格局。
只不過之前天機感應之中,康王也逢變故,再從李晴嵐的只言片語可知,康王如今的處境確實有些不妙。
“我給你把個脈看看。”阿黛沒有馬上回李晴嵐,反而突然要為李晴嵐把脈。
李晴嵐不曉得阿黛為什么突然要把她的脈,不過她倒是曉得阿黛醫術非凡,尤其醫相之術有鐵口直斷之名,便把手擱在了幾上,阿黛三指把脈。
李晴嵐此時已是康王的未婚妻,兩人的脈相之間也就有了相通之處,阿黛細察著脈相,接下來康王果然有一劫,但正如古話所說,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依。
接下來的事情雖然是康王的劫,但同時也是康王的機遇。
“晴嵐姐,這事我知道了,我不能馬上答應你,等我問過我哥,再跟世子說說就給你回復。”阿黛道。
“這是自然。”李晴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