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堅硬的青石墻壁上泛起光華,有熟悉的符文凸顯,逍遙富道明顯松了口氣:離開嶗山已久,他自己都不敢保證這石屋是否能保持原貌,不被破壞。現在看來,占山為王的賊寇們并未察覺其中端倪,只是把石屋當做了一座廢棄之地,胡亂擺放些雜物。
陳三郎心中歡喜:“好道士,這是什么禁制?”
逍遙富道昂首挺胸:“五方玄雷陣。”
陳三郎也不懂這陣勢如何,不過聽到其中有“玄雷”二字,想必不是普通貨色。最起碼,應該能抵抗住修羅煞影的沖擊。其實也不需要抵抗多久,只待日出,陽光普照,即可化解掉眼前的危機。
唰唰唰!
只片刻功夫,密密麻麻的修羅煞影便潮水般圍攏而至,把整座石屋子圍困得水泄不通,陰沉沉大一片,頗為可怖。
滋滋……
無數修羅煞影瘋狂地沖上來,想要殺進石屋子,只是剛一接近,便受到符文光華的反噬,立刻像樹葉落在火焰上,受到焚燒。
“呀!”
兩道沖到最前面的修羅煞影渾身冒黑煙,發出凄厲的呼嘯,轉眼功夫,化作烏有。
“轟隆!”
陣勢被觸動,光華大作,有雷鳴炸響⊕,w∞ww.,聲勢驚人。
這雷一響,那蜂擁而至的修羅煞影紛紛彈開,退到兩三丈外,遠遠不敢靠近。
“哈哈,五方玄雷陣專克邪祟,爾等灰飛煙滅。只在此刻!”
禁制發威,逍遙富道底氣大增。站在石屋子中,滿臉得意之色。
旁邊陳三郎好奇問:“道士。這禁制是你布置的?”
“那是當然。”
陳三郎“哦”了聲,怪不得這家伙胸有成竹,卻是親手安排的手腳,自然不會含糊。
逍遙富道悠然道:“這是本道十五歲時的作品,嘖嘖,可是本道平生第一次成功地設置禁制呢,沒想到第一次發揮用場,要等到今日。”
“啥?”
陳三郎一聽,心里莫名有些打鼓:十五歲就設置下來的。屈指一算,至今少說也有十來個年頭了吧,會不會年久失修?
對于禁制陣法,陳三郎了解不多,不過但凡事物,總有一定的周期,若是過于長久,難免會有些凝滯情況出現;再說了,十五歲時第一次設置。那時候道士的修為境況定然比現在頗有不如,當其時做出來的作品水平如何,實在讓人無法不擔憂……
五方玄雷陣被激活,開始運轉。雷聲陣陣,甚具威勢,一下子把眾多修羅煞影震懾住了。不敢再撲上來。
突然間密密麻麻的修羅煞影分開一條路徑,踏出個人來。披頭散發,手持一柄烏黑大劍。正是那鐵冠道人。
此時破曉,光線比之前顯得明亮許多,能夠看清楚鐵冠道人的模樣,他一張臉容明顯削凹了下去,如同包裹著一張皮般,皮下的肌肉都詭異地消失不見了。
要知道在鎮上時見著,他還是天庭飽滿,兩頰有肉的。
現在才過了多久?
更可怖的是他一雙眼睛,緊緊閉著,兩道蜿蜒的血跡流淌而下,赫然是黑色的,看上去如同兩條猙獰的毒蛇。
他竟已是瞎了!
逍遙富道見到,面色有些凝重,曬然道:“修羅血祭,邪祟惡毒。不但要殺眾生,還得獻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瘋了,這些人都瘋了!”
其畢竟出身正牌門庭,雖然修為不咋地,但見聞方面,特別是修界見聞方面,比陳三郎要豐富許多。
鐵冠道人一步步走過來,腳步略輕浮,其實他整個人的狀態都十分不好,神色蒼白,有氣無力,舉手投足間甚是僵硬,宛如一具行尸走肉,不像活物,連魂魄都不復存在。
先前在道觀所見,這道人還會瘋狂地大笑狂叫,而眼下緊抿雙唇,一言不發,沉默若鬼物。
來到石屋子前,鐵冠道人高舉大劍,當頭劈下。
五方玄雷陣頓時有所察覺,雷鳴更響,鼓蕩起一片符文光華來。
大劍與光華相觸,發出“噗”的聲響,好像是利器戳在氣泡之上。
逍遙富道面色一變:“不好!”
陳三郎雖然是外行人,但此時此刻,一看便知情況如何,自是知道不大對路了。
逍遙富道悻悻然道:“偷工減料,果然害死人。”
“啥?”
陳三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逍遙富道苦笑著說:“那時候師尊傳授陣法禁制,要我多加練習領會。某一日,我心血來潮就在這石屋子中嘗試著布置下這五方玄雷陣,不料一試成功,遺留至今……”
這個陳三郎倒能理解,比如人初讀書識字,難免手癢,會隨處信手涂鴉,留下不少行跡。問題是,那“偷工減料”如何解釋?
逍遙支吾著說:“你知道,那時候的心態完全是率性而為,手頭上也沒有多少材料,反正就湊合著弄……誰知道今時今日要靠它救命?”
陳三郎一聽,頓時明白過來,并非道士的錯,完全就是一個巧合而已。老天爺真會作弄人,整這么一出。
外面鐵冠道人忍受住禁制的反噬之苦,又是一劍。
這一劍落,看上去很華麗的符文光華馬上像一匹被撕裂的布帛,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痕。
裂痕現,鼓蕩出來的雷鳴同樣受到影響,破音頻出,聽著感覺像一口破爛銅鑼,敲出來的聲音又沙啞難聽。
外圍的修羅煞影很是敏銳,本能的意識立刻聽出了破綻,于是鼓噪著,開始一步步逼近過來,就等鐵冠道人完全破開禁制,它們就蜂擁而入,將里面兩個人吞噬。
其實即使鐵冠道人無法破陣,陣勢既然出現了裂痕,也就支撐不了多久,再被沖擊兩下,也會瓦解破碎。
逍遙富道束手無策,嘆息一聲:“書生,這次是我害了你。”
他如果不叫上陳三郎同行,陳三郎還在涇縣當個甩手縣尊呢,豈會陷入險境?
陳三郎微微一笑:“我自己愿意來的,與你無關。”
逍遙一咬牙,卻不甘心束手待斃,取出兩道“神行符”,分別貼在自己和陳三郎的腿上,吩咐道:“等會一旦陣破,我們馬上沖出去,只要不被修羅煞影侵蝕魂魄,便能逃過一劫。”
話需如此,只是機會實在渺茫,外面密密麻麻都是修羅煞影,它們又沒有實體,無孔不入,可以從五官七竅任何一竅進入,甚至屁眼都會成為破綻,反正有洞便行,真是防不勝防。
陳三郎微一沉吟,竟然做出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來,手提斬邪劍,開始在青石墻壁上刻畫著什么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