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整理了衣服,邁步向前,既然這幾人是沖自己來的,自己也不能失禮!
第一個上前的是成凱,只是來到白名鶴近前抱拳一禮:“白兄此次遠行,一路保重。我若是有機會高中,必將遠赴廣西與白兄同州為官。只求從白兄那里學到一點皮毛,此生就受用了。”
白名鶴與成凱嚴格來說沒有什么交情,只是詩會上認識的。
唯一說的到交情就是,相互都非常欣賞對方。
成凱看出了白名鶴眼中的疑惑,靠近幾步低聲說道:“白兄不識小弟也不見怪,但白兄卻認得家父。按禮,我應該在白兄面前自稱晚輩的,因家父與白兄平輩論交,而且對白兄佩服至極!”
“敢問,尊父是那位?”白名鶴很是疑惑。
“家父,在宮中。請白兄代為保密!”成凱再次抱拳一禮。
成凱?成敬!白名鶴當真是嚇了一大跳,成凱竟然是成敬之子。可再一想,似乎沒有錯,成敬是中了進士,然后作了庶吉士的。想一想成敬的經歷,有個兒子也是正常,只是沒想到成凱竟然在京城絲毫也沒有借過成敬的勢。
成敬淡薄名利、成凱也是位謙謙君子。
白名鶴抱拳一禮:“那我就在這里先預祝成年兄高中。”
“再祝白兄一路順風!告辭!”成凱一抱拳,轉身離去了。
成敬、成凱父子,倒是讓白名鶴真的很是感慨,都是有德之人呀!
正在白名鶴感慨之時,又一個人過來,臉上沒有什么傲氣,也沒有什么怒氣,很平靜的走到白名鶴面前,正是楊寧之子楊不悟。
“白年兄,這身衣服我今天最后一天穿,明天我就被革去功名。想出頭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走武職了。我父昨夜提到白兄,說白兄給我們父子都上了一課。這一次,誰才是最大的贏家,絕對不是我們。”
楊不悟竟然不是來找事的,也沒有放狠話,讓白名鶴有些意外。
不過,在明初,象楊不悟這樣的人,受過非常良好的教育之下,自然也不會太失常。
“有些沒見識的人認為,白兄你這一次可能一去不返。我父卻說道,短則三年,長則六年,你白名鶴必回京城,到時候我在京城等你,再一較高下。”
楊不悟說罷,啪啪的拍了兩下手。
幾個仆役抬過來兩只箱子,楊不悟一指這箱子:“一個是給白兄大婚的賀禮,一個是京城的特產,我的一點心意。”
“多謝!”白名鶴蒙了,他不明白楊不悟來是干什么,很明顯不是來修好的。
楊不悟一抱拳:“人生難得有一敵,祝白兄一路順風,告辭!”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
一直江城走到近前,白名鶴還沒有回過神來,他真的不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還是江城給白名鶴解惑:“白兄,其實不奇怪。他本身就是一個傲氣的人,之前安排人對付你,只當你是一個鄉野村夫罷了。此時,他當你是同級別的對手,所以提前過來打個招呼!”
“人生難得有一對手?”白名鶴笑問道。
江城是來送行的,同時也是給白名鶴送禮物的。
“這是我給白兄的禮物。不過,請白兄在京城十里鋪碼頭再打開。”
“神秘的禮物?”白名鶴笑著將信封放在衣袋之中。
江城哈哈一笑:“其實這個禮物也不算是我送的,我只是負責把禮物交給白兄。”說罷,江城看看天色,已經是日上三桿了,一抱拳:“白兄一路順風。”
終于可以出發了,白名鶴在上馬車之前,看了看自己的車隊。
之前的白名鶴孤身一人來到京城,而自己這個白名鶴更是從現代穿越過來的。為什么自己身旁沒有書童,這一點讓白名鶴也有些想不明白。
排隊出了城,正準備上官道之時卻被人擋了下來。這才白名鶴才注意到路邊的茶棚之中竟然坐著一位二品大員。
高谷,內閣次輔高谷。
白名鶴有些頭皮發麻,而依然還是走進了茶棚。
“高大人!”白名鶴長身一禮,高谷只是一指旁邊的椅子:“坐吧,今日你要遠行,本官特來相送。”說罷,輕輕一揮手,高谷的隨從將幾只錦盒放在桌上。
白名鶴再施一禮后這才坐下在了下道。
高谷的眼睛一直望著遠方,并沒有看白名鶴。在白名鶴坐下之后才說道:“雖然這次你讓本官很難堪,但本官這幾日思考之后,卻也不怎么生氣。你倒是在不經意之間,幫了本官一個小忙。”
“敲山震虎?”白名鶴試探著問了一句。
高谷點了點頭:“果真是人才,如果不是出了這次的事情,本官敢開口保你一個殿前三甲,庶吉士之位。”
高谷認可了白名鶴的說法,這其中的意思外人是聽不懂的。
高谷手上多了是混流,為了增加自己派系的力量,高谷收人有些隨便了。其中許多人是真正的混日子,借白名鶴這一手,高谷也可以順便收拾一下自己手下這些人,高谷想要再進一步,肯定是需要足夠的功績的。全是混流,誰來給高谷增加功績呀。
不過,有一句話高谷肯定不會告訴白名鶴,那就是你白名鶴是否想到,這件事情百官難道不是借你白名鶴的手,下臺階,答應了換立太子之事,畢竟文官集團也需要一個面子。
“等你再次回京之時,本官不會再輕視你。你白名鶴,有資格……”高谷說沒有說白名鶴有資格干什么,而是從袖子之中拿出一粒圍棋子,黑子,放在桌上。
“謝高大人!”白名鶴長身一禮,高谷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一路順風!”
