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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節 名臣于謙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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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樣喧鬧的環境之中,依然可以靜心讀書,這份心情非常不錯了。

  正在于謙要靠近搭話的時候,卻見那年輕人突然把手中的書放下,右手的樹枝往遠處一指:“那邊的大個,你是那個村的。”喊完,快步往前走了幾步后,再次大聲的喊著:“你一個人背著石頭瘋跑什么,你這個傻貨。”

  “我,我賣力干活,有什么錯。”

  “你有三大錯,第一個錯,這是集體勞作,知道什么是集體勞作嗎?就是講究一個配合,一個節奏。你打亂了其他人的節奏,就是第一錯。第二錯,你獨自一個人背石,你干的多,那么是不是顯得別人干得少了,這叫強出風頭。本公子要是多給你發個餅子,就會引發許多人跟你學樣,完全打亂了干活的節奏。本公子講了,集體勞作,與個人計件勞作是不同的,所以,你錯了。”

  錯了嗎?于謙在后面安靜的聽著。

  卻聽白名鶴繼續說道:“你第三錯,就是盲目沖動。這是采石,伐木。一但亂了節奏,就會有人受傷。你自己會受傷,也會讓別人受傷。如果不懂,就停工,去山下搬午餐過來。”

  “我搬石頭,抬飯是女人家的活計,我聽話就是了。”那壯漢吼了兩塊,重新回到隊伍之中。

  喊完,白名鶴又回到藤椅上坐下,喝了一口水繼續一邊讀書,一邊練字。

  這是一心三用嗎?于謙更加的好奇了。

  于謙就站在距離白名鶴不到一百米遠的地方,要說白名鶴沒有看到那是假的。白名鶴心中也在分析,此人穿著就算不是大富之家,也是有品階的官員。站在那里的姿勢絕對是有來頭的人物,那份氣度,不是商人能夠學到的。

  氣質這種東西,裝是裝不出來的。

  白名鶴不會主動過去打招呼,無論是誰,除非主動過來,否則白名鶴都會視爾不見。

  于謙沒有過去,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著這個工地,這里的組織有軍事化管理的感覺,但又不全是。特別是那一條集體勞作,要有配合與節奏,這讓于謙有心觀察。

  白名鶴的心思又沉到了書中,腦海之中,那四書五經似乎有,但又似乎沒有。

  身處這個時代,既然是舉人,躲過這次會試不代表可以躲過下一次。考試有多難,經過后世如地獄巡禮一般的高考之后,在商場之中苦苦打拼的白名鶴并不感覺讀書有多辛苦,古文在高中時代又不是沒有學過。

  白名鶴認真在讀書,不是裝出來的。

  讀書時的那種感覺,同樣是裝不出來的。

  于謙也深信白名鶴是真正靜下心來的。這會工地上的情況他也觀察過了,幾步走到白名鶴身旁,立即就開口問道:“何為民生?”

  民生!

  白名鶴只是驚了一下,就立即反應過來了,那位大人物過來了。

  心中思考片刻,后世也看過一些關于民生的社論。再加上自己的理解,開口回答道:“民生在勤,勤則不匱!”白名鶴回答之后,于謙沒有插嘴,這樣的開頭他不意外,但也沒有什么新意。

  白名鶴繼續說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因民之所利而利之;仁者愛人!”

  于謙讀的書,至少相對四書五經而言,比白名鶴只多不少。這幾句出自論語,只有最后一句,仁者愛人,應該是白名鶴自己的理論了。

  只聽白名鶴又說道:“其實吧,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亦是民生至理!”

  于謙一愣,這正說儒家理論呢,馬上又到了老莊的理論了。

  可這兩點,竟然真的被白名鶴結合在一起了,而且也沒有感覺什么不合適之處。

  等于白名鶴繼續講下去,可白名鶴似乎講到這里,就算講完了。

  扯,這是在背書。于謙雖然知道白名鶴可以說抓住了這一題的重點,放在科舉之中,至少不會落榜。

  但一個不會落榜的人,是整不出這種救民的大事來的。

  所以于謙再問:“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

  “這個要講起來太長了,沒有幾萬字的文章怕是說不清。這其中有四大論,分別是道德論、尊嚴論、民生保障論、民權民責論。然后在這之下,又可以再細分,道德論之下要分出,法制、理制、德制三論。這法制論之下,亦分為,國法、家法兩論。國法論之下又要分為,法制教育普及論、以法維權論、百姓訴訟及自辯論,還有綜合的部分,國法、家法為尊論,以及國法、家法沖突論。”

  白名鶴只是信口在講著。他就是打算用自己現代的見識,搏一個好感。

  當白名鶴講到一個段落之后,于謙說道:“道德論此言,有理。如果再加上理制、德制與法制的沖突與相輔論。還有,理制與法制層次論,德育而無法論、擅德而無法制論,卻是一篇名作!”

