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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過年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阿黛

  ,阿黛!

五仁里  葛家,柴門篷戶,四壁漏風,碎雪被風直接吹進了屋子,濕了一面墻壁,更覺得屋子冷了。

  葛慶平日里是能弄點錢,但大多又花消在朋友身上了,家里也就維持著夠吃就成,其他的自不講究。

  “葛婆婆,你也別傷心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再傷心也沒有用,日子還得好好的過,來,這碗粥你喝了,喝完了就早點歇息。”隔壁的花嬸沖著葛婆婆道。都是鄰居,這種事情肯定是要幫忙的,只是家家的日子都難,能幫得上的實在沒多少,葛慶這進去,葛婆婆日子她想想都發愁。

  葛婆婆仍然愣愣的坐著,不言不語。

  “唉……”花嬸嘆了一口氣,又道:“那我先走了。”

  “嗯,麻煩你了。”葛婆婆這時才點點頭,只是聲音十分的低沉。

  花嬸又看了看,然后吹滅了油燈,又把屋里的一盆碳火拔的旺一點,讓屋子暖和一點,這才開門出屋。

  只是才邁開腿,差點叫東西絆的跌一跤,借著雪光低頭細看,發現是幾袋子的東西,再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看到什么人。

  疑惑之余,便回屋里點了油燈又出來,打開系著袋口的繩子一看,這才發現,這幾袋子里面有米,有面,有肉,有干菜,有油,還有冬衣。

  這些東西既然出現在葛家門口,那定然是不知誰送來給葛婆婆的,也許是葛慶的某個朋友。

  花嬸一臉的興奮,將東西搬了進屋,又沖著葛婆婆道:“婆婆,你快來看,定是葛慶的朋友,送了好些米面油來,還有肉,還有兩件冬衣。”

  “婆婆啊,你得振作起來,葛慶這是有肝膽相照的朋友呢。”花嬸又勸著道。

  葛婆婆緩緩的點點頭,或許她還能有再見到孫兒的一天。

  雪依然沙沙落下,掩去了足跡,掩去了行人的氣息。

  王成此時已回到了家里,倒不是他故意不現身,只是他在外面聽了有一會兒了,那位來照應葛婆婆的是個熱心腸的,既然有人在照顧葛婆婆,自不用他在干什么,一點米面吃食,實在是小事,放在門口,自由人搬著進去就行了。

  此后,每隔幾日王成便會送點吃的去葛家。

  而葛慶之案本就明晰,不過,凡牽涉到殺人案,縣里審好,還要交由府里,最后還要上報刑部審批,如此,最后的判決還要等到來年。

  轉眼就是大年三十了。

  九冬三十夜,寒于暖分開。坐到四更后,身添一歲來。

  魚燈延臘火,獸炭化春來。青帝今應老,迎新見幾回。

  王家今年的大飯算得上是豐盛無比。

  “阿黛,快吃,吃完,我們去湖邊看煙花。”王靛邊吃邊沖著阿黛道。

  “嗯。”阿黛點點頭。

  西湖上,今夜有人放煙花。

  劉氏瞪著兩人說過年吃個飯也不安生著吃。

  一邊王爹卻是難得的笑哈哈道:“同去,同去。”