百姓們可不認識白名鶴是誰,只是知道一個年輕人離京,有二品大員親自來送。這種事情足夠京城茶樓八卦上兩三個月子。
白名鶴命人收起禮物,自己則拿起那枚棋子。
那擋路的幾個小廝也離開,白名鶴正準備吩咐可以出發了。卻又被幾個軍校擋在車隊前面,一隊軍士與一隊錦衣衛快速的跑到車隊四周包圍了起來。
這難道是來抓人的,百姓們都退的遠遠的,路上前后三百步,連一個行人都看不到。
于謙、商輅,還有杭昱從兩個不同的方向過來,杭昱遠遠一抱拳,示意于謙先請。杭昱是外戚,但也是武將。武將佩服有本事的人,于謙就在他的佩服名單之中。
于謙走到白名鶴面前,伸手一扶正在施禮的白名鶴。
“本官頭一次見你,就知道你是一個有才之人。可惜你的才沒有用在堂堂正正之事,本官會看著你,因為本官發現你非常的危險。不過……”于謙語氣一變,拿出一個信封來:“這是本官的親筆信,如果你有危險,可請欽州衛救你!”
“謝于大人。”白名鶴雙手接過信封。
商輅的語氣沒有那么嚴肅,從懷中拿出一本書來:“本官知道你白名鶴讀書不少,但圣人言卻記得并不多。這里有一本經由本官之手注解的論語,希望你可以有所得!”
“謝過商大人!”白名鶴依然是雙手接過。
于謙商輅走了,杭昱這才過來。遠遠的就爽朗的大笑幾聲,在走到白名鶴近前的時候,杭昱說道:“于公清貧,是咱大明難得的好官。我沒什么好東西,也不懂什么叫雅。給你備下一些金銀,到了那邊也好置辦一些家當,或者給你當儀程了。”
“杭大人,下官多一句嘴。有些事情可爭,但有些事情不能爭得過了。”
“哈哈哈!”杭昱爽朗的大笑:“這話,我聽進去了。你說的有理,人要知足!”杭昱明白這是好話,換個人未必會這樣勸說。杭貴妃的兒子已經是太子了,并且身為貴妃,眼下再要去硬爭那皇后之位,怕是會事得其反。
終于,可以順便的出發了,日頭已經都到頭頂了。
京城百姓議論紛紛,都在猜測車隊的主人是誰,竟然有四位二品官前來相送,這身份絕對是不普通呀。
白名鶴離城十里,到了碼頭換船之時,這里船已經準備好了。一條大官船,八條中型船,二十條小型貨船。
船上的隨員達到了一千六百人。光是錦衣衛就給派了兩個百戶,自然還有他們手下的各一百人。五城兵馬司也是兩個百戶,又是二百人。宮里知道那個秘密,要求跟著白名鶴一起離京的,又有二百人。
朱見深已經是沂王了,宮里特別給派了二十個宮女,十幾個太監,還有仆役加起來也有一百人。從禁軍挑了一個百戶,又帶了一百人。金杰也要去合浦,他的人少,只有十幾個太監跟著。
火柴廠的工匠連家眷有四五百人,再加上雜工仆役,船工等,足足一千六百人的隊伍。而且,還有十萬白銀被秘密的搬到了船上,這是給白名鶴預支三年的分紅,不夠的部分將來再補上。
穿著管家服色的白福,正在碼頭上指揮著那個仆役搬水桶。遠遠的看著白名鶴后,快走幾步迎了上來:“少爺來了,趕緊上船去休息吧。很快就開船了,這一路上我們全部走水路,順便的話十二天時間就能到達渭水碼頭。”
“你也別太累了,一會上船了喝一杯。”
白名鶴上了船,進船艙就呆住了,因為兩個年輕的少女就坐在自己的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