  白名鶴真的大吃一驚,原本以為自己現代的知識見解,可以讓這位大人物吃一驚。可誰想到,這位大人物竟然還有補充。

  當然,儒家教育之下,品德教育達到極致之時,自然就不需要法制再約束百姓。這是一個理想化的念頭,卻也是大明朝法制的主流思想。

  “關中白名鶴,鄉試倒數第二名中舉。卻是沒有想到在策論一項,卻是有獨到的見解。甚好,甚好!”于謙道出了白名鶴的底細。

  于謙知道,科舉排名次,用的是八股文,絕對不會用策論。所以也沒有太小看白名鶴。

  “老夫,于謙!”于謙自報家門。

  白名鶴驚呆了。

  他不太懂歷史,不可能知道大明朝這個時代有什么名臣,有什么出名的歷史事件。對于這個時代的了解,多出自后世的電視劇,還有一些小說,以及報紙網絡上的東西。

  可于謙例外。于謙在后世被稱為杭州三杰,又稱為明代岳武穆。

  白名鶴聽過這個名字,他對歷史人物的了解,其實就是兩個人,一個是秦之白起,另一個就是宋之岳飛。于謙因為被稱為明代的岳武穆,所以白名鶴也了解過一些。

  此時,這樣的一位歷史名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白名鶴如何不驚。

  于謙似乎并沒有太多的意外,畢竟他作為正二品官,親自來拜訪一個舉人,這難道還不足以讓人震驚嗎?

  看著白名鶴發呆的神情,于謙很是和氣:“白名鶴,你能作成這件歷任知縣都無法作成的事情,確實是有些才能的。”

  白名鶴下意識就回答了一句:“人人都能干,只是沒人干!”

  “何解?”于謙立即來了興趣:“什么叫人人都能干,只是沒人干。此話何解?”

  白名鶴已經回過神來,如果別人問他肯定不會回答,但于謙問,無論于謙是路過,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到這里,只要是于謙開口,白名鶴就不可能不回答。

  “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就是一個投入產出比的問題!”

  什么是投入產出比,白名鶴只是簡單的說了兩句。

  然后就是當下的情況解釋道:

  “這八里三十二村,上田只有一百零三畝,中田不到一千畝,下田卻足有四萬畝之后。而且靠山,亂山堆的荒雜田零散加起來,也有兩萬多畝。晚輩讀過縣志,這些田,高的一百畝收五石田賦,少的一百畝收一石都不到,那些荒雜田兩萬多畝,加起來才收不到十石田賦,所以八里三十二村的田,一年才收一百多石,加上耗,也不過二百石。”

  于謙點了點頭,就算他沒有看過縣志,也知道這個數據相差不大。

  “二百石糧食值多少銀子,整這件事情要花多少銀子。”

  白名鶴這么一說,于謙也認同。

  你投入的,幾十年的田賦都收不回成本,這樣的投入,輕易沒有人敢投。

  “還有,動用這八里三十二村的人力,物力。等于是讓百姓們出錢、出力。如果沒有一個好的結果,這官位,還能座嗎?”

  白名鶴又是一句反問,于謙笑了,這一個關節他能想通,而且想的比白名鶴更清楚。

  少作不錯,這是許多官員的為官之道。

  “最后一條,也是最關鍵的一條。”聽到白名鶴講到這里,于謙多了幾分認真。卻見白名鶴頭一抬:“想我關中白名鶴,飽讀詩書,忠肝義膽,為人最講究一個‘博’字。雜書讀得多,所以我比他們聰明,我可以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情。”

  于謙爽朗的大笑起來,好狂的年輕人。

  狂歸狂,可不作偽,倒也是可造之才,于謙對白名鶴的好感又提升了幾分。

  包著面紗的孫苑君遠遠的聽著,昨天白名鶴還說,為人處事講穿一個‘信’字,今天就改成‘博’了,不知道明天會改成什么。

  自己這個夫君呀!

  這時,白名鶴已經注意到了孫苑君,打著眼色叫立即過來。

  孫苑君輕輕的搖了搖頭,可在白名鶴堅持下,無奈之下只好捧著托盤靠近了白名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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