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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如龍得水,筆墨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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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過去,擺在殿上的沙漏已落下過半,計算時辰,應該到了中午。::3

  果不其然,不用多久,有考場執事宣布:午飯時間到。

  殿試為期一天,縱然吃過早餐,但也難以堅持到傍晚收卷,中午也得吃些東西填飽肚子,才能繼續奮筆疾書,寫文章。

  午飯很簡單,每個人一張餅,一碗湯。餅是素面中裹點肉;湯很濃,熱氣騰騰。

  殿試用膳不同鄉試會試那般自由,而是有著一刻鐘的限制,過了這個點,不管你吃了沒,都會有人來收拾干凈。

  陳三郎伸出仍在發抖的手,勉強抓起面餅,塞進嘴里慢慢嚼吃起來;隨后又端起湯,小口小口地啜著。

  熱湯入肚,化為熱流,明顯舒服了些。

  自從悚場復發,只在開始的時候措手不及,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每逢大事有靜氣,正是讀書人該有的品質之一。

  現在,就是攤上大事的時候。

  原本考過鄉試會試,連中兩元,那考過殿試簡直如同探囊取物般輕而易舉,哪怕發揮不好,但只要獲得一個功名足矣。

  陳三郎本就不愿考取一甲進士,因為進士及第前三,一旦考中,當場便會被授予官職,狀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這授予翰林院編修……

  這些基本都屬于清流官職,權力不大,油水不多,但前景無限。一起步就是京官,而且留在翰林院中打磨。存在十分廣泛的可能性。

  成為京官,是許多在仕途上打滾的官員的夢想。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時局暴亂在即,留在京都。反而等于被關進了籠子里,喪失了根基,再得不到成長的空間。

  所以陳三郎琢磨著,考個進士出身,甚至同進士出身,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二甲三甲,最有可能外放,擔任地方縣令。

  進士出仕,最低起步也會是一縣之尊。七品,這就是功名加身的優勢。相比起來,沒有功名的人辛辛苦苦熬大半輩子,能熬個縣丞縣尉,就相當不錯。

  對于殿試,陳三郎無欲無求,心境平靜,只是悚場復發,改變了事情發展的軌跡。畢竟殿試再寬松。可考子也得做文章交卷呀,一個字不寫,算什么回事?

  交白卷,公然藐視朝廷?

  這是最基本的底線所在。

  陳三郎曾經飽受悚場之苦。也因此積累了一定的應付經驗,首先要做的,便是不能慌張。要安定,要有靜氣。

  讀書寫字。其實和道釋兩派的沐浴焚香,打坐念經有相通的地方。都能讓人內心安靜下來。

  不過陳三郎當下無書可讀,寫不成字,只得在吃飽之后再度閉上眼睛冥思。他忽然想到,雖然《浩然帛書》被王朝龍氣纏繞困死,但前面書頁上的口訣意念早已銘刻于心,不可抹殺掉。

  這個,不就是一種書的形式嗎?

  讀書,絕非一定要面前擺著本實體書才能看;背書,更是閱讀的重要組成部分。

  想到這層,他精神一振,開始默默地想著。

  但這一想,腦海世界頓時掀起波瀾,原先已經平穩的金色氣息好像被攪動,重新變得暴戾。

  翻騰之下,陳三郎覺得腦袋如同被針刺了一下,痛得很。剛剛有些清明狀態,馬上又變得昏沉。

  那霸道的龍氣不但困住了帛書,而且約束住了陳三郎的思維,想都不能想。一旦回想默念書上的口訣,便是大不逆,便會引起龍氣撲殺。

  王朝龍氣,乃是正統,豈容亂臣賊子的思想存在?

  好厲害的統治力量!

  陳三郎很快明白過來,想通過《浩然帛書》來治愈悚場之疾,已不可行。但是他記得的可不僅這個,還有其他。

  《真龍御水訣》!

  小龍女傳授的御水法門,而只要有口訣,有文字載體,那它就具備書的性質,可念可讀。

  于是乎念頭一轉,開始默想《真龍御水訣》的口訣來。

  “忽焉縱體,以邀以嬉……水靈感兮,風波生惡……”

  “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該門口訣言辭極為優美,如同一篇賦,普通人很難想到它竟會是一門高深的御水法訣,冠絕水族。施展之,能御風踏浪,逍遙瀟灑。

  陳三郎得敖卿眉傳授,深得其中三味,又持之以恒地修習,已有所成。而通篇口訣,更是背得滾瓜爛熟,一字不會偏差。

  這時候,從開篇第一個字開始,慢慢默誦下來。

  起頭之際,默誦略有凝滯,但漸漸順暢,思維仿佛脫開束縛的風箏,變得自由。

  陳三郎心中一喜,王朝龍氣對于這口訣心法并不沖突,而且還……挺歡迎享受的樣子……

  這個發現,倒是有些意外,但隨即便明白過來:王朝龍氣,與龍息息相關;而《真龍御水訣》為龍君真傳,并不含有任何氣運爭端之說,只是單純的御水術法。

  如魚得水,何況龍乎?

  龍,身為水族之王,它對于水,同樣有著本能的親近喜歡。

  如此一來,王朝龍氣感到歡飲便不足為奇了。

  既然有效,陳三郎當然不會放過,默念完一遍,又從頭開始第二遍……當誦念到第三遍,這篇口訣簡直像是一脈清泉,毫無阻礙地在心頭流淌而過。金色龍氣則飄揚其上,滿含著愉悅的情緒,再沒有進行絲毫搗亂和阻撓。

  如斯變化,外人自不可見。

  陳三郎猛地睜開眼睛,眸子神采煥發。

  回來了,精神失而復得;他的身子已平靜,手腳的顫抖癥狀早消弭無蹤。

  抬頭看沙漏,時間又過去了小半,所剩不多了。

  “夠了……”

  陳三郎胸有成竹,慢慢擼起袖子,伸出手去磨墨;墨很快磨好,就提起筆醮墨。

  白紙鋪開,筆尖落下,只稍稍一個停頓,隨即飛快地寫起來。

  筆墨如逢源,涓涓不斷;文思若泉涌,生生不息。

  那些文字,那些字句,如同具備了靈性般自動地跳出來,在紙上成形,成段落,真是酣暢淋漓。

  當筆鋒運轉,寫就最后一個字,擱在筆架上,就聽一聲鐘響,考場執事朗聲道:“時間到!”

  殿試完結,陳三郎文章成,一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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