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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節 初見趙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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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去的路上,白名鶴坐上了轎子,是合浦百姓自發為白名鶴抬轎的。

  白名鶴卻是眉頭緊皺。

  自己得到百姓的心,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小。等于直接把自己放在錢知府的對立面,白名鶴估計錢知府應該不會在短時間內找自己麻煩,也不會向上求援。

  所以,唯一讓白名鶴不安心的就是,白名鶴并不知道廉州以及廣東布政司的利益鏈。

  奪人錢財,這是大仇恨。

  無論如何,合浦縣眼下算是有人了,百姓們也算是安心的回來了。

  不管是真舉人還是假舉人,眼下白名鶴都不能放,全部扔進了牢中。對假舉人來說,這是要等著審問,對于真舉人來說,事情沒有搞清楚之前,這也算是一種保護。

  八十里的距離,晚上之前白名鶴就趕回了合浦縣城。

  “大人,有客人在等你!”剛剛進縣城,留守在這里一位充當衙役的白家子弟就迎了上來,手上還拿著一份拜帖。

  白名鶴一看帖子,原本就有些沉重的心情更加的郁悶了。

  沒進縣衙,就在白名鶴占下那無主的院子里,白名鶴見到了廉州府鎮守太監趙弟。

  什么也沒有談,趙弟就先把禮單拿了出來:“這是雜家給白大人上任的一點小禮物,白大人一定在笑納!”

  白名鶴翻看禮單看了一眼,卻驚的差一點把禮單給扔了。

  好大的手筆呀,這些東西至少也值三千兩銀子。

  “我們也別繞圈子,有話直話如何?”白名鶴放下禮單,心中想的還是禮單上的內容。上等的蜀錦五十匹,僅這一項就不是錢能夠買到的。在大明,這樣的東西屬于管制物資。一尺高的血珊瑚,這種是寶物一級的。

  還有倭女五十人,這算那個級別的禮物,白名鶴一時間還劃不出分類。

  最后一項就是,鹽引一張,而且是空白的。

  這一張鹽引,就一千石鹽,放在黑市上,白名鶴相信至少值二千兩銀子,就算明面上,也是一千兩銀子的利。

  所以白名鶴也沒有打算繞圈子,要求趙弟直話直說。

  趙弟示意自己身邊的小太監出去,白名鶴也叫自己身邊的隨從離開。正在那小太監走到門口的時候,金杰卻出現在了門口,那衣領上繡的金邊代表著他的身份。別說是在宮里,就是在這里,他都比趙弟級別高。

  因為,他是廉州衛的監軍。

  “小杰,你去給我挑兩個合適的,送到我夫人那里去。”白名鶴沒讓金杰進屋。

  金杰看了趙弟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你算什么東西,只不過是曹大監身邊的一條低等級的狗。

  金杰有這個資格,因為他的義爺是金英,而且在宮里還有興安這個東廠頭子護著。

  看到金杰出現,趙弟的心思動得極快。

  京城里傳來消息,白名鶴把金杰打成重傷,然后東廠廠督興安動手對付了白名鶴。可眼下看來,似乎不是這么一回事。要不要把這個消息放出去呢?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趙弟就立即放棄了。

  因為這個很可能就是興安的一招狠棋,明擺著誰敢亂說這個事情,就是不把他興安放在眼里,然后興安就有一百種辦法整死這個人。

  東廠,可不是一個善男信女活動的地方。

  門被金杰緩緩的拉住了,趙弟站了起來:“白大人,在廣東為官的。十人之中,有九個人可能將來就埋在廣東了。這里距離京城不是最遠,但云貴兩地十年的稅賦也比不上廣東一年,白大人將來必然是能夠回京的。可這里許多人卻是回不去,我十一歲凈身,到現在五十三歲了,我一直在廣東!”

  “我聽懂了,廣東這里有自己的一個圈子,一個體系,我白名鶴是外來者,要么融入,要么遠離,敢對這個圈子作些什么,我白名鶴也就有理由失蹤了,對吧!”

  白名鶴的話,說得太直白了。

  直白到讓趙弟都有些接受不了。在大明官場上,說話講究一個隱諱,象白名鶴這樣直來直去的,還真的是一個另類。

  看趙弟不說話了,白名鶴又說道:“我問一句,什么樣的人不屬于這個圈子?”

  “既然白大人有誠意,那么雜家也要表現一點誠意出來。我們都是些小人物,連一個三品都沒有。再往上,有些話就不是雜家敢說的了。往下,前任合浦縣令不是我們的人,他是撫臺御門的人!”

