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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二節 攘外必先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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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渠且雕難的要求,總的歸納起來就是三點。風云網  第一點,請求劉徹承認于單的地位。

  第二點,要求漢室援助,尤其是武器、糧食、食鹽等等。

  第三點,請求劉徹賜予更多逍遙散。

  除了第三點,還可以商量外,其他條件,在劉徹眼里,根本是不可能的。

  特別是那第一點。

  亂臣賊子,還想得到承認?做夢去吧!

  想當年,法國大革命,列強是怎么圍剿的?幾次反法同盟,如何建立起來的?

  其后,普魯士又是如何的幫著法國人,撲滅的巴黎公社的?

  對于叛賊,劉徹是寧肯自己受傷,也肯定會撲滅的。

  甚至,未來未嘗不可以打著扶保匈奴的名義,借兵助剿!

  當然,現在還是得維持一下。

  “通知云中郡……將給且渠且雕難的逍遙散供應量提高兩倍……”劉徹吩咐道。

  既然且渠且雕難提出了要求,劉徹自然也不好全部回絕,做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嘛……

  畢竟,這位所謂的‘左大將’還算劉徹的臣子呢。

  而且還是食邑一萬戶的烏孫候……

  當然,劉徹從來都沒有兌現過這個承諾,相信對方也知道這個事情,所以才要搞個大新聞來自保。

  但畢竟,還是得麻痹一下對方。

  至于,且渠且雕難未來會不會崛起?

  一群癮君子,崛個毛啊!

  且讓他們瀟灑一時。

  所以,劉徹也難道的大方了一回。

  “至于其他問題……”劉徹笑著道:“讓云中方面回復且渠且雕難:糧食、食鹽、武器,都可以給,但必須要錢!”

  “黃金、寶石、白銀、銅錠,皮毛、牲畜,所有一切硬通貨都可以折算成五銖錢或者五誅金……”

  且渠且雕難,劉徹覺得,他肯定是成不了事的。

  哪怕他能擋住匈奴人的反撲,也擋不住漢軍的攻擊。

  既然如此,自然不能白白給錢,做善事了。

  而且,帝國主義,向來如此。

  想想二十一條,想想善后大借款,劉徹覺得自己已經非常仁慈了。

  “諾!”汲黯立刻領命而去。

  在不知不覺中,即使君子如汲黯,也漸漸的向著一個合格的帝國主義官僚演變。

  什么叫帝國主義官僚?

  當然是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

  此時,祁連山上,且渠且雕難,伸長了脖子,遙望東方。

  在發動政變前,且渠且雕難以為,只要控制了于單,掌握了祁連山,有了折蘭人的幫助,這河西地區唾手可得,大軍甚至可以直撲浚稽山,切斷匈奴人干涉的通道。

  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也開始明白了,為何折蘭、白羊、休屠等部族會幫他了。

  答案很簡單——河西地區已經陷入了饑荒。

  去年冬天,一場高闕之戰,不僅僅讓匈奴丟掉了河間之地,讓河西部族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放牧地。

  更讓各個部族損失慘重。

  大量的牲畜和人口,在戰爭中損失。

  結果還沒有緩過氣來,軍臣又大舉南侵,讓河西部族在經濟上,雪上加霜。

  雖然,軍臣只是從河西抽調了不過十幾萬頭牲畜和一萬多奴隸。

  但正是這樣的舉動,使得整個河西的部族,都步入饑荒。

  在河西走廊,以祁連山、皋蘭山為基點,以居延澤和大大小小的綠洲為核心,生活著兩百萬的人口。

  而現在可維持他們食用的牲畜數量,卻只有不到一百萬頭了。

  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公的。

  公馬、公牛、公羊什么的,在草原上一無是處。

  除了某些健壯的個體,會被養起來當種馬外,剩下的,都是養大就宰殺吃肉的下場。

  唯有母馬、母牛和母羊,才是游牧民的根本。

  換句話說,現在,整個河西地區的兩百萬人口,只能依賴不過六七十萬的牲畜的奶酪來維持生命。

  平均每人每天僅能分到一小塊奶酪。

  餓極了的部族牧民,現在甚至開始挖掘草根,在森林尋找果醬來充饑。

  甚至有人開始涉水捕撈魚獲來填飽肚子。

  正是因為現在是盛夏,所以,饑荒的規模,還能控制。

  最多也就是餓死幾個奴隸罷了。

  但,夏天已經漸漸走向尾聲,秋天將至。

  草原上的秋天,特別是河西的秋天,非常短暫。

  通常,八月上旬,就將迎來第一場降雪。

  到那個時候,萬物寂滅,冰天雪地。

  沒有吃的,牧民和部族的騎兵,肯定會造反!

