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名鶴回到京城,他解決了淶水縣八里三十二村用水的時候,已經早已經傳了回來。
之前說白名鶴有辦法解決,眼下卻是真正的解決了。
工部向上報的倒是中肯。清泉山那個修建的是不錯,但過于簡易了,有些部分應該在明年冬天作一些改進,才可能成為百年的工程,特別是那個水壩,可以建的更高更大些,幾道閥門也需要改建,可以需要停水的時候自由的控制。
眼下白名鶴制作的這個,那閥門打開就合不上了。
想停水就只有一個辦法,在頂端打開陶管放氣,讓虹吸失去水壓。
不過這些都不是白名鶴操心的事情,他這次回來又拉回了幾十車火柴,已經到了他開始到各位京官家中送禮的時候了。
在具體辦事之前,白名鶴要進宮去請旨,就是那道朱祁鈺賞賜百官的手諭。
宮中,朱祁鈺正準備吃午餐,聽到白名鶴來了,竟然特別恩賜白名鶴可以坐在臺階下面,賞賜御宴。這可是多大的榮耀呀。
吃飯的時候,朱祁鈺隨口說了一句:“今年春天,是朕頭一次親耕,聽聞白知事你在清泉之事,朕很高興。農為一國之本,也是我大明朝的根基。大蔡去打聽了,你那個水庫,每年可以給淶水縣增加至少五萬石的糧食,這是大功呀。”
白名鶴趕緊起身:“臣最初只想解決自家的一些麻煩,可誰想事情卻變的越來越棘手。臣只是僥幸辦好這件事情,看到鄉親們開心,臣也感覺心中很暖,畢竟是作一件好事。臣不敢居功,八里三十二村上千父老苦干一個月,才有今天的清泉山!”
朱祁鈺笑著點了點頭,白名鶴至少沒有胡說。
這一切他是派人去調查過的,事情正如白名鶴所說,是一步步升級最后白名鶴年少有些狂,便放開膽量接下這件事情,不管如何,結果是成功了。
“白愛卿呀。”朱祁鈺竟然換了稱呼,白名鶴心頭一緊。
只聽朱祁鈺問道:“這是朕頭一次親耕,白愛卿有何想法!”
白名鶴有些發愣,蔡公公很知趣的在白名鶴身旁小聲又快速的解釋著。
白名鶴聽懂了,土木堡之變是秋天,之后出了大事,等現在這位代宗登基的時候已經過了春耕。所以這是頭一次。
蔡公公又詳細的解釋禮部的一些安排。
朱祁鈺只是不緊不慢的吃著自己的午餐,不時的看一眼白名鶴的反應。
白名鶴最后還是聽懂了,這位皇帝陛下是想要出彩。
說的再直白一些,白名鶴只是修一個水庫就讓幾千百姓要給他立長生牌。朱祁鈺是皇帝,他要的更多,他現在想要的是民心。畢竟他這個皇帝有些不正,而且太上皇還軟禁在南宮之中呢。
思考再三,白名鶴正準備開口。
“白愛卿,如果有好的想法,在書房告訴朕。”說罷,又讓蔡公公賜了幾道菜給白名鶴端過去。
這菜當真不錯,可白名鶴吃的卻不是滋味。
在皇帝面前吃飯,壓力很大,而且這個吃相也要注意些,好吃也不能連著來幾筷子。
午餐之后,南書房。
“萬歲。臣有一個想法!”白名鶴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了。“就從山川壇入手!”
山川壇,就是后世的先農壇。白名鶴也是聽蔡公公講過之后才知道,現在的還沒有先農壇。眼下的山川壇還是在三十年前才建成的。后世的先農壇白名鶴也去過,也聽導游講解過皇帝親耕,與剛才蔡公公的說法有許多不同。
按照白名鶴的想法,肯定是后來又有了改進。
特別是到了清初,這個改進更大,變的更加的華麗罷了。
“說說,朕信你。”代宗朱祁鈺又說了一次信你。白名鶴也不知道這話中的意思是信任,還是相信自己有好建議。
“萬歲,臣以為先給山川壇改一個名字。然后再建一個大殿,專門設立一個專署。這名字,臣以為,就叫先農壇!”
