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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教諭和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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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狗時分,王繼善回到家里,略帶酒氣。

  而正如阿黛所說,王繼善這回真是升職了,由同文書院的訓導,升為縣學的教諭。

  “怎么好好的突然讓你去做教諭?”燈下,劉氏有些疑惑的問。

  說起來訓導是協助教諭工作的,但書院訓導跟縣學教諭比起來職位也并不低,只是,書院的訓導一般是書院內部聘請的,不在整個吏部呈文之內。

  而縣學教諭雖然也是由縣衙聘用,但卻是要在吏部存檔,也就是說,可作選官之用。

  用后世的話來說,就是民辦轉公辦。

  “還不是銀子招人眼嗎。”王繼善嘆了口氣。

  之前欽差說話了,說錢塘本地多謠,實是因為百姓不智,讓縣太爺要整治整治民風,可是民風向來不是一朝一夕形成,也無法一朝一夕改變,但欽差放話了,你縣太爺卻不能沒有動作。

  而百姓不智,那最重要的就是啟蒙開智。想到這里,趙縣令就打算擴建縣學。

  只是這一擴建又是要銀子,而錢塘這邊的商人才被趙昱那小子刮了一層地皮,而他剛一上任,又要搞捐派,影響不好。

  正不知如何總手間,趙大人就無意中聽得同文書院的幾個先生說,王訓導要捐出其子賭贏的那筆錢建私塾。

  于是趙縣令便有了主意,他直接把王繼善從同文書院提出來,升為縣學教諭。

  畢竟王繼善曾被舉為茂才,而一地茂才也是在縣衙的登記之下,所以這個縣學教諭縣令大人是可以直接任命的。

  而王繼善成了縣學教諭,那他之前打算建私塾的那筆錢不用說也要捐進縣學。

  這樣,衙門擴建縣學的資金算是解決了大部份,另外的小頭,縣衙拿出還是不成問題的。

  “這位趙大人,倒是打的好算盤。”劉氏哼哼的。

  隨后卻是開心的一笑:“這樣倒也好。”

  “你怎么這么看。我自己建私熟,那私塾可是自己的,如今捐給了縣學,那全是作貢獻。我除了成為縣學教諭,拿著月俸,可沒有別的進賬。”王繼善摸摸鼻子問。

  “就你做事,我可不想什么別的進賬,你就是一根筋,我雖然沒什么學識,但曉得建一個私塾容易,不容易的是今后每年的維持,就你的打算,我只保佑著今后別把家底掏掉就好了。”劉氏卻是有些沒好氣的道。夫妻二十多年。實在是太了解了。

  王爹摸了摸鼻子,倒叫自家娘子說中了。

  其實今天,他跟于老先生說起建私塾,于老先生建議他掛靠在書院名下,他就明白之前的打算有些想當然了。按他的想法,是要建一個大一點的啟蒙書院,可他于經營之道實在并不善長,另外,這樣的書院背后若是沒有力量支撐,也是開不長久的。

  所以,于老先生才建議他掛靠在書院名下。本是借同文書院的影響力,可沈教諭怕是等鄉試結束后就會調離了,畢竟上書之事他不可能不受一點影響,而新來的教諭會是個什么作法那誰也不曉得,這樣一來,這個私塾未來會怎么樣就不好說了。如今縣太爺要擴建縣學,把他提為教諭,于王繼善來說,實不失為另一條正道。

  而至于錢,本就是打算捐的。倒也不算什么。

  “你倒是看的明白。”王爹叫劉氏說的臉皮有些悻悻。

  “行了行了,睡了,說起來,當初二公子刮錢塘的地皮,如今這錢也是因二公子而得,捐給縣學,也多少能讓錢塘人得些利,我瞅著呀,這也是老天爺的意思。”劉氏笑道。

  “說不得倒真是這么回事。”王繼善也搖搖頭,隨后吹燈睡下。

  阿黛在這邊屋里聽著爹娘的說話聲。

  還是老娘看得清,當然,爹顯然也是看明白了,要不然也不會同意趙縣令的安排。

  清晨,阿黛醒來,一夜好眠,早上的精神格外的好,瞞目的綠色更顯蒼翠。

  第二天,縣衙關于任命王繼善為縣學教諭的公文就貼了出來。

  “想想當初打更那會兒,再想想王秀才現在,真是應了那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青石板的街邊上,一些人看著公文,一邊感嘆的道。

  王家的崛起在巷子里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滾,我沒你這樣的娘家人。”就在這時,街尾安家的門打開了,方氏被人從屋里推了出來,退的急了,一不小心就跌坐在地上。落在眾人眼里,那是狼狽不堪。

  “呸,你當我稀罕呀,我今天可是放出話來了,這親不退也得退,你家巧姐那一臉的刻薄相,難不成你想害了你外甥不成。”那方氏跳起來大罵。

  周圍人沒想到突然的就多了這么一出。

  “怎么回事啊,方家來退親了?”周圍人打聽著。

  就在這時,安家的門再一次開了,安修之手里提著幾個盒子。此時沉著一張臉,二話不說,將那幾只盒子丟在方氏的身上,然后復又嘣的一聲關了門。

  而此時,幾個盒子都丟在方氏的身上,方氏一時沒拿住。手上的盒子打在了一地,滾出幾樣銀首飾。

  “呀,還真是方家當初給安巧姐的定親禮。”這時,有那鄰里的婆子道。

  “是啊,我認得,當實安嬸子可是一樣樣拿給我們看過的。”一個媳婦也道,這時候訂親是大事,而周圍鄰里也喜歡打聽,因此哪家訂親,拿得到是什么樣的訂親禮,幾戶人家都是要暗里比較的。