  原本,匈奴帝國強盛時,遇到這樣的情況,肯定會南下搶漢朝。

  但現在……

  漢朝不來搶匈奴,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沒有辦法,且渠且雕難只能將注意力,放到河西之外和河西之內,那些他的敵人身上。

  以戰養戰,靠劫掠來致富。

  但,若要作戰,那就萬萬不能沒有糧食,更不能沒有武器!

  他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漢朝了。

  倘若漢朝人不能答應,給他糧食和武器,那么,即使逍遙散再牛逼,且渠且雕難也知道,那些貴族也會砍下他的腦袋,然后跪到于單面前,祈求寬恕。

  “偉大的左大將,日逐屠奢,休利已經回來了……”一個薩滿祭司來到且渠且雕難面前跪下來拜道。

  且渠且雕難,能夠成功的攻破祁連山,靠的就是薩滿祭司們的力量。

  正是這些被逍遙散所控制的薩滿祭司們,為他奔走聯絡,忽悠貴族,他根本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自然,他掌權后,對于薩滿祭司們也是投桃報李。

  現在,他除了是左大將外,還自號日逐屠奢。

  日逐,是太陽神的兒子的意思,屠奢,則是賢明之意。

  連起來就是英明的太陽王。

  而對外,且渠且雕難則宣稱,自己是太陽神之子,三足金烏的轉生,是來拯救匈奴的天使。

  為了加強對各部族的控制,且渠且雕難還冊封了一大批的薩滿祭司。

  如折蘭部族的老祭司,德高望重的休利祭司,就被他冊封為克吉利。

  克吉利,是薩滿教信仰里的一個圖騰神,傳說中是鳥首人身的守護者。

  而其他薩滿祭司也各自都得到了冊封。

  或以圖騰神之名,或以天神扈從之名。

  而他這個太陽神之子,則作為神王統治和管轄他們。

  總得來說,相比于過去匈奴混亂的信仰體系,且渠且雕難做了一次全新的整理和梳理,使之更加系統,更讓人信服,尤其是下面的奴隸和牧民,對且渠且雕難的這一套,更加相信、盲從。

  就連山區的羌人,現在也有許多人開始信奉且渠且雕難搞出來的這一套。

  甚至有部族跑出來,想找且渠且雕難賜福。

  “克吉利回來啦……”且渠且雕難連忙說道:“快請!”

  現在,折蘭騎兵,就是他手里最大的底牌了。

  折蘭人雖然三年前,慘敗于馬邑,但,經過三年的休養生息,如今元氣也恢復了許多。

  雖然還沒有恢復到全盛時期,控弦上萬的可怕地步,但卻也有六千騎兵可供驅策,為他保駕護航。

  若沒有折蘭人的倒戈,且渠且雕難不可能打下祁連山,更別提控制于單了。

  “偉大的逐日屠奢……”一個老薩滿拿著一根用鳥的羽毛裝飾的棍子,走到且渠且雕難面前,拜道:“休利向您問安……”

  “皋蘭山那邊如何了?”且渠且雕難迫不及待的問道。

  皋蘭山,在河西走廊的邊陲,是通向河間地的必經之地,同時也是居延澤的屏障,更是現在且渠且雕難可以與漢朝聯系的重要通道。

  “回稟偉大的逐日屠奢,國書,奴才已經送給了漢朝……”名為休利的老薩滿說道:“不過,漢朝人會不會答應,這奴才就不敢保證了……”

  但在心里面,老薩滿卻有著另外的想法。

  且渠且雕難?

  若不是他手里控制著逍遙散,誰在乎他?

  而現在,老薩滿知道了,逍遙散或者又被稱為忘憂散的神藥,是從哪里來的了。

  漢朝!

  換句話說,若自己可以跟漢朝人搭上線,那么,且渠且雕難就可以滾蛋了!