白名鶴說完,朱祁鈺沒有立即回答,思考片刻之后朱祁鈺笑了:“去傳成供讀過來。給白愛卿上幾份點心。”
“謝萬歲!”白名鶴趕緊施禮。
蔡公公在出去傳話的時候,暗中給了白名鶴一個大拇指。
很快,成敬到。施禮之后,朱祁鈺又讓白名鶴再說了一次。
成敬聽完后說道:“萬歲老奴以為白知事此策高明。先農是六國神之一,史稱帝社,在漢時才稱先農。也就是神農大帝。改山川壇為先農壇,再加上祭祀的大殿,以及專門的祭祀署,這就在告訴百姓,萬歲對農之重。”
朱祁鈺滿意的點了點頭,成敬也說好,那么就真的好。
“至少大殿可以今年萬歲親耕之后再建,這個意思先放出去,必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白知事還有何更好的建議?”
“白愛卿再講講!”朱祁鈺的語氣之中已經充滿的喜悅了。
白名鶴起身:“萬歲,禮部給的章程之中。只有萬歲扶犁,這個怕是不夠。臣以為,請順天府出名的,德高望眾的宿老來牽牛,再選非常出名的孝子協助萬歲在一旁扶犁。這個又體現了萬歲愛民,并且將以仁孝治國,百姓農務放在首位。”
“好,好,好!”朱祁鈺畢竟才二十二歲,這聽起來就讓他感覺很棒。
成敬也在一旁附和:“白知事此言,老奴也以為是極佳的。”
“再繼續講!”朱祁鈺當真是來了興趣。
“光是農不夠,太祖有訓,講興農桑。百姓有糧吃,有衣穿這才是盛世!”白名鶴這句話讓朱祁鈺有些發愣。
興農他聽過,可不記得講興農桑呀。
白名鶴沒有注意代宗朱祁鈺的反應,只是繼續講著。
“皇后是國母,摘些桑葉,撒在蠶盤之上。也順便給一些孝女一些個機會,當然這個機會也可以給一些貴婦。”
成敬微微一笑,他聽得出來這個就有些功利心了。
可卻同樣是好建議,有些時候婦人可以辦大事,比如有些個勛爵可以通過皇后在那些貴婦那里有一些個交流,也算是拉攏的一種手段。
白名鶴只提了一個重點。
成敬卻補充了足夠的細節,比如衣服應該怎么穿,選的人是什么標準。犁要什么木料的,田地要選多大,皇帝要走幾個來回之類。
最終,成敬連奏本都寫了,只讓白名鶴署名。
“白知事,這件事情自然不能是萬歲主動提及,你可以把這一份交到內閣去。然后以正式的方式在朝會上報上來。”成敬將奏本交給了白名鶴。
白名鶴非常小聲的問了一句:“成總監,這個需要我再抄一次嗎?”
成敬微笑著搖了搖頭。
白名鶴懂了,雙手接過奏本在朱祁鈺同意之后,退著離開了書房。
成敬的字,內閣這些大員們肯定認識,這擺明了就是非要這么辦不可。成敬代寫的奏本,就代表著大明皇帝的意思。內閣誰要是連這個都看不明白,這官也是白當了。
白名鶴離開書房,往內閣辦公的地方去了。
朱祁鈺對成敬說了一句:“這個白名鶴倒是一個人才。”
“怕是明天朝會之后,就會有許多人罵他是媚臣了。”成敬如實的回答了一句。
“那白名鶴是媚臣嗎?”朱祁鈺也反問了一句。
成敬搖了搖頭:“回萬歲的話,有些人只會看表面。他們只是知道這是白名鶴對萬歲獻媚之用。卻不知道,天子得民心卻可讓大明天下更穩,所以小人妒忌罷了,真正的媚臣是那些投天下所好,卻不顧天下之臣!”
“成供讀,得你朕如得一臂!”
“老奴不敢,老奴只知道盡心服侍萬歲,作好本份。白名鶴萬歲的能臣!”
面對成敬的自謙,朱祁鈺也沒有再評價,只是示意可以下去休息了,心中卻是期待著明天朝會百官的臉色。
大朝會,白名鶴連宮門都沒有進,昨天已經將那份奏本留在內閣了。
陳循將奏本遞上去之后,借口自己這幾天嗓子不舒服,讓一位小太監給念了一遍。在小太監念的時候,陳循的眼角不斷的掃過朝堂之上的幾位重臣。
突然,一個禮部官員跳了出來。
“萬歲,白名鶴是一個媚上的小人,萬歲切不可聽從此人的建議?”
“媚臣?”高谷慢吞吞的走了出來,向代宗朱祁鈺施了一禮:“萬歲,臣不明白。白名鶴三點建議,為神農大帝建祭祀大殿這是請求保佑田地收入。萬歲親自耕種、選取德望宿老、孝名之子。這是教化天下之功,何來媚上之說。”
“天下是萬歲的,教化萬民是我等的功績……”那位禮部官員啞了,自己把自己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