  雖然巧姐年紀小,但實際上也就比阿黛小兩歲,今年也十三歲了,今年正月的時候,巧姐跟方家,也就是安方氏的娘家二舅的小子定了親,這算是親上加親的一種,在錢塘也很普遍,而當時方家給的禮也重,人人都說了。不愧是自家人,不虧待人。

  可如今看來,這親上加親是不是真好就未必了。

  “喲,方二嫂。這好好的怎么退親了,巧姐可是不錯的丫頭?”有那包打聽的便跟方氏打聽著。

  “不錯個鬼,盡是好吃懶做,還一臉的刻薄相,前幾天去了我家一次,就害得我生了病,這樣的媳婦我可要不起。”那方氏憤憤的說著。

  “方二嬸,若我沒有看錯的話,之前你得的乃是傷食之癥,這于巧姐有什么關系?”

  阿黛在這邊出癥。沒想到正好碰上這一幕,本來懶的理會,于她來說,安家也是自找的。

  當初方安兩家訂親,阿黛就曉得會有這一出。

  當年。安大海剛死那會兒,安方氏的娘家人可沒有出頭的,安大海的一應事情都是自家大哥幫著料理。之后安方氏家計困難,也沒見方家人多幫把手。

  只是后來安家搭上了阮家的關系,方氏的人倒是貼上來了。

  便是方家三郎跟巧姐的親事,也是方家看中安家跟阮家的關系,才硬要定下來的。如今阮夫人帶著阮秀離開了,眾人心里自然明白,安家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再加上如今,上書學子的處罰下來了,安修這不能參加今年的鄉試。

  單然這倒而不重要,畢竟就算不能參加今年的鄉試。但還有來往,主要是前世日子傳言,安修之那句對王家二姑娘的誓言得罪了阮小姐,阮秀一氣之下回京了,而得罪了阮家。那安修之就算是再有才華,又能有什么出息?

  如此,若是安修之沒了出息了,方氏又哪里看得上安方氏這邊的孤兒寡母。

  所以,安方兩家的姻親不成本就在阿黛的意料之中。

  只是親戚人家,做成這樣,就太難看了,也讓人齒冷。雖說當初安家跟自家二姐解除婚姻,說實話,當初自家二姐也是要負一定責任的。但大體也算好聚好散,倒是沒有方家這么難看。

  更何況,阿黛已看出方氏之前的病應該是傷食,是她自己吃多了,如今倒成了巧姐的不是了。

  說巧姐刻薄相,不錯,一般來說,象巧姐這樣自幼喪父的,在民間來說是有福薄的說法,只是大家知根知底的,定親的時候怎么不說?

  如今這樣,就有些讓人看不過眼了。

  “哈,原來是自己吃多了。”阿黛的話音一落,人群里便有人樂了,不管什么時候,落井下石的事情總是讓人看不過眼的。

  “你曉得什么,亂說一氣。”方氏先是一愣,不曉得阿黛如何曉得,但卻是死不承認。

  “我可沒亂說,另外,你這傷食并未治好,早上又起早受了寒吧,這會兒又鬧了這一場,情志失守,我勸你還是早點回家去,多喝幾碗姜湯。不然的話,到得晚上,那病可就要發了,到時你可莫要賴在巧姐的頭上。”阿黛又一本正經的道。她這純是好心。

  別小看姜湯,方氏傷食就傷了胃,再加上受了寒,姜正是去寒和胃的,兩碗姜湯下肚可解方氏病重之苦,要不然,等到病發作了,那花錢不說,方氏免不得也要吃點苦頭。

  作為醫者,遇上這種情況還是要提醒一下的,當然,信不信就全在方氏了。

  周圍的人不由的一陣好笑,均道:“可不是,莫要到時又怪到巧姐的頭上。”

  “胡說八道,你這丫頭就是慶安堂的吧,給我記著,我今晚若是好好的,明天定去砸慶安堂的招牌。”方氏憤憤的道。

  她只當阿黛是在消遣她。

  隨后方氏便憤憤的離開了,自不想叫別人看笑話。

  “娘,娘。”就在這里,安家的院子里傳來巧姐的驚叫。

  隨后安修之一臉焦急的出來。

  “安大哥?”阿黛便叫了句。

  “阿黛,快,進屋看看我娘,我娘突然喘不過氣來了,還胸痛。”安修之道。

  “好。”阿黛點頭進了屋,果然看到安方氏就坐在院子的屋里的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著。

  阿黛上前把了脈,其實就是一種焦慮引起的氣郁之癥。

  開了藥方,安修之跟著阿黛去藥堂抓藥。

  “方家這事情做的不地道。”聽說安方氏發病了,便有人不平的道。

  “地不地道也就那樣,半斤對八兩,當初人家阿靛的事情,也不過是一些風言風語的,王家是正經人家,不好意思讓這種風言風語影響到安大郎,便來退親,那安方氏不是立馬順著就下梯了,也不想想,當初安家一同意退親,王靛的風言風語就更多了,而安方氏當時怎么的,還不是一味的巴結著阮家,如今,那京城公子可是女子,人家是女扮男裝的,當初阿靛的事情冤不冤?”也有人一臉不屑的道。

  當初,因著有阮家的關系,安方氏可沒少在大家面前出頭出色的。

  如今,事情到得這一步,安家自也落到別人嘴里說了。

  “算了,算了,都是一本糊涂賬,別人家的事情,少操心。”有人道,人群便也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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