  不過,暫時來說,還是需要這個家伙站在前面,吸引火力,觀望一下局勢。

  “他們會答應的……”且渠且雕難閉上眼睛說道:“因為有漢朝最需要的東西……”

  跟漢朝打了這么久交道,甚至當面與漢朝皇帝交流過,且渠且雕難當然知道,現在漢朝人需要什么了?

  奴隸!

  不管是男奴還是女奴或者小奴,漢朝人都需要!

  而且,不管有多少,漢朝人都吞的下去!

  特別是那些邊境上的商人,胃口大的出奇!

  且渠且雕難自信,只要自己拿出十萬以上的奴隸,那么漢朝人就肯定會答應自己的要求。

  至少,會同意奴隸換糧食!

  有了糧食,至少可以度過目前的危機,不至于腦袋要被人拿去當球踢。

  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考慮吧!

  因為,且渠且雕難知道,恐怕要不了多久,軍臣就會知道自己做的事情。

  一旦軍臣知道了,他肯定會發瘋的!

  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找自己算賬。

  想要撐過軍臣或者其他孿鞮氏的報復,他不得不也必須跟漢朝人搖尾乞憐。

  現在,且渠且雕難只能祈禱,漢朝人愿意幫他。

  且渠且雕難做的事情,在草原上自然是一個天大的消息。

  像這樣的劇烈的變化,在任何地方的傳播速度都是驚人的。

  不過七八天的時間,這個消息就通過口口相傳和信使的急報,傳到了在燕山之外的軍臣后勤基地。

  此地,位于錫林郭勒草原的深處,遠離了漢朝邊塞至少五百里。

  負責在此為軍臣看守這些牲畜的兩個孿鞮氏的貴族在得知了此事后,立刻就驚慌失措起來。

  “且渠且雕難這個奴才,居然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混蛋!”

  祁連山,是匈奴的圣山。

  左賢王于單,更是當今單于的獨子。

  而現在,且渠且雕難攻破祁連山,挾持于單的行為,在每一個孿鞮氏的眼里,就是在褻瀆和侮辱整個匈奴!

  “我非得拔了這個奴才的皮,將他的腦袋插到木樁上,用水銀灌進去!”一個中年貴族叫罵著,他甚至按耐不住想要立刻點齊兵馬,去剿滅且渠且雕難的沖動。

  祁連山和于單,對于匈奴人來說,重于一切。

  特別是祁連山!

  要知道,匈奴單于自號撐犁孤涂。

  而這撐犁的名詞是跟祁連山聯系在一起的。

  就像中國的傳國玉璽一般,祁連山就是匈奴人的和氏璧!

  甚至比和氏璧更加重要!

  當年,匈奴與跟月氏人,為了爭奪河西,打了足足二三十年,用了兩代人的時間,才奪得河西,徹底控制住祁連山。

  現在,這一切的努力,都被且渠且雕難所摧毀。

  以至于,在得知此事的匈奴貴族眼中,漢朝的位置竟因此下跌。

  且渠且雕難和跟著他做出這樣的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家伙,成為了匈奴人的頭號敵人。

  不僅僅在這里,在西域,在幕北,大量的部族,都在集結兵力。

  但這些人里,別有用心的人占了大半。

  畢竟,現在,明眼人都知道,匈奴的衰退,已經不可避免。

  草原上更是什么樣的傳言都開始出現了。

  許多曾經被匈奴壓制和震懾的實力派,現在都在蠢蠢欲動,觀望著局勢。

  所以,這些人都在打著討伐且渠且雕難的名義,實際上卻是干著擁兵自重,甚至打著割據自立的主意。

  這個情況,匈奴人自然很清楚。

  當年,冒頓大單于擊敗東胡的過程里,給匈奴人造成最大的麻煩的,不是東胡人,而是在東胡秩序崩潰后,各種自立的草頭王。

  冒頓大單于用了三年,才將這些家伙打服,讓他們服從。

  而月氏人的崛起,也與此有關。

  所以,在得知此事后,冷靜下來,這兩個孿鞮氏就立刻做出了決定。

  “必須立刻通知大單于和左谷蠡王!”

  “大匈奴不能再這樣子下去了!”

  攘外必先安內!匈奴人雖然可能沒有這個意識,但是,作為草原的霸主,他們很清楚,什么的選擇,才真正有利。

  比起跟漢朝之間的戰爭。

  內賊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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