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夏走出屋外時,才知道自己真的很傻很天真。
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在紛紛揚揚地下著鵝毛雪,而且今天上午雪花越來越大,現在地面上都鋪了一層雪,氣溫極低。而她剛才和父親賭氣時,把毛衣都給脫了,此刻上半身只穿著一件長袖保暖內衣,剛走出別墅,就冷得直打哆嗦。
“運動是最溫暖的衣服,斧頭比棉襖更保暖!”陶夏想起了小學時學過的一篇課文,咬了咬牙,就這么妖孽而壯烈地跑進了漫天風雪之中。
好在沒多久,陶莉便開著那臺賓利車,迅速地追上了陶夏。
“夏夏,上車!”陶莉按下車窗,叫道。
凍得臉色發青的陶夏扭頭看了看陶莉,搖了搖頭,堅決地說道:“不上,我現在不再是陶家的大小姐,你也不再是我的保鏢。這么豪華的車,我可坐不起。”
“上來!”陶莉剎住車,跳下去,把陶夏強行拉了上來,怒道,“我當然不是你的保鏢了!我剛才已經被大伯解雇了。現在,我只是你的堂姐!”
“啊?他怎么能這樣?”善良的陶夏立刻打抱不平起來。
“因為你自殘的時候,我沒能攔住你啊,嚴重的失職。”陶莉嘆了口氣,露出一副黯淡的表情,說道,“再說了,你都離開陶家了,我怎么還能當你的保鏢?誰付我工資?去年的百萬年薪,大伯也不會給我了。”
陶夏還是挺善良和單純的,立刻擔心地說道:“那怎么辦?要不……等以后我掙了錢,再還給你。”
“你現在身無分文,拿什么還我?以后再說吧。”陶莉嘆了口氣,一邊把毛衣和羽絨衣塞給陶夏。一邊嘀咕道,“從現在開始,我得時刻盯著你。免得你個大小姐凍死了餓死了氣死了,我的百萬年薪就全打水漂了。別啰嗦。趕緊給我穿好!”
見陶夏乖乖地穿上了衣服,陶莉又看了看陶夏的臉上和咽喉處,見還在滴血,她皺了皺眉,從自己的包包里翻出幾個創口貼,準備給陶夏貼上去。
當了一年保鏢,陶夏什么傷都沒受過,這幾個快變質的創口貼。今天終于派上了用場。
陶夏卻搖了搖頭。
“你再不處理,就真的要破相了。”陶莉皺眉道。
“破相就破相。省得他反悔,到時候又要逼我去相親。”陶夏倔強地說道。
“唉!”陶莉長嘆一聲,頭疼地看著自己的表妹,說道,“可是丁旭不會再喜歡你了啊,誰會喜歡一個破了相的女人?”
“不,他不會這樣對我的,他不是那種人。”陶夏的眼神里瞬間掠過一絲擔憂,隨即卻堅信不疑地說道。“你要是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去找他。”
“就算是這樣吧,但是。如果你漂漂亮亮地去見他,他就會多喜歡你一點啊。所以,治好傷再去見他吧。”
“嗯,莉姐,你說得也有道理。”陶夏想了想,最終乖乖地貼上了創口貼。
陶莉忍不住又嘆了口氣,她自己都覺得這番話就像是哄小孩,但陶夏還真信了。
平時陶夏也是個很聰明的女孩,怎么一涉及感情。就這么方寸大亂,糊涂沖動?
難道真像別人說的那樣。一個女人,一輩子總要犯一回傻。就像得麻疹一樣,病過一次才能獲得免疫力?
倆人到市一醫院時,陶明遠已經給副院長打過電話了,醫院如臨大敵,派了最好的外科和整形美容醫生出來迎接,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藥,給陶夏處理好了那兩個小傷口。
兩個醫生如臨大敵地處理完畢之后,都互相翻了個白眼,這兩位醫術最撥尖的主任醫生,合作了不少次,但頭一回為這么輕的小外傷而忙碌,而且忙碌得戰戰兢兢。
因為副院長說了,如果處理得不成功,他們就有降級的可能。反之,可以多發三個月的獎金……
所以,明明在他們眼里,是個幾分鐘就可以輕松解決的事情,最后倆人卻如臨大敵地折騰了半小時,連進口的最好的皮膚修復液都用上了,估計是沒什么問題了。
為了體現自己的重視,兩位醫生給陶夏的臉上和咽喉上都包了不少紗布和繃帶,說是這樣可以避免傷口感染,并能讓那種特別昂貴的皮膚修復液充分發揮作用。
陶明遠一直坐立不安地等在家里,直到接到陶莉偷偷打來的電話,說副院長了解情況后,拍著胸口說保證以后不會留下什么明顯的疤痕,不會破相,才松了一口長氣。
手術室里,陶莉看著半邊臉和整個咽喉都包著紗布和繃帶的堂妹,情不自禁地長嘆了一口氣。
在陶莉這個特種兵出身的女漢子眼里,這兩個破了點表皮的傷口連個屁都算不上。在部隊里時,就算比這更厲害的、深深割裂了肌肉的傷口,也只是簡單處理一下就拉倒,有創口貼最好,沒有就用張餐巾紙、香煙殼貼一下,或者用點煙絲糊一下,就算處理完畢了。結果堂妹這點皮外傷,一旦來到了醫院,幾個醫生忙碌了半天,最后用這么夸張的手法,把陶夏的頭部包得像個粽子,真是太夸張了。
這不是嘩眾取寵嗎?
而且據說這次“手術”花了十幾萬元!