  好直白呀。白名鶴喜歡這種對話,雖然有威脅的意思,但卻也是一種誠意。

  “再給點實際的。至少讓我白名鶴能夠作一個明白人。”白名鶴笑呵呵的說著。

  趙弟嘆了一口氣后坐了下來:“在白大人進廉州府城之時,雜家就先一步往合浦縣趕了,這不知道算不算是誠意。還有雜家可以告訴白大人,合浦縣三位官員。縣令不是我們的人,但另兩位卻是。出了一些意外,這件事情京城那邊得到了的報告半真半假,真的暴亂的部分,假的是暴亂的程度,以及背黑鍋的人。”

  “果真有誠意。”白名鶴笑的很爽朗。

  看著白名鶴笑,趙弟的臉色沉了下來:“白大人,你敢殺了我嗎?”

  白名鶴愣了一下,不明白為什么有這樣一問。第一反應是,趙弟在威脅自己,可仔細一起似乎又不是那回事。

  趙弟卻非常認真:“白大人不如認真的思考一下得失,以及能不能殺了我。”

  讓趙弟這么一說,似乎這個想法還有什么深意,白名鶴還真的需要思考一下了。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趙弟就是這個圈子的一員,眼下只能算是一個出頭的人。從級別上看來,可能還是中下層人物。殺人,笑話呀。白名鶴那有什么膽量去干殺人滅口的事情,來自后世的道德標準,讓白名鶴注定不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冷靜下來認真的思考,白名鶴認為自己就算有能力弄死趙弟,也不敢。

  “我不敢!”白名鶴很認真的給了一個回答。

  “白大人,實話說。我們也不敢把白大人您和上任合浦知縣一樣對待,但有一點雜家也實話實說。鹽田在廉州,每年上交的官鹽數量沒有人敢少了。私鹽的部分也是有定數的,這關系到廣東上萬人的吃喝。”

  白名鶴沒有接話,作了官他才真正知道,大明現在的官員有多窮。

  他是七品縣令,他的俸祿是每個月只有八石,而且給的不全是米,是三分之一米,三分之一錢,三分之一鈔。

  也就是說,白名鶴每個月可以得到,大約三百斤米,然后有再給寶鈔三十千文,再給錢三千文。寶鈔就是一個渣,這東西到了景泰二年,比廢紙強不多少了。三十千文,就是三十貫寶鈔,能買三斗米。

  還不夠白名鶴自己這一家人吃幾天呢。

  白名鶴非常清楚,自己這一點俸祿根本就養不起家。

  更不要說,作知縣的,縣里小吏的錢也是知縣在出的,請師爺的,文吏的錢也是要花錢。

  “珍珠的錢,都是每一年預收的。這幾年,如果不是靠預收一些貨款。別說是縣令了,就是他錢吾沿家小也要餓死。白大人,雜家說一句無禮的話。讀書人講仁義,可雜家只講活命,不是雜家心狠。珠民無論是不是賤民,那也是一條命,雜家兒時也是賤民!”

  趙弟幾句話說的是真情流露。

  白名鶴不由得不相信,因為能入宮當太監的,怎么可能有大戶人家的。

  “沒有珍珠,雜家就會死。不僅僅是雜家,要死的人很多。但強取珍珠,就是珠民死,總要死人的。雜家不想死罷了。”

  白名鶴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么。

  趙弟拿出了一個袋子,輕輕的推到了白名鶴面前:“這是房契與田契。上任合浦知縣的死,因為他不食人間煙火。欽州知州的死,因為他太貪心了。想從公中這一份之外,再給自己找一份!”

  “我需要想一想!”白名鶴聽了趙弟這翻話,心中其實已經有了主意。

  但白名鶴還是想再思考一下,至少給自己多了解一些情況的時間。

  “白大人的產業,雜家不敢動,別說是雜家,就是廣東幾位二品、三品的大員,也沒有人敢動半點心思。雜家還有一個提議,給白大人換一個縣。”

  趙弟這樣說,白名鶴倒是有些意外。

  看來,自己來廣東合浦之前,這些人就研究過自己了。

  能給自己換一個縣,就代表著井水不犯河水,這也是一種態度,對于自己來說,未必是一件壞事。

  可惜,白名鶴來到合浦,卻是有自己的計劃的。

  “七天之后,來我府上喝一杯如何?”白名鶴思考再三,給了趙弟了一個回答。

  趙弟起身一抱拳:“七天之后,雜家就討擾了。”

  “七天之后,恭候大駕!”白名鶴也站起來回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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