  如此,吃過大飯,王家一家人便到了西湖邊。

  湖面上,游船畫舫交織往來,各色魚燈并不會比上元節更遜色多少。

  王家的漁船上,阿黛和王靛兩個扎了兩只大魚燈,阿黛還特意把魚燈制成了孔明燈,到時,別人放煙花,她們放孔明燈。

  此時阿黛等人坐在自家的漁船上,看著通明的漁火,頗有火樹銀花不夜天的感覺。

  “來沖風雨來,去踏煙霞去,斜照萬峰青,是我還山路。”就在這時,湖心不遠處,傳來一陣男子的誦詩聲,那音調里透著一股子豪邁和灑脫的氣概。

  阿黛一聽,眼睛瞪大了。

  這聲音,這詩,阿黛在入夢里聽過,是燕赤霞!!入夢里,他還在無名驛站,如今,除夕之夜,這位卻到錢塘了。

  此時湖面上魚燈星星點點,如一在上繁星密布,再加上夜霧蒙蒙,西湖水面的各色船隱隱約約,如仙河上仙舟飄渺。

  只不過有的人,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是奪人眼球的存在。

  湖心烏篷船,船頂掛著一只魚燈,燈下,一青衣男子,頭扎方巾,背倚長劍,面貌看不太清,只是那身形如山岳一般挺立在船頭。而那詩正是從他的嘴里發出。

  “好詩。”周圍船上的人都跟著起哄,其中還有一些總角小兒的喊聲,甭管聽不聽得懂這詩,但那氣概讓聽的人都是豪情萬丈。

  人于人之間的交流,不管是語言,動作還是別的,總歸最終所交流的就是情感。豪邁之情,灑脫之情等等。

  而最能感染人的,引起人共鳴的也是這些東西。

  黃口小兒亦能領會。

  “這定是個劍仙,我們追上去,我要請他吃酒。”王成這好結交高人的毛病又犯了,這會兒一臉興奮的道。

  于是便撐起船,朝著湖中心的烏篷船追去。

  只是今日船多,等得王家的船駛出沒多久,那烏篷船早已不見了蹤影。

  “可惜,可惜,失之交臂啊。”王成一臉失落的搖頭。

  “大哥,山重水覆疑無路啊,柳暗花明又一村。說不定哪天,高人就到你眼前了。”阿黛笑嘻嘻的道。

  此等大牛人物,理當是眾里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

  而于王成來說,高人蹤跡渺渺的本就是不易尋的,若是讓他一追就追到,說不得反而不是高人了。如此情形,反倒成了情理之中。

  此時,空中一團焰火綻開,燦爛奪目。

  “給你。”這時,坐在船頭上的王靛將一件東西遞給阿黛。

  阿黛打開一看,卻是一根銀簪子,這才突然的醒起,明年,也就是明天,她就及笄了。

  “謝謝二姐,我們放燈。”阿黛笑著收下道。

  于是兩人點著了魚燈下的燭火,燃了一會兒,魚燈便緩緩升起,四周煙花綻放,卻是有著眾星捧月之勢,隨后煙花漸滅,魚燈漸遠……

  “霉運去去,康樂來來。”一邊孟氏看著漸去的魚燈,也說著喜慶的話。

  如此,大齊昭康三十五年在一片熱鬧的鞭炮聲中過去了。

  夜里,睡在床上,阿黛氣機飛揚,立春的第一場雨到來了。

  綿綿密密的細雨聲入得夢來。

  京城百里外,冷面將軍智珠在握,胡人大將連連嘶吼:“中計了,中計了,快退。”

  然已是十面埋伏,胡人九部聯軍退無可退。

  喊殺聲震天。

  而此時,京城古宅一狐穴,胡婆婆端坐上位,面前,一只只小狐沖著她做揖輯禮,然后領過一個個紅包,然后歡喜的吱吱叫,那樣子憨態可掬。

  夢境再變。

  錢塘舊湖堤邊上鬼鋪,有華光隱現。古書云:屋有華光,必有其寶。

  而云山仙臺,白蛇已化人身,一副洛水仙姿,白發黃袍的老道坐在蒼松之下,身前是一煉丹爐。

  “師傅,素貞下山,該如何了解于許仙之間的恩怨?”白素貞坐在丹爐前,手里拿著一把巴蕉扇,正扇著爐火。

  這時,那白發黃袍的老道手一揮,虛空處,便出現了許仙的身影。

  “你看他是誰?”白發黃袍的老道問。

  “是許仙。”白素貞回道。

  “再看呢?”道人繼續問。

  “是在悟道里面跟我有恩怨糾纏的許仙。”白素貞繼續道。

  “在我看來,他是許仙,他是人,他是一方天地,你已執迷于悟道之中了。”白發黃袍的老道含笑搖搖頭道。

  白素貞額上冒汗,是的,她執迷了。

  “妖修千年,只為成人,而人身是一天地,天地之中,唯求本心。你于許仙之恩怨,不是要了解什么,而是看你求什么。”老道之聲如暮鼓晨鐘。

  白素貞沉默。

  “素貞明白,素貞于許仙本是不相干的兩人,然悟道之中,有了恩,有了情,亦有了怨和債,素貞可以了恩,了情,了怨,了債,然最終所得卻在貞素一念之中,素貞本心想求何者,便能得何者。”白素貞道。

  “善。”老道點點頭。身形漸虛。

  白素貞下山了,自云臺拾階而下,據說云臺石階有一萬八千階。

  阿黛是在一片鞭炮聲中醒來的。

  “懶丫頭,快起來拜年。”屋外,王靛大叫。

  阿黛卻在回味著夢,每回老道在點化白素貞時,阿黛便也在跟著學道,一念蒼海,一念桑田,人的一生功過,便在這一念之間。

  再想著京城戰事,大勝可期,還有那些討紅包小狐,突然間心情大好。

  出得屋,卻看到王靛正站在院中跟安修之說話,顯然安修之是一大早來拜年的。

  “阿靛新年好。”安修之揖禮道。

  王靛臉色有些不太好,畢竟任誰面對著退了親的未婚夫,總不會太愉快的,不過,想了想,終是福了一禮道:“安大哥新年好。”

  “聽叔父大人說,阿靛近來丹青之技進步很大,恭喜阿靛了。”安修之又道。

  “謝謝。”王靛平淡的回道。

  “阿靛,快來幫忙。”廚房里,劉氏叫著。王靛一溜跑的進了廚房。

  阿黛走到院中井口處,打了一桶井水,然后沖著安修之道:“安大哥,在你跟阮小姐的流言沒有解決前,還是莫要來招惹我二姐了。”

  這個惡人只有她來做了。

  安修之于二姐是有真情,阿黛知道,但既然已退了親,再加上上回賞梅會時,阮秀朝著王靛發難。

  在大多數人的眼里,阮秀此舉正是因為安修之之故,所以,阮秀才會朝著王靛發難。

  聽說,當初公主頗中意阮秀的,想為二子趙昱求娶阮秀,就因為這個原因放棄了。

  所以,現在錢塘人就等著安修之跟阮秀訂親的消息呢,這時候,王靛若是糾纏其中,對二姐沒有好處。

  “我明白了。”聽了阿黛的話,安修之沉默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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