這讓陶莉覺得不可思議。
陶莉又想起了陶夏以往買幾萬元的皮包時眼睛都不眨、也不講價的往事,她看了看被包成粽子一樣的陶夏,又自憐自艾地看了看自己手腕和手背上那幾道明顯的傷疤,忍不住撇了撇嘴,嘀咕道:“果然是有錢才可以任性啊。唉,像我們這種沒錢的人,就只能認命啊……”
一個女護士聽到這句話,頓時深有感觸地點了點頭,并記住了這句話,準備哪天把這件事發到自己的群里去。當成一個笑話來說。
只不過后來她隱約聽說了陶夏的背景,也不敢造次,就把這句話逐漸淡忘了。直到幾年后的一次網絡事件中。她才重新想起了這句話,并把陶莉的這句話縮短為“有錢就是任性。沒錢只能認命”,以此來評論一個明知被騙卻繼續配合騙子、就想看看騙子到底能騙自己多少錢的任性者。而這句貼切無比的話,也迅速在網絡上走紅,風靡一時。這是后話……
“莉姐,你說什么任性?”陶夏躺在手術臺上半天了,她正在想著丁旭,突然聽到這句話,也是一愣。下意識地問道。
“沒什么。”陶莉自嘲地一笑,隨即嘲諷地笑道,“要是丁旭這個時候來見你,看到你這個樣子,你說他會不會嫌棄你?”
“不會的。”陶夏堅定地搖頭。
“那……如果你說你被人潑了點硫酸,以后都無法完全恢復了呢?”陶莉好奇地追問道。
“這……應該也不會吧?”陶夏頓時糾結起來,隨即眼神一亮,一骨碌地從手術臺上跳下來,雀躍道,“要不我們去試試?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可以看出破棉絮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如果我說我被毀容了,他也仍然喜歡我,不嫌棄我。那才叫真愛!”
“現在去?”陶莉哭笑不得地看著堂妹倔強的眼神,知道她的決定已經很難更改了,于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
畢竟,現在是陶夏離家出走、心理最脆弱的時候,自然想找一個依靠。
自己不是把她往丁旭懷里推嗎?
可是陶莉自己也有些心動了。畢竟,她也很想知道,丁旭會怎么面對這個艱難的選擇。
“丁旭,你怎么跑這么快?”楊魁跟著丁旭一路小跑,一直跑到了機房外的馬路上。這才發現地面上已經鋪了一層雪了。
“我也不知道,剛才突然覺得心神不寧。右眼皮一直跳。”丁旭揉了揉臉,嘀咕道。“可能是睡眠不好吧,昨晚研究股票到凌晨一兩點,眼睛受不了了,在抗議了。”
“右眼跳災!今天又下了點小雪,看來今天開車要小心點。”楊魁也嘀咕了一句。
“我去,這么大的雪,還叫小雪?”丁旭看了看天空,仍然飄著鵝毛大雪,路面上也鋪滿了一層雪花,擔憂地說道,“估計過一晚上,就可能會結冰了,明天估計就不能開車了,只能坐綁了防滑鐵鏈的公交車上學了。”
“你們南方人真是沒見過大場面,咱們東北那地方,雪花大如席!你們這點小雪花,也能叫大雪?”楊魁夸張地說道,“就算結點小冰,車也照開不誤,難不倒我!”
“你是覺得我讀的書少,好騙是吧?”丁旭笑道,“李白的那句燕山雪花大如席,是說燕山,燕山在河北,不在東北!”
“差不多,東北比河北更冷,雪花更大!”楊魁大大咧咧地答了一句。
兩人踏著積雪,說笑著走到學校的二食堂,快速地解決了中餐,便匆匆往回趕,準備繼續看股票。
“吃不胖肯定等急了,你上午分析了半天,最終也沒說出最后的結論,到底該不該買金山開發?”楊魁邊走邊說道。
“我都分析到那個程度了,難道他們還不知道我的結論?”丁旭聳了聳肩,說道,“長線來看,股價歷史漲幅很小,只比1993年的發行價漲了一倍多。在2007年的過山車之后,現在回到了底部,籌碼再度集中,上方的套牢盤都基本割肉了,是比較安全的股。不過,上次五個漲停見頂之后,大部分籌碼都集中在5.5—7.5元之間,目前五塊多的價位,要穿越這個密集套牢區,短期有些難度。好在目前其他均線都走平和向上了,只有年線還沒有走平,但上次五個漲停后一度站上年線,現在股價也一直緊挨著年線運行,估計還會找機會再次突破年線,可以介入做一下短線。而如果能站穩年線,并且再創去年四季度以來的新高,那么就說明主力還準備大炒一波,可以中長線持有。”
楊魁點了點頭,把丁旭的話都牢記在了心里,準備和未來走勢相印證。
兩人正走到學校的停車場,丁旭突然停下了腳步,呆呆地望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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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麻煩了,出差可能要持續到下周,這個材料要寫幾天,要四處收集大量的數據,下周還要討論修改,再提交。不過好在賓館有網線,晚上可以上網。雖然網絡很慢,一打開炒股軟件和qq就快要卡死(估計和這臺筆記本電腦比較慢也有關系),所以碼字和寫盤面分析問題還不大,不過公聊就要少一點了,私聊之類更是有心無力了。
整晚都在密不透氣的賓館里呆著,脖子又癢又酸,難受得很。床也是軟綿綿的席夢思,和家里睡習慣了的硬棕墊子完全不同,腰椎病又有復發的苗頭了,所以不想在筆記本電腦前久坐,沒事就出去走走,雖然省城的天空全是霧霾,走得也難受,但總比呆在賓館里舒服。
感覺現在像公雞被關在籠子里一樣,真的很想辭職,像那首歌一樣,唱一句“老子明天不上班”,哈哈。不過,現在只能暫時忍耐,蟄伏,這段時間也多多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