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有些累,麻煩的事情有好幾件。
白福就站在白名鶴的桌子旁邊,一動不動的站著,眼睛微閉在等白名鶴自己醒來。
“白哥!”金杰從書房外沖了出來。“他們坑咱!”
金杰的話音沒有落,陸期元與陶里正也跟在后面進來了,三人原本就是一起過來的,聽到金杰的高喊,陸期元是一副若所有思的神情。陶老頭卻是滿臉的惶恐。
“老陶呀,挑幾個眼光好的,我有些東西你們給掌掌眼。”白名鶴讓陶老頭去挑珍珠。
“是!大人!小老兒馬上就去。”陶老頭感覺到這屋內氣氛不太對,一只腳還沒有進門呢就趕緊退了出去,他們這些人能掌眼的只有珍珠,絕對沒有第二樣。其他的他們也不懂呀,所以陶老頭自然是去找真正懂珍珠的人。
陸期元輕輕的將房門給關上,從那些商人進入合浦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與合浦已經成為一體,合浦榮他榮,合浦出事他死。
因為他是舉人,因為他是白名鶴救回來的,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白名鶴的人。
“白哥,那些個賤商只收現銀,有幾個大商人放出話來,就是給珍珠都不要,只要現銀。這還罷了,我還知道廣東都司衙門給這些商人有話,所有的事情與都司衙門無關,只是作了一次保人,要銀子去合浦,合浦要不到銀子了,都司衙門不賴賬!”
金杰氣的臉通紅,他是宮里出來的,在他想來你都司衙門給咱墊點銀子是小事。
白名鶴笑問道:“那又如何,你想給我說什么?”
“掙錢他們分一份,現在所有事情讓白哥你一個人抗起,這不公道!”金杰是真生氣。
“陸期元,海禁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白名鶴沒有理會金杰,而是問陸期元。
白名鶴出去轉了這一圈,回來之后領悟了許多事情。
比如:大明的商人沒有真正接觸到各國的買主,他們的貨怕是經了許多手才轉到南亞去的。所以價格貴的驚人,而且貨物的品質差,數量少,品種也很少。
海外貿易有巨大的利,可為什么大明會海禁。
“回大人的話,大明海禁最初是因為沿海一帶與元末逃亡勢力勾結,比如廣東這里距離京城五千里,一個來回就是萬里。朝廷的政令傳到這里,最快也要二十天,為保大明政令通行,只有海禁!”
陸期元是真舉人,他這番話很實在,也是真正的史實。
在白名鶴聽來就是老朱害怕有任何的勢力影響自己對大明的統治,所以海禁,就是怕這些沿海地帶與外界有過多的接觸。
“其次,就是倭寇瘋狂。更可怕的卻是有些唯利之人與倭寇合作,傷及民眾,傷及州縣!”
傷及州縣,這是連官方都禍害了嗎?
看來是需要再去問問詳細的情況下,錦衣衛那里可能有白名鶴需要的關于倭寇的資料。
“還有,就是重農抑商。”
提到這個詞,白名鶴想到后世電視劇中有過一段對老朱同志的介紹。他的理想很古怪:他想恢復一種“雞犬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簡樸的農業社會。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廢除貨幣和商品交易。在這個背景下,明太祖實行海禁就一點也不奇怪,連國內貿易都想要禁止,更何況是對外貿易?防御倭寇不過是實行海禁的一個很好借口而已。
看來真正的原因,還是在閉關鎖國上。
“最后一點也是小人猜測的,從三寶太監下西洋的過程來看,朝廷不希望百姓與海外有過多的接觸,更不希望有人與海外有很深的聯系。外援以抗令!”
陸期元一句話說到核心上,外援以抗令,說的直白一些就是。
借助海外的力量,回來造反。
“安排你代本官辦兩件事情。去一次京城,見幾個人,送幾樣東西。”
“敢問大人,是什么東西?”陸期元追問了一句。
“一些個人頭,幾條破船。當然,還有這個。”白名鶴一指手邊的屏風。“人頭是倭人的,也就是一千多個。這屏風太貴重,留在這里我怕睡不安穩!”
陸期元卟通一下跪在地上:“大人,請聽小人一言。非是小人不愿意為大人效力,而是這件事情還是大人親自前往更好一些。”
“理由?”
“大人,一千多倭人被擊殺。這是大戰功,可整個廣東卻沒有半點風聲。這難道不是古怪嗎?還有小人是在都司衙門留了名的人,一但離開廣東,小人死活無所謂,合浦必危。最后一點就是,七十萬兩銀子的欠債,卻要求現銀結賬,小人才智低微,實在不明其中的原因。只是感覺這一切與廣東都司衙門有關!”
白名鶴聽后點了點頭,陸期元這個理由足夠。
“好吧,那就換一件事情給你辦。告訴那些商人,本官回來了。讓他們各自寫一份自己商號的介紹,然后本官會根據商號的名聲與規模,依批次接見他們。再下來就是征用民夫,修倉庫。”
“是,小人告退!”
這事情陸期元敢作,而且有信心作的很好。
陸期元退了出去,金杰又一次大喊:“白哥,你也聽到了,廣東都司衙門整咱們呢。昨天才是五十多萬兩,今天就是七十萬兩了。二十萬兩銀子呀,換成金子都可以砸死不少人。”金杰情緒極為的激動。
白名鶴笑著擺了擺手:“你不懂,這是誠意。”
“什么?”金杰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聽告訴你一個人,別傳出去。”白名鶴示意金杰靠近自己,然后說道:“我白名鶴就是一個七品官,都司衙門憑什么相信我,憑什么為了我和布政司、按察司衙門對著干。就為一點銀子嗎?”
金杰不理解,呆呆的看著白名鶴。
“小杰,這是一個誠意。因為有誠意,都司衙門才要試探我白名鶴的本事,這些事情看起來都是麻煩事,可比起將來的幾件大事,眼前連雞毛都算不上。”
“大事,白哥我不懂了!”金杰真的聽不懂了。
“眼下無非就是銀子的問題。可將來,我們會面對幾大問題。第一,廣東三司肯定有和我們對著干的。朝廷那邊也會有許多人或者打壓我們,或者想強行分一塊利。第二,對外我們在外面,有了朋友就肯定會有敵人。第三,倭人和我們絕對是不死不休的。”
一直瞇著眼睛的白福這時眼睛睜開了。
“少爺英明!”
白名鶴又補充了一句:“亮不出自己的實力來,都司衙門的支持肯定是有限的。沒有都司衙門的支持,后面的三件麻煩事,我們一件也解決不了。”
金杰還是不懂。
白名鶴也不打算再解釋了,當著金杰的面寫了一封信:“你是監軍,去找毛指揮使,就說要去北京獻俘。那兩條破船修一修,能拉就拉上,不能拉也要把旗拆下來,然后把桅桿拉上。另外五條船修一修,裝滿了大米準備出發。”
“這個我懂,我立即就去辦!”金杰應了一句就要走。
走了幾步,又轉回頭來:“白哥,南直隸鎮守太監是成叔的徒弟,讓他給我們解決一些米換成銀子如何?”
“小杰,這一次別怪作哥哥的多嘴,現在,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不能說的一定不要對外人講。現在是非常時期,容不得出錯。信哥哥,這件事情絕對會有一個好結果,眼下你先去把手上的事情辦了。”
“我自然是相信白哥的,死了都信!”金杰拍著胸口。
白名鶴一笑:“好,辦好了,我多分你一塊金磚!”
金杰離開,白福卻問道:“少爺,為什么不借南直隸鎮守太監的手。他可以幫我們賣掉至少二百萬石糧食。”
“福叔,我知道你以前肯定是位上過戰場的人。戰場是見血的殺人。可你不知道,商場也不比戰場差,這是不見血的殺人。我憑什么去求鎮守太監,落下他的人情。等著他來求我,求我分一些米給他,他要欠我一個人情。”
“可能嗎?”白福不怎么相信。
“相信我福叔。這幾天請福叔幫我布置一下這個書房,從咱們這次的貨中挑出那些極珍貴的布置一下。就當暴發戶好了,然后我再見這些商人們!”
白名鶴說完,拿出一份地圖來擺在桌上。
“現在是最重要的事情,這是峴港的地圖。水軍防備這一塊,陳阿大已經在作了。可陸上,我準備在那里擺三千戰力,這個布防問題福叔要不親自過去看看。就用都司衙門給咱們的這些老軍!”
白福把地圖看了好一會,搖了搖頭:“難!三千人太少,護不住少爺的這塊地盤!”
“五千呢?”白名鶴又追問了一句。
白福還是搖頭:“最少八千人,這一塊不好防守。四面八方的開闊地帶,縱橫交錯的水路,而且周圍地勢還比少爺這塊地高。”
“人手不足,勉強為之吧!”白名鶴無奈